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遐思间,黎婉回来了,眉宇间融着淡淡的喜色,秦牧隐瞄了紫兰一眼,后者急忙行礼退到了门外。
黎婉去针线房问绣娘那件经文的衣衫,衣衫是她准备送老夫人的礼物,她回来了,衣衫自然要她绣,路上她焦躁不已,绣娘的速度快,要是已经绣好了怎么办,绣娘住在偏院,黎婉找到她们时,她们正围在床上,边做针线边闲聊,她紧张难安,说了来意,绣娘脸露疑惑。
“夫人,您走的那日侯爷让我们把衣服送回去了,说是您回来还要绣的!”
黎婉闹了个大红脸,她出来得急,没问秦牧隐,此时抬眼看他,脸色发烫,他都想好了会带她回来了心里也是有她的罢,黎婉指着旁边的桌子道,“侯爷,吃饭吧,坐了一天的马车都累了!”
她琢磨着秦牧隐问她去哪儿她如何回答,谁知,他没开口问,黎婉松了口气,刚拿起筷子就听他说,“绣娘说你有两针错了,不过看不太出来,不用拆了线重来。”
他果真都知道,黎婉忍羞凝视着他的手,“妾身知道了……”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红晕,亏她走前还以为都安排妥当了,他瞧不出不对劲来,结果……想着他将她的跳梁小丑行径看在眼里,别开眼,耳根子也染了一层红晕。
翌日一早,黎婉醒来时,秦牧隐竟还躺在旁边,她伸出手,撩起帷帐,看了看沙漏,提醒一动不动的男子道,“侯爷,您还要去宫里当值呢……”
秦牧隐手一身,环着她胸口一按,黎婉就倒在了他身上,“这些日子都不用去宫里了,再躺会,我陪你去静安院给老夫人请安。”
黎婉身子一松,顺势侧身窝在他的胸口,有他陪着,她心里会更扭捏,不过,他不去又不合理。
静安院,老夫人屋里传来木鱼声,江妈妈给二人端了两碗燕窝,低声道,“老夫人让准备的,你们快吃了吧!”
黎婉笑着接过,她因着过年肚子上的一圈肉现在还没消下,两人来时已经吃过早饭了,她是不敢再吃了,眼神注意着江妈妈,等她转身一走,黎婉就将手里的燕窝搁到了秦牧隐跟前。
秦牧隐懒洋洋地将他手里的碗也搁下,姿态懒散。
然后,她凑上前,美目含春,楚楚可怜的挤眉弄眼道,“侯爷,妾身吃饱了,您多体谅体谅妾身好不好?”
以往何时她敢这样?秦牧隐侧目,她紧紧地眨了两下眼,似要挤出两滴眼泪来,秦牧隐心底好笑,拿起她的一碗燕窝,慢悠悠吃着,黎婉面上一喜,走到门口,头探着外边不时扭头看他,像是盯梢的士兵,模样滑稽。
等他吃了她的一碗燕窝,黎婉才走到桌前坐下,将碗放回她跟前,谄媚的笑了笑,“谢谢侯爷了……”
过了会,江妈妈回来了,见秦牧隐跟前的燕窝一动不动,恼怒瞪了他一眼,黎婉心虚,秦牧隐有洁癖,江妈妈给他的碗和勺子都是他经常用的,而此时,他碗里的燕窝丁点没少。
“吃不下,端下去吧……”
江妈妈收了碗,没说什么,明显看得出神色不愉,能在江妈妈怒嗔的眼神下坦然自若估计只有秦牧隐了,换成她,黎婉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瞧你那怂样,江妈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以后好好和她说。”
黎婉撅了撅嘴,好好说他怎么不解释他为何不吃?还是担心江妈妈责怪罢了。
大概两刻钟后,屋里木鱼声停了,黎婉和秦牧隐撩开帘子,老夫人正转过身,将木鱼搁到旁边的柜子上,黎婉走上前,嗓音带了浓浓的鼻音,像是个认错的小孩,低眉顺耳的叫了声“老夫人……”
老夫人坐好,拉着她的手,笑道,“回来就好,你这孩子,看得还没我宽,以后可别这样了,进了侯府的门就好好过日子,牧隐要是欺负你了和我说,我训斥他!”
她嘴角带笑,好似训斥秦牧隐只是说着玩的,黎婉重重点了点头,她清楚老夫人的一番话不是哄她,上辈子,无论她多嚣张跋扈,闹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多是偏袒她的。
“牧隐怎么不去宫里?”老夫人目光移到秦牧隐身上,迟疑的想了想,算起来不是休沐的日子,他该入宫当值才是。
“宫里没什么事,去不去无妨,对了,二叔母和三婶的事怎么样了?”三叔去吏部任职,以往不在京城为官,吏部下边的人他使唤不动,秦淮偏生不痛快,竟花钱买了一些人给秦渊找麻烦,他去云隐寺那一日,元氏和连氏吵着要去云隐寺接老夫人回来主持公道,二房已经败了,元氏和秦淮再蹦哒也是给京里人增添茶饭后的乐子罢了。
黎婉在老夫人身边坐下,秦牧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老夫人取下手里的佛珠,黎婉顺势接过拉开抽屉放进去,听老夫人叹息,“还能怎么样,你二叔母什么性子?得理不饶人见不得人过得比她好,你三婶又是个不怕事的,在屋里吵了一通,两人差点打起来,我也劝不住,最后把人轰出去了,也不知道你三婶怪我不?”
当时元氏不依不挠,连氏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动起手来伤着谁了,赖在侯府头上,老夫人自然要让她们出去。
“三婶心里明白着呢,不会生您的气的,等过几日空闲了,我给大堂嫂下帖子让她来坐坐,顺便问问她好了。”春闱因着太后去世取消了,要等两年才会科举,秦牧庒和秦牧翼只有再等了。
这时候,江妈妈在门口通禀,“老夫人,侯爷,三老夫人和大夫人来了。”
老夫人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连氏这两日窝着一肚子火,秦淮自己没本事能怪谁,元氏想了法子的给她找茬,连氏平时好说话可不是对着欺负她的人,想到连氏竟然给淮安去信叫李芳芷回京,她就气愤不已,到了厅堂,见着黎婉和秦牧隐也在,脸上缓和了一些,“牧隐和婉儿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回来的,刚和老夫人说改日给您下帖子邀您来玩呢……”
黎婉嘴角噙着笑,连氏看得一怔,黎婉生得极好,精致的小脸,挺直的鼻梁,以往沉着性子,即使笑起来也多是贤淑端庄,今时却是不同,水润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显得一张脸更小了,青眉娥黛,唇红齿白,清新靓丽,旁边的周鹭也注意到了,黎婉浑身气质明朗了许多,配着一张脸,让人舒心不少。
不是说黎婉之前不好,而是太过沉稳,与一张脸完全不同的深沉,不似现在这般更让人舒服。
“大嫂啊,你眼光好,婉儿真是越看越好看,我都看痴了……”连氏想着就说了出来,老夫人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为老不尊,都是当祖母的人了,说话怎么还不知道深重?”
连氏丝毫不觉得说错了,倒是黎婉,不好意思起来。
秦牧隐面上看不出喜怒,他起身微微躬身,“三婶,大堂嫂,你们坐着,我还有事处理,先走了!”
连氏不敢耽搁他的事,她来就是找老夫人抱怨抱怨二房,闻言,急忙摆手,“你先去忙,我们说说话就好。”
黎婉听了连氏的话不由得好笑,李芳芷是三房准备要休了了人,元氏把李芳芷叫进京能掀起什么风浪?况且,秦淮的官职没门了,她们心里该早就有数才是,怎么还蹦哒呢。
“大嫂,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和牧翼说了,要是芳芷那孩子真的因着二嫂一封信就回京了,不管她怎么回来的,秦家是容不得她了。”只要李芳芷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被人设计了,不回来还有机会翻身,真和元氏沆瀣一气,连氏肯定不会容忍她的。
连氏对元氏的行径气恼异常,秦牧飞年纪小还没有说亲,连氏被元氏气得甚至想到了等秦牧飞成亲后,她跑去说元氏的坏话,也挑拨她们婆媳不得安生。
“茹茹母亲应该转得过弯来,你也别太生气了,真气出了病,最后捂着被子偷笑的还不是二弟妹?”二房的家产都是秦淮当上吏部尚书后捞的,不过依着她们的速度,敗得也差不多了,秦牧飞整日在学堂,有承王妃帮衬着,他只知道秦淮丢了官职,其他的事并不知情。
连氏正了正神色,冷哼道,“她想都别想,我现在子孙绕膝,她呢,牧飞那孩子好,可就是他们家的家风,看着办,谁都不敢轻易把女儿嫁进秦府,算了,不说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
黎婉因为连氏一句子孙绕膝走了神,直到老夫人叫她她才回过神,“怎么了?”
老夫人见她神情落寞,估计是被连氏的话刺激到了,重复了一遍连氏的话,“后日黎大人生辰,可要邀请人?”
连氏没有收到黎府的帖子,她是喜欢黎婉想着和黎府走动走动才会想着黎忠卿寿辰,她们也去凑凑热闹。
黎婉摇头,慢慢解释,“太后甍后不久,黎府如果大张旗鼓办宴,传到皇上耳朵里不讨好,谢谢三婶一番好意,我会与父亲说的。”皇上不喜欢长公主,对太后是真敬畏,黎忠卿寿辰是好事,可不能到后边弄成了坏事。
连氏一脸懊悔,“是我大意了,还没你通透,算了,等太后孝期一过,找个机会把你母亲约出来,我们说说话!”连氏觉得能养出黎婉这种性子的女儿,刘氏肯定为人更聪明,心思更活络。
黎婉点头,四个女人聊了一天,中午在静安院用的午饭,傍晚时,连氏和周鹭才说要回了。
天气暖了,夕阳的余晖洒下金色的光芒,黎婉送连氏和周鹭出府,连氏对黎婉感叹,“多少年了院子还维持着原样,当年大哥在府里时,静安院就极少有花草,现在仍然是。你婆婆是个念旧的人,心中存着善心,也不曾和谁红过脸,即便元氏做的事对不起她,你看着她可有和元氏闹过?”
黎婉点头,老夫人的确是个好性子的人,可她好奇一件事来,“二叔母做了什么?”
连氏说起表情更是愤愤然,细细说了当年的事,黎婉惊诧,元氏竟敢对秦牧隐下手,就为了那所谓的爵位,如此,貌似也说得通了,秦牧隐说起秦淮和元氏时总是淡淡,甚至说得上是冷漠了。
之后,连氏又与他说了秦牧隐另一件事,“婉儿啊,牧隐那孩子也不容易,他不在,御史台参奏了他一本,皇上还要给太后守孝,心思烦着呢,听御史台的人一说,当即罚秦牧隐在家思过为太后守孝,你平日多体谅体谅他。”
黎婉一怔,昨日回来时全福就凑到他跟前说着话,当时她没有仔细听,醒来秦牧隐没明说,她也没往那方面想,回画闲院的路上,黎婉问紫兰,“侯爷在书房?”
紫兰小跑着朝书房去,黎婉走上回廊,很快,紫兰跑了回来,一身粉色裙装随风摇摆,黎婉看着紫兰哪儿不一样了,一时之间说不上来。
“夫人,侯爷在书房和人谈事呢,您找侯爷有事?”
黎婉就是问问罢了,院里的花都开了,黎婉在一簇花中看到一抹红色,她指着问紫兰,“院里什么时候种了玫瑰?”还只是花骨朵,紧紧的一小朵,只露出顶尖的红。
院子里的花种类繁多,她记得并没有玫瑰花。
紫兰顺着黎婉的视线望过去,笑道,“您和老夫人去寺里后,有日侯爷回府,说院子里太乏味了,翻来覆去没有心意,二管家就找了许多形形□□的花回来,您看看,所有的花先后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