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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微小的破绽就足够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文刖那张被裴行俨踩的变了形状的脸低声道:“他觉得我怕死,觉得我一定会逃,会躲,会避让。所以他败了,在他败了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一件事,原来……他比我还要怕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强大的一塌糊涂,可实则他内心中原来竟是如此懦弱胆小。”
“现在想想,他极爱干净,安静,永远一副气度不凡的摸样,不过是因为他是个阉人,他自卑,而越是自卑,他就越是想将其掩饰起来。所以他才会表现的强势,表现的霸气,表现的足够有风度。”
“可是他的心不坚定。”
李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微笑道:“谁都怕死,这世间绝没有什么视死如归之人,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可是究其根本每个人的内心中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恐惧。只不过有的人毅力很强,硬生生将恐惧压制不释放出来罢了。而有的人,平时看起来很不怕死,其实一滴血或许就会吓他一跳。”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我不能死。”
裴行俨听到李闲说这番话,沉思了很久笑道:“将军说的不错,这世间谁又真的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一丝畏惧之心都没有?”
李闲笑了笑,指着文刖道:“他若是听到此时咱们在议论他怕不怕死,只怕会气的胡子翘。”
雄阔海笑了笑,认真道:“他是个阉人,哪里有胡子可以翘?”
裴行俨也坐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叹道:“今ri之前,我实在想不到这世间最强大之人居然会是个阉人。”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看向李闲问道:“将军,文刖临死之前说要以一个秘密换他的命,将军却连他说话的机会都没给,难道将军知道他要说的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李闲微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他临死前胡言乱语罢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闲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心说文刖啊文刖,你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本以为可以用这秘密来要挟我,可是你难道就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这秘密只怕就再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又想起之前自己在文刖耳边说的那一句,其实我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呢,虽然是说给一个将死的人的知道,可是那种憋闷了十几年后一朝释放出来的畅快,依然让他觉得浑身轻松。
他在心里笑了笑,有些自豪的想到,文刖,你应该满足,因为你在临死之前知道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秘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风雪天,回到了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
李闲笑了笑,意味深长。
……
……
原本撤到了远处的十几个水军士兵过来,手忙脚乱的将李闲三人扶起来,其中一个士兵指了指黄河北岸依然还在带着人马狂奔的那两个女子问道:“将军,那些人怎么办?”
李闲摆了摆手道:“掉头回渡口去,她们若是想跟着再跑回去就是了。”
看着河岸上那两个婀娜的身影,李闲叹了口气道:“她们两个也不过是一对可怜人罢了,文刖收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她们却连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裴行俨诧异了一下问道:“将军知道?”
李闲点了点头:“我想杀文刖,从我自江南逃往河北涿郡开始,已经十年,我筹谋杀文刖,从塞北归来开始,已经五年。而定计杀文刖,我足足又准备了一年。飞虎密谍从组建就开始在查,查到了今天为止,文刖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我都知道。”
“比如之前我说,文刖背上的伤口不是他自己所说的故意诱敌,而是因为狼狈逃走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接连砍中,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虽然有一些是推测得来,但事实上,是因为文刖被南陈皇宫中那姓王的高手追杀时候,有人恰好藏在一棵大树上躲避隋军的搜查,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而这个人,如今就在咱们燕云寨中。”
“谁啊?”
雄阔海也好奇起来:“莫非是许智藏?”
李闲笑了笑道“咱们寨子里只有他一个是当年的南陈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这世间缘分就是如此巧妙,文刖自以为掩盖得严严实实的真相,其实从始至终就没有掩盖住,当年许老被南陈皇帝陈叔宝封为散骑常侍,宫廷御医,平ri里就住在皇宫中。那一天隋军攻破皇城,许老爬上一个大树藏身,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后来,许老被隋军抓住,送进俘虏营中受了许多苦。当时恰逢杨素听说了许老是当世名医,所以举荐给杨广,后来杨广登基称帝,也封了许老为散骑常侍,御医之首。可是许老惊讶的发现,那ri在南陈皇宫中被追杀的人竟然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宦官,而且还是皇帝最最宠信的宦官……”
李闲笑了笑道:“许老可是个有心眼的,担心自己知道的那事万一泄露出去的话,文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他就逃了,在荒山隐居,一住就是十年。”
李闲在椅子上坐下来,喘了口气说道:“一年前,密谍的人便根据许老说出的真相去查,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其实便知道了文刖身边那两个女子的来历。
说到这里,李闲微微叹气道:“文刖死了,也不知道她们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继续走下去。”
大船掉头,顺流而下。
风帆一展数十里,却谁也没有心思去看两岸风光妙景。
李闲的伤药效果极好,虽然这一剑穿了一个前后通透,但却并没有伤着筋骨,这种红伤其实并不可怕。他又本身是个有大毅力的人,所以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痛苦之se。其实说起来,他虽然自幼便被追杀,可却极少受伤,前阵子徐世绩在他身上刺的那一刀,就已经算是比较重的伤势了。
而文刖这一剑,是李闲十几年来受的最大一处伤。
回到卢县北边黄河渡口的时候,顺流而下的大船已经将北岸的青鸢和凰鸾等人远远的丢在后面。而李闲下船换了件衣衫的时候,青鸢和凰鸾正面对着很大的一场麻烦。
……
……
南岸的陈素带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逃了,其中有一半的禁军一半的府兵。而见到这一幕的北岸官军,渐渐的也变得混乱起来。青鸢凰鸾二人带着人马往上游去追那大船,队伍便拉出去老长跑的前后脱了节。等她们再折返回来,队伍中已经出现了溃逃。
南岸的队伍已经跑了,对龙庭卫的影响不大,可对府兵来说影响是极大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那阉人终究不是他们的首领,陈素虽然是那阉人提拔起来的,可陈素毕竟是府兵校尉出身,算不得外人。
如今陈素逃了,前后三任别将死了两个逃了一个,他们这支队伍彻底散了,没有人指挥,他们茫然而没有前进的方向。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各自归家吧,然后队伍轰然一声崩塌下来。
青鸢和凰鸾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她们两个带着龙庭卫往回跑的时候因为散乱的府兵拦了路,龙庭卫的士兵和府兵冲突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抽刀杀了人,府兵本来就对趾高气昂的龙庭卫看不顺眼,所以冲突很快升级变成了大规模的混战。青鸢和凰鸾背府兵困住,身边的龙庭卫虽然jing锐,可让他们这些擅长追踪刺杀锁拿罪犯的人和成规模的大隋府兵交战,又怎么可能打得赢?
虽然没有将领指挥,可在校尉和旅率们的带领下,府兵结成战阵,龙庭卫的人根本就不适应这种沙场厮杀。很快,龙庭卫的士兵便被逼得节节败退。
眼看着身边的龙庭卫越战越少,青鸢和凰鸾也慌了手脚。
就在龙庭卫结成的防御线被府兵突破的死后,忽然从渡口方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厮杀的双方立刻停了下来,往远处看去的时候却见数不清的骑兵洪流一般顺着河岸杀了过来。
“投降不杀!”
气势汹汹的骑兵将府兵和龙庭卫的人马都围了起来,然后军阵分开一道缝隙,一个身穿黑se长袍,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缓缓上前。
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青鸢和凰鸾立刻变得绝望起来。
李闲扫了一眼被围着的官军,低声对身边的雄阔海说了几句话。雄阔海点头,催马上前大声道:“我家将军有令,降则活命,抵抗,杀无赦!”
跟随李闲一同而来的裴仁基催马上前,劝说府兵投降。他们已经和宫廷禁卫杀了一阵造反已经成了事实,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几个校尉商议了一下,索xing带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降了。而数百名龙庭卫的人则聚集在青鸢和凰鸾身边,仇视的看着燕云寨的骑兵。
“带那两个女子过来。”
李闲伸手指了指青鸢和凰鸾,然后淡然道:“其他龙庭卫的人,都杀了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最苦处()
马车是文刖的马车,可文刖已经去了酆都城报到,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也不知道这会是不是在欣赏彼岸花。这马车足够大,足够宽敞,所以车里装了很多书,还有时鲜水果,还有酒。而此时坐在这辆马车里安静的看书的不是文刖,是李闲。此时的马车中,还有两个安静坐在李闲对面的少女。
从马车中的东西就能看出文刖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最大的遗憾或许便是不能享受美人。
虽然他的身边一直有两个美人,可只有文刖自己知道,很多次,他对那两个少女都动了杀心。他不知道自己当年那个决定是对是错,养大了的两个少女会不会有朝一ri成了反咬一口的美女蛇。
当年南陈那姓王的人斩了文刖十三刀,这件事文刖一直表现的没有挂怀,他就好像忘了似的,很少与人提及。可是十六年前,当他听说那人的儿子练成了双刀,正在四处寻找仇人的时候,文刖跟杨广说了此事,当时为扬州总管的杨广便下了一道军令,让文刖带两千甲士赴江陵,查一件南陈旧臣谋逆的案子。
这案子的主犯自然是那双刀客,灭门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文刖唯独留下了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或许,是一个阉人无子无女以至于被这两个女婴触动了心事。或许,是他想留下这两个女婴以后riri折磨。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这两个女婴,一个是那双刀客正妻所生,一个是小妾所生,倒恰好是一ri生辰。文刖带兵灭了那王家满门的时候,恰逢是这两个女婴满月之ri。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但谁也不会提及。
皇帝也知道,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那个时候杨广还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而是一个隐忍在扬州的晋王,一个似乎看起来没有可能继皇帝位的皇次子。但杨坚对杨广很信任,开皇元年封杨广为晋王,开皇六年,封为淮南道行台尚书令,八月,又晋为雍州牧,内史令。开皇八年,以杨广为行军总管,统帅五十一万大军灭南陈,后封为扬州总管,江南之事皆由其处理。
在扬州那几年,杨广正是以一个谦卑,廉洁,简朴的形象迷惑高祖皇帝的时候。他做事小心翼翼,绝不会有一丝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他娶了江南萧家的女子为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