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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哥,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商震热情地冲上去嘘寒问暖,不论心里对杨爱源再抵触,可他与杨爱源的私交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情如兄弟,但杨爱源与他就算是亲兄弟那又如何。他们是做事之人,有些情感再深厚也无法束缚他们的做事的手脚。
杨爱源道:“有劳兄弟大驾远迎,老哥感激不尽,只是老哥此次是来做什么的,只怕老弟也是心知肚明的,咱们公事之前,不妨找个地儿好好叙叙旧。”
商震见他如此开门见山,还没有进衙门就开始了,心里不由得沉重了许多,好朋友兵戎相见,换做是谁都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在常振邦先他一步来了,否则他的心里还真是不落忍。
“老哥高义,那兄弟就选个清净有酒的地方了。”
商震笑着说道,随后将杨爱源引进了衙门客房之中,副官上了几道小菜一坛子老酒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杨爱源什么也没说,拿起酒坛子也不用碗,直接口对口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商震苦笑着看着他,带他一个酒嗝上来,便抢过酒坛子也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一坛子酒水就这样你来我往下去了大半,待两个人谁也大口喝不动了之后,杨爱源才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弟,阎老哥对你可不薄。你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咱们都是多年的兄弟,可不能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这么抛下老兄弟们。”
商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人都说督军任人唯亲,可是咱们摸着胸脯说良心话,督军对我比那些五台人强多了,当年远征两湖,一败涂地,督军大人收到消息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办了两件事,其一是派人找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要我不要担心,继续带兵不要想法太多,其二才是找寻老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六七年前的事儿,没想到没多久,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再回首又似乎是几十年前的事儿,杨爱源听了也很伤感,什么也没说,端起酒坛子女,却被商震拦下了,他看了商震一眼,却见商震将一个大海碗推了过去,晶莹的酒水咣当一声砸在大海碗中,飞溅起无数酒珠,杨爱源端起来,一昂脖子便灌了下去,胸前的军装一下子便湿了一片。
咣地一声,酒碗落在桌子上,杨爱源瞪着眼睛望着商震道:“老弟,你何必如此呢?”
商震不言语也端起一个海碗喝了下去之后,又灌了自己两碗,连干三碗之后,才半哭半笑道:“五台,五台啊!”
杨爱源是明白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伤感不觉重了许多。
这第一个五台说的是五台县,第二个五台说的是五台人,合起来便是太原城内那些五台籍的显贵们对于五台之败的愤怒,虽说这是阎锡山一手安排的,但各方反应均超出了阎锡山的小算盘,让算无遗策的阎锡山失了算,那这个黑锅就要有人来背了,那么多财产的损失,那么多老百姓的流离失所,那么多士兵战死沙场,那么多显贵的三大姑六大姨被欺负了,不杀几个旅长,师长乃至总指挥只怕没法给那些五台的大人们交代了,本来是要拿孔庚开刀,最后法外施恩,让他没有脸面留在山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孔庚先一步上表问责,又发动五台势力逼宫,阎锡山心有所属,却还是迟迟没有定论,不过以杨爱源对他的了解,十有七八是要拿商震开刀了。商震是他的心腹爱将不假,可是阎锡山统治山西靠的是五台显贵,楠木再金贵比起一座森林来说,都是微不足道,舍弃也就有了,只能说是忍痛了。
“既然老弟已经知道了,我待阎老哥向老弟陪个不是,阎老哥也是不得已,别看他台面上是威风凛凛的督军大人,他也有他的难处啊,这一点我不说,老弟也是明白的,以一省之力维持到如今的局面不容易啊,老弟海涵吧!”
商震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去之后,将海碗往桌子上一丢,道:“老哥你说的这些兄弟都明白,只是兄弟也有兄弟的难处”
“不说了,喝酒,喝酒!”
杨爱源打断了商震的话语,为他倒了一海碗酒,推到了他的面前。
商震毫不含糊地端起来喝了下去,道:“督军大人要如何处置兄弟吗?”
杨爱源道:“老弟你这样做,让督军大人很是为难,若是杀你,心有不忍,却又不得不以正视听,若是不杀你,又何如服众?咱们山西夹缝中生存了这么久,靠的就是万众一心,这心是谁,自然是阎锡山阎老哥了,若五台这些人离心离德,阎老哥便是三头六臂也断然应付不过来,你还是走吧!”
“走?”
“走!”
“往哪里走,怎么走呢?”
“东南西北天下之大,以老弟的威名和本事出人头地总不是难事。”
商震苦笑着说道:“孤家寡人,只怕出不了这山西!”
“老弟那你觉得怎么办好呢?”
“黄光华,高鸿文两部人马随我出走!他们是我的人,留下来不好。”
“你这样做可就让督军大人为难了。”
“我也知道让督军大人为难了,还望老哥哥从中斡旋!”
“以老弟你的手段,高鸿文这些人三五年便可出来一打,可是你带他们走你的名声可就臭了。”
“彼以首脑带我,我以手足待之,已然惭愧,怎么能断手足而去?再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商震是什么人,天下人自然知道!还望老哥成全。”
杨爱源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去西北吧,说不得还有喝酒的时候。”
“督军大人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到时候少不得商老弟这样的悍将。”
“老哥不是兄弟说你,天下形式已经明朗,督军大人这又是何苦啊!”
“老弟你不坐在这个位置上不明白那个位置的魔性!阎老哥也是身不由己。”
商震沉死了片刻之后,道:“抱歉,兄弟觉得这西北怕是去不得了。不过不论兄弟去了哪里,都绝不会将枪口对准督军大人的,请老哥相信。”
“我信你!其实叶不必如此,离开了山西,你的眼界就不要局限于省份了,要眼光放长远一些。你是当代豪杰,自要有一份功业,军人还是应该御敌于国门之外,至于内战英雄不要也罢!”
“是,兄弟一定谨记老哥教训!”
“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喝酒!喝酒!”
“多谢老哥成全!”
“喝酒!喝酒!”
第475章 :杨爱源惨案()
翌日。
东方的天空蒙蒙然只有一点点亮光,正是孤单的启明星还完全无法让人看清楚前方的道路时候,忻州城北门毫无声息地开了,就像慈母起身不愿意打扰熟睡的孩子那般轻柔,商震缓缓地走了出去,刚一出城,他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被炮火摧残地如长满核桃文的老人脸的古城墙,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这一走,从此以后天各一方,这一去,说还是兄弟,却还不如路人,数年的知遇提携之恩,多年的同甘共苦之情尽数付诸东流,从此山西与他商震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了,唯一的祝愿也只是希望彼此在各自的世界中好自为之。
高鸿文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咱们走吧,再不走便让杨大人为难了。”
商震凝重地望着城墙,缓缓地点点头,徐徐的调转过马头,自己的目光却依旧从城墙上面移开,就像钉子钉上去了一样。
黄光华走过来道:“将军,杨大人没有来,想必也有他的难处。毕竟”
他的话没有说完,商震便猛地掉过头,双腿狠狠的朝着马肚踢去,坐下马一生嘶鸣,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奔去,这一去商震竟然没有回头。
微弱的光照在铁黑色的忻州城墙上,那时一种淡淡地夹杂着伤感的沉默,杨爱源如一根标枪般站在城墙墙垛后面,通过拳头大的缝隙注视着商震的远去,此时他的内心是沉重而又愉悦吧,高鸿文,黄光华两部人马跟着商震走了,算得上损失不小,以他杨爱源的本事要想留下这两部人马当真是易如反掌,只是那又何必呢?留得住这些人的身体留不住这些人的心,该走的还是要走的,倒不如留下一份情谊以备后用,只是以他与商震的情谊难免会被某些人攻击,其实那又如何?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无心,又岂能尽如人意!
在这个位置上他看得到商震的一举一动,商震却看不到他的轮廓,或许这才是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吧,挚友相别从此山南海北,各自奔命,命运的齿轮不会再轻易让他们相逢,本应相见,相见又如何?不过是执手相看泪眼罢了,平白耽误了故人的前程,所以不见也罢。
雄鸡的鸣叫啼破了最初的伤感,送走了商震的背影,旭日高升,天下大白,清晨的冷让昨夜的酒水顺着毛孔都跑了出来,不满红色的眸子中没了伤感,唯有坚毅,他转身下了城墙,进了县衙,便让副官去通知忻州军队中全体官兵于上午七点在校场集合,他要集中讲话,说若不来,以后就永远不要来了。
副官一看西洋座钟已经敲响了六下,忙匆匆去了。
“大人,这东西你看看!”
一个参谋打扮的少校军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杨爱源的面前,将一份公文双手呈递了上去。
杨爱源看了军官一眼,接过来一看,不要紧,当真吓了一跳,这竟然是一份联名血信,上至旅长,团长,下至排长,班长数百个名字,名字下面是血糊糊的手印,看到这个杨爱源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不论这联名信中写的是什么,都不可以等闲视之,不过他却已经猜出来了大概,能让这么多军官同心协力弄在一起也只有那件事了,所以他没有看就收了起来,商震已走,这东西也就是废纸一张了,不过饶是这样。
“大人,你不看看?
少校军官很是惊讶于杨爱源的表现。
杨爱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五台人?”
少校军官听了,忍不住苦涩道:“卑职不是山西人,不过卑职的连襟和媳妇都是五台人,所以卑职也算半个五台人!”
杨爱源道:“如此,也是难为你了,你这个少校不好做啊!”
“同来的五台同学已经是中校团长了,卑职惭愧结婚之后才做了少校参谋。”
杨爱源叹息了一口气,道:“今天的事儿,你权做没看见。”
“卑职明白,大人放心!”
“好好干,山西是个能留住人的地方,只要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去吧!”
少校军官转身要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突然再次转过身来,杨爱源道:“还是事儿吗?”少校军官摇了摇头,飞快地从腋下掏出一柄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对准了杨爱源,还没在他反应过来,便一枪爆头,杨爱源噗通一声载倒在地,鲜血如溪水一般缓缓流了下来,染红了一地。
杨爱源死了,死的时候脸上还有那副和蔼可亲地面孔,微笑不减半分,只是带着一丝淡淡地惊讶。
少校军官走过去,将联名信丢在了杨爱源的脚边,随后打开了抽屉将勃朗宁袖珍手枪放了进去。随后匆匆而去。
听到枪声地附近军官匆匆赶了过来,看到杨爱源惨死当场,不由得乱成一团,谁不知道杨爱源大人是阎督军心腹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