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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个多月,东平郡已经冷得几乎抽不出来手,这仗就更没办法打了。
“往兵部的公文还有呈递给陛下的奏折已经发出去一个多月了。”
冯孝慈坐在火炉旁边,听着大帐外呼啸的北风叹了口气:“找不到足够多的船只,没有向导,也找不到其他上山的路,巨野泽是万难攻下来的。东平郡供给的粮食虽然不曾断过,可士兵们缺少冬衣,这天气里如何交战?”
“早知道巨野泽难打,却没想到这么难打!”
崔志喝了一口酒,烤着火炉坐着还是觉得寒冷从体外一点点的侵入进来,让人不但寒了身体,也寒了心。
“兵部根本就不做事!”
他愤恨的说道:“将军的公文发回去,说不定兵部尚书根本就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他或许也会装作没看到!至于奏折……属下听说,陛下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批阅过奏折了。陛下让裴矩和虞世基两个主持朝政,就算能送到陛下手里的奏折也是他们两个挑出来的!”
冯孝慈知道崔志的意思,他叹了口气道:“如果现在赶去江都,只怕将士们也来不及回家过年了。”
崔志一愣,猜到了将军打算要做什么:“那两个!可是填不饱的白眼狼。多少肉好银子送过去,也填不满大坑。与其去求他们,还不如跟东平郡守吴省之说一声,将军带着我们进城去避寒来得实在。郡兵门都已经回了家,正好校场兵营腾出啦给咱们住。虽然也辛苦,但不是没有好处,陛下不是还打算东征吗,咱们说不得因为在东平郡剿匪就不必去辽东了!”
“明天你亲自进城一趟吧。”
冯孝慈叹了口气道:“将士们已经挨不住冻了,咱们北来的时候沿路剿灭的那几个寨子收上来钱财有多少?你查一查,明ri也一并给吴省之送过去,如今咱们右侯卫最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冬衣,让吴省之想想办法。”
“那也不是个好东西!”
或许是因为战事不利或许是因为天气严寒,崔志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倒是像极了摔死在巨野泽山上的刘世宝。
“在东平郡剿匪,不能不看着地方官府的面子。”
冯孝慈叹了口气道:“再这么挨冻,士兵们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明ri就去!”
崔志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抱拳道:“属下去巡视一下军营。”
“你去吧,告诉士兵们,是我冯孝慈累的他们受苦了。”
崔志鼻子一酸,行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军帐。才出门,就看见远处有几个人极快的往这边跑过来,顶着风,脚步很急但有些踉跄。这几个人身上穿着的是老百姓的冬衣,所以崔志一眼便认出来那是派出去的斥候。如今右侯卫,也就出去查探消息的斥候才能有厚实一点的衣服穿。
“将军!”
为首的斥候队正看到崔志后激动难忍的说道:“找到了!”
崔志一怔,看着这个冻得红了脸,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的斥候队正问道:“找到什么了?”
那队正喘了口气急切道:“我们在山里转悠了二十几天,终于找到了一条进山的小路!从那里绕过去,就是巨野泽燕云寨的后山!”
崔志眼前一亮,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
……
大业九年的腊月二十三,冯孝慈派出去的斥候不辞辛苦的潜入山中探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们找到了一条隐秘小路。从这里上山能绕到燕云寨的后山去,出其不意攻进去的话,燕云寨必败无疑。
冯孝慈拖着伤腿残臂召集手下将领议事,当众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有人激动的哭了起来。
“终于找到破贼的办法了!”
崔志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抱拳对冯孝慈说道:“恭喜将军!”
冯孝慈摆了摆手,有些心酸的说道:“你们跟着我在这里已经受了两个多月的罪,总算熬到头了。”
他眼神一凛道:“既然找到了路,那燕云寨初战失败的耻辱,咱们便原原本本的找回来,不将燕云寨踏为平地就对不起死去的那些弟兄们。”
众将站起来抱拳道:“谨遵将军吩咐!”
“让士兵们再休息几天。”
冯孝慈难掩激动的说道:“腊月二十八咱们出征,晚上行军,三十晚上进山!估计那时候燕云寨中的反贼都已经喝多了酒,正是杀敌的好时候。”
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士兵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炖肉随进开拔。大军走了半ri后便停下来休息,一直等到天黑才继续赶路,二十八的晚上走了一夜,二十九白天就在密林中休息恢复体力,将士们露天挨着冻睡了一觉,等到ri头西斜的时候刚要进山,忽然一队穿着不一样铁甲的骑兵找到了他们。
有人认出来,那是天子六军的骑兵。
一个公鸭嗓的人冻得哆嗦着找到冯孝慈,展开圣旨宣读:“查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勾结反贼,yu图谋反,其心可诛,其罪不可恕,即刻锁拿回东都洛阳交刑部定罪问斩,右侯卫即刻开拔北上涿郡,不可延误。”
冯孝慈一声悲呼,随即跌坐在地。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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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总觉得自己是仁慈的,也正是因为太仁慈所以才会有很多烦心事,比如,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居然也想谋反!当他得到了冯孝慈已经在东都伏法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过了黄河进入涿郡的地界了。
很难得的,杨广静静坐着的时候反思了一下,可是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谋反,那么多人逼着他杀人。
朕不是个嗜杀之人,你们为什么都逼着朕扬起屠刀?
朕登基这么多年来,除了高颖贺若弼之外何曾杀过无辜之人?高颖是太子杨勇的人,不杀他,朕何以安坐龙椅?除此之外朕什么时候轻易处斩过朝廷重臣?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
所以当他看着龙舟正殿下面站着的那些文武百官的时候,忽然心里生出无尽的厌烦。半年了,杨广第一次上朝然后提出来一件大事让群臣商议,可是自己提出来之后,下面的人居然全都装聋作哑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连裴矩,虞世基,裴蕴这几个心腹之人也垂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好像自己这个皇帝是空气一样!
“你们都不说话?”
杨广冷笑了两声道:“朝廷两次东征都没有将高句丽铲平,朕再说一遍,朕yu第三次东征高句丽,你们觉得怎么样?”
朝堂下,依然安静的让人生气!所有人都紧紧的闭着嘴,甚至都不看别人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文官们不说话,武将们也不说话。这才是杨广最生气的地方,那些文官不懂军务不插嘴也就罢了,可是下面那些武将居然也没有人附和!朝廷两次东征无功而返,难道这些人就不想将这个颜面找回来?
杨广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声道:“去年东征本可以一鼓作气平灭辽东,只是逆贼作乱才会半途而废。如今逆贼已除,国无他事,天下承平,百姓安康,粮草丰足,军心稳固,正是毕全功于一役的好时候。你们不说话,朕知道是为什么,两次东征确实耗费了很多钱粮,也损失了些人马,但你们难道只看着自己看不到别人?高句丽被朕打了两次,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了!”
他猛的站起来,看着群臣说道:“若是不趁着高句丽粮草穷尽兵马不济的时候将其攻灭,再等几年他恢复了些元气打起来岂非消耗更大?不是朕穷兵黩武不惜民力,而是此时恰是灭高句丽的最佳时机。朕听说高句丽已经连着两年国库粮仓几乎颗粒无收了,高元小丑也没钱再去重金请其他族的人马来帮他。”
杨广摆了摆手道:“你们倒是说说,这仗能不打吗?”
“今年再打一次必然能将高元小丑生擒,尽收辽东之地,为我大隋再开疆扩土千里,展我大隋军威浩荡!”
他很激动的说完,然后目光再次扫过下面的臣子们。
“陛下英明!”
终于,在他目光的逼视下虞世基想装傻也不可能了,只能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臣也觉得高元小丑的气数已尽,此时进攻正和时机。”
“陛下……”
裴矩往前上了一步垂首道:“征伐高句丽势在必行,只是后方却也不能不重视,去年杨玄感反贼作乱虽然被朝廷大军迅速平灭不足为患,但却不得不让人心忧。臣觉得,尤其河南,河西两地民风彪悍百姓中多刁民桀骜之辈,应派遣重臣镇抚之。”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爱卿所言甚善,黄河以南有张须陀,黄河以北有杨义臣,此二人皆为良将,无需担忧,倒是河西之地确实应该派个得力的人过去,你们议一议,看谁去合适?”
裴矩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应声,他嘴角挑了挑想起前几ri收到的那份大礼。
“臣举荐唐公李渊!”
裴矩躬身道。
杨广微微一愣,眉头皱起不过很快便释然:“李渊这两次在怀远镇督粮尽心尽力,以几千人马力保粮草不失,做事兢兢业业又为人谨慎,倒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你们觉得呢?”
虞世基上前一步道:“河西之地确实需要一个老成持重之人镇抚,臣附议。”
此二人都赞成,满朝文物哪里还有不赞成的道理,于是众人纷纷附和,皆说唐国公李渊正是合适的人选。杨广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拟旨,李渊为河西道宣抚使,太原留守,只是要待往辽西的粮草齐备之后他再离开赴任,怀远镇的事毕竟他熟悉一些。”
“遵旨!”
“传朕的旨意,各府军马正月十五之后自驻地开拔,百路其进,三月初务必齐聚涿郡!”
“朕!要再伐辽东!”
……
…
右候卫将军冯孝慈接了圣旨之后伏地大哭,其悲凉就连宣旨的宦官都为之动容。他苦求钦差再容他两ri时间,必能剿灭燕云寨的贼人以证明自己的无辜。奈何宣旨的宦官怎么敢给他时间?旨意中冯孝慈的死罪已经定了,他一个小小的宦官没有胆子做这种事。而且,就算冯孝慈真的没有勾结反贼,真的可以在两ri内将燕云寨夷为平地,可他找谁说理去?陛下已经启程往涿郡去了,而旨意是将他押往东都洛阳受审,从一开始,陛下就没给他证明清白的机会。
已经到了巨野泽外的右候卫士兵愤恨的遗憾的悲凉的撤了回去,以虎贲郎将崔志暂代右候卫将军,率军开赴涿郡。而已经白了两鬓的老将军冯孝慈则被捆绑上枷押赴东都,这其中的苍凉意味除了在场之人很难理解。
东平郡郡守吴省之在得知冯孝慈被押回东都的消息后常常的叹了口气,不无惋惜的说道:“可惜,可叹,一代名将居然从贼?”
郡丞张三恒则肃然道:“就算他是位极人臣的将军又能如何?做出这等对不起陛下的事,死不足惜!”
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随即不约而同的开始心疼这段ri子拨付给右候卫的粮食了。因为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