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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出声了,秦牧隐盯着她的眉眼,这番看去与之前略有不同,皮肤白皙,粉面桃腮,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神,秦牧隐压低的声音,“怎么不说了?”
黎婉抬眼,摇了摇头,说起了其他,“侯爷怕是还没见过老夫人罢,老夫人在隔壁!”
岔开话题,黎婉侧身看了眼窗外,颜色不一的光打在窗户上,外边的闹声不止,若不是屋里燃着灯,更像鬼魅声。
“走吧,去和老夫人请安。”没见着人的时候好似有千言万语,真见着了,秦牧隐扭过她的脸,轻轻啄了下她的唇,“我把张大夫带过来了,战事吃紧,你们若是想去村子我派人送你们过去,不想的话在这住着等我!”
黎婉面露担忧,秦牧隐的吻再次落下,“全安身上的信物不是说给你了吗?你拿着没?”
黎婉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解开绳子,“是这个吗?”
全安几个人昏迷不醒,黎婉也认不出这是什么,秦牧隐接过手,左右端详了几眼,起身下地,“禹州城危机重重,有了这个,我们的孩子不会留在这里出生。”
秦牧隐打开门,叫了声全平,“叫大家准备准备,再过一个时辰出发。”
黎婉清楚他还要去前边,没想到他会连夜出发,木讷地站在那儿,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在屋子里转了转,还是秦牧隐按住她肩膀,黎婉才停了下来。
“不着急,我们先去给老夫人请安,江妈妈知道我来了怕是准备了许多吃食,吃过饭我再走。”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秦牧隐于心不忍,拉着她的手,走到外边,阁楼有三间屋子,一间黎婉的卧室,一间老夫人的卧室,还有一间偏房,两人共用,秦牧隐指着其中一间问,“老夫人在里边?”
屋子里没有灯火,即便是老夫人的卧室,她该不在里边。
这时候,楼梯传来响动,是江妈妈的声音,“夫人,老夫人在厅堂,已经摆好饭菜了,你们忙完了先吃饭吧。”
虽然江妈妈没有上来,黎婉因着江妈妈的话仍脸红不已,她与秦牧隐什么都没做,不过,不过睡了觉而已。
晕红的光打在她的脸上,秦牧隐失笑,紧了紧她的手指,没趁机调侃她,“走吧,边吃边说。”
厅堂,江妈妈守在老夫人身侧,难得,见秦牧隐和黎婉手牵着手也不觉得黎婉不懂分寸,换作黎婉刚进府的时候,江妈妈对此行径只怕会皱眉冷眼,认为黎婉不懂规矩,缠着秦牧隐不放。
江妈妈欣慰的矮了矮身子,“夫人,少爷,快吃饭吧。”
老夫人叮嘱过了,出门在外,称呼上要避着,江妈妈给两人摆好碗筷,躬身退了出去。
秦牧隐扶着黎婉坐下,随即,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跪下,“让老夫人担心了。”说着,俯身,磕了三个响头,老夫人坐着没动,待秦牧隐磕完了头才虚扶了他一把,一脸平静,“起来吧,待会走的时候带点江妈妈做的饼,你一回来她就在厨房忙活了。”
秦牧隐拍了拍膝盖,点头应下,从容地在黎婉身侧落座,桌上菜肴吩咐,和在侯府的时候不相上下,秦牧隐夹了一块肉放进老夫人碗里,“老夫人瘦了,多补补吧。”
老夫人揶揄他,“怎么不将蹄花夹给我,真以为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江妈妈都是早上买菜,秦牧隐回来得晚,故而,猪蹄只够黎婉吃,秦牧隐见着只有一块就明白了,闻言,他毫不犹豫地将猪蹄放到黎婉碗里,视线落在黎婉的肚子上,“奶奶疼你的,乖,吃吧……”
两人一来二去的对话,将难得聚首有分离的愁绪冲淡了,老夫人不是多话的人,秦牧隐还是挑了这段时间的事情说,戚家军果真将主要兵力放在攻打禹州上,沧州还有南夷人,戚家军的目的是前后夹击让他措手不及,若不是全付心中说发现沧州有变,秦牧隐也不会怀疑戚家军。
他轻描淡写说着前边的战事,黎婉和老夫人却是明白其中险象,末了,秦牧隐拧眉地望着老夫人,“老夫人可知这次谋反的戚家?”
戚家军十万兵力,迟迟攻不破禹州,其中和戚大将军有关,戚大将军更想生捉他,有两次秦牧隐以身涉险才明白过来。
老夫人不料秦牧隐会问起这个,摇了摇头,老侯爷在外边打仗,回来说起战事多是挑些有趣的事情说,“你父亲和戚家军打过交道,其中细节我却是不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想着戚家军这次卵足了劲造反,府里还挂着父亲的画像,我觉得奇怪罢了。”秦牧隐没说戚家军想活捉他的事,说了,两人只会更担心。
老夫人不再多问了,黎婉也帮不上什么忙,上辈子当太子的是靖康王,戚家并没有谋反,黎婉试着推测道,“侯爷,不若你让皇上问问靖康王?靖康王该知道什么。”
秦牧隐转向她,眼带审视,黎婉微微不自在,“我就是觉得奇怪,之前靖康王和戚家军联手,之后又不了了之,该是出了什么事才对。”
秦牧隐没吭声,低着头,像是在思考黎婉话里的意思,靖康王现在已经是笼中鸟,给皇上去信,问问他也无妨。“你想得远,可以一试,待会我就捎信去京中问问,你多吃点!”
两人琴瑟和谐,老夫人也高兴,秦牧隐不再说前边的战事,而是问起了黎婉肚子来,老夫人明显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得多,“婉儿这一胎如果是个男孩可要好生教育,怀着吃了不少的苦,只怕是个调皮的,若是个女孩,就留在家里,性子野了可不成……”
一向温和的老夫人一板一眼说着,黎婉好笑不已,老夫人是觉得这个孩子调皮不好约束,要亲手管教了?
秦牧隐笑着接过话,“老夫人,您现在说的话我记着呢,以后孩子生下来我要管教的话您可不准在旁边护着!”
语声一落,就见老夫人狠狠瞪着他,秦牧隐别开脸,见黎婉也瞪着她,不由得啼笑皆非。
“你小时候是个懂事的,婉儿性子又好,你们两的孩子定然不差……”老夫人絮絮叨叨,就是黎婉在旁边也笑了起来,老夫人怕也只是嘴上说说,黎婉的目光落在桌下的肚子上,神色柔和下来。
屋里的气氛极好,黎婉吃饭比往回都要慢,秦牧隐搁筷的时候她还有一碗汤没喝,秦牧隐唇角带笑,“不急,我等你吃完了再走。”
这时候,江妈妈收拾了一个包袱进屋,“少爷,这是给您做的饼,还有两身衣衫,天气暖和了,再穿冬日的衣衫行动不便。”江妈妈将包袱搁下,转身退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秦牧隐低沉道,“江妈妈,辛苦你了。”
江妈妈扭头,笑意盈盈,“我啊,和老夫人一样,盼着您和夫人平平安安就好。”
全平记着秦牧隐说的时辰,可不敢催促,手里提着包袱,随行的人手一个,估计是江妈妈弄的吃食,秦牧隐抓起桌上的包袱,“天色已晚,你们也别送了,不出两个月,我就来接你们回京城。”
有了虎符,二十万大军为帮手,秦牧隐目光一狠,不会再给戚家军机会了。
黎婉和老夫人表面答应得痛快,秦牧隐前脚一走,她们后脚就跟上了,他们的马安置在一家酒肆外,全平手里提着两个包袱,秦牧隐和他的,他转身,灯红酒绿中隐隐看着最里的大门口有几个人,全平瞥了眼冷气沉沉的秦牧隐,适时住嘴没说话。
侯爷聪明,怎么会不清楚夫人和老夫人放心不下他,奇怪的是,上次侯爷命他们折身回来,见夫人进门后才走,这次,却是头也不回,走出巷子,街道上安静了许多,全平终究忍不住开口,“侯爷,夫人和老夫人还……”
“往前走,别说话。”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多,秦牧隐感觉一道目光投注在身上,随意一瞥,发现是个醉鬼,他不敢拿老夫人和黎婉的生命冒险,故而,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婉扶着老夫人的手,秦牧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逐渐华为一个黑点和夜色融合,黎婉吸了吸鼻子,声带哽咽,“老夫人,我们也回吧,我相信侯爷……相公说到就会做到的。”
翌日一早,黎婉如平常般,吃完早饭在院里散步,她看书籍上记载,说是饭后散步,到了生产的时候不会觉得痛苦,她向张大夫证实了这个说法,她将小孩子穿的衣衫搁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见江妈妈急匆匆走了进来,手抚着胸口,一进门就将院子的门关上了,黎婉看不清楚外边的情况,“江妈妈,怎么了?”
江妈妈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转身,透过门缝瞅着外边,黎婉心中奇怪,两名小厮蹙着眉头,拔出棍子,江妈妈示意他们别出声,过了一会,江妈妈才转过身来,松了口气,“外边今日乱糟糟的,听说,昨晚南夷人在城外聚集闹事,死了不少人,大街上,南夷人闹着要找出凶手了,我看着挺可怕的,回来时感觉有人跟着我……”
还没说完,院门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江妈妈身子一颤,想来是真的被吓着了。
江妈妈给两人比划了手势,两个小厮各站在一边,全康和全安也出来了,江妈妈冷静下来,又传来叩门声,她扯着嗓子问了问,“谁啊……”
“我,小李……”声音顿了顿,是打嗝的声响,“江婆子,你的东西掉了,被我捡到了,嘿嘿……”接着又是打嗝声,“我给你送来。”
江妈妈不敢放松戒备,四下找了圈,她没有掉东西啊,全康和全安藏在两侧,吩咐小厮开门,小厮拿开栓子,果真是小李,他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酒壶,递给江妈妈一样东西,不等江妈妈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还不忘朝江妈妈摆手,“不用谢啊……嗝……大家都是邻里……”
江妈妈叹了口气,没看手里的东西,而是冲小李背影劝道,“少喝些酒,出了事也是你父母难受……”
虽然她知道小李父母早死了,江妈妈仍是摇头叹息,再看看黎婉的肚子,哀怨世道不公,她家小主子可能身有残疾,小李好手好脚怎么就想不开呢?
关上门,江妈妈发现是一张纸条,瞅了眼全康,展开信纸,是一幅画,旁边的字歪歪扭扭,不用说就是小李喝醉的时候写的,不用谢,江妈妈哭笑不得,朝全康摆手,“没事,估计小李喝醉了,闹着玩呢。”
全康仍拿过信纸看了眼,随即,脸色凝重起来,江妈妈提着篮子去厨房了没发现,黎婉看得清清楚楚,等江妈妈走了,黎婉才开口,“全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全康拧着眉,将信纸递给黎婉,黎婉和江妈妈反应一样,先是被歪歪扭扭的字吸引,随后才将视线落在画上,黎婉跟着蹙了蹙眉,小李出了名的酒鬼,日日夜夜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信纸上画的人,江妈妈认不出是没仔细看,全康全安昨日跟着秦牧隐来的,小李画这幅画肯定有深意。
“夫人,您觉得那个酒鬼……”
黎婉明白全康是动了杀戒了,黎婉细细琢磨了番,小李是土生土长的沧州人,嗜酒如命,联系江妈妈回来说的,“全康,我心里有个怀疑,你和全安,张大夫今日别出门了,小李的意思只怕有人找你们!”
闻言,全康和全安对视一眼,也有这个可能,正欲说话,听黎婉道,“小李成日不着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