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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一搁,打开了说道:“他们三个人就有一件皮甲,要是只有黎阳营,弄不好被攻破的就是我们的人了!”
燕北从坐榻上起身,自木箱中取出皮甲,端详两眼放在一旁,又抽出一柄卷刃的铁剑麹义带来的木箱中带着此次作战缴获的战利,高句丽兵全套兵甲都在这里了。有矛头、软弓、皮甲皮弁、铁甲铁胄。
高句丽人的兵甲风格多与中原无异,唯独在花纹、章刻上有些区别。如果不说这些东西来自东夷,怕是拿到中原去买,别人也不识货。
“你看这些兵甲,与我汉人有何区别?观高句丽人面貌,又与我汉人有何区别?”燕北摇着头,尽管高句丽人三成被甲让麹义触目惊心。燕北想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他们的祖先**,是先汉的高句丽侯,吴国夫概的后人。还有南边的辰国,先汉时受卫满统治这很有意思。”
麹义张张口,却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得抬手挠挠脸颊的胡须,跪坐在一旁仰脸看着燕北。
“现在中原混乱,如果燕某在辽地称王,五十年一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便会被人称作东夷。他们也会忘记自己原本汉人的身份,相互攻伐。这才是我要和他们打的原因,灭掉他们的国家,让他们的子孙后代忘记高句丽人的身份,五十年一百年,这片土地上便只有汉人。”燕北转过头,嘴角带着嘲笑对麹义问道:“三人便有一人被甲?”
“泱泱我族,岂可灭与东夷之手?”燕北的拳重重落在案几之上,“就是每个人都有甲,我也要打败他!”
倾人之一生,灭一国一族,夺其国运,便已值得。
驱动燕北执意向高句丽发动战争的原因,在于高句丽是极为可怕的对手。塞外习惯游牧的鲜卑人不可怕,他们靠天吃饭,强则强亦,一旦天时有变,内部便纷争不断但东面习惯种地的邻居才可怕,因为他们有与汉人相同的习惯与技艺,稳定的国力能够为军队提供稳定的后勤所以农耕文明在持续战争方面的潜力要远远强于游牧文明。
麹义将燕北脱口而出的每个字都记在心上,抱拳说道:“请将军放心!当我水寨战船足额,麴某自会为将军攻破其国内城!”
“高句丽的国内城先不着急,几百个耳朵够震慑他们一段时间,再有一个月大雪冰封河道,他们不敢言战。”燕北抿着嘴沉思片刻,咬着牙笑着显得脸上有些残忍,对麹义道:“但你不能闲着,今年冬天整训兵马,两日一练,我估计今年公孙瓒与袁绍会在中原打起来,所以明年开春,我们要攻打辽西郡。”
练兵,练兵在燕北心中一直是重中之重,在他看来优秀将领是可遇不可求,但精锐兵马却是下苦功夫都可操练出来的。强悍的军卒,良好的兵甲,便能够使他的军队立于不败之地!
再辅以优秀将帅,胜利必将属于他!
“辽西郡不算什么,其可战之兵不过五千之众,何况缺兵短粮。”提起辽西麹义满是不屑,显然不将公孙瓒的两个弟弟放在眼中,“不过用他们来练兵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辽西根本配不上做他的对手。
“你说的不错,我也是这般考虑,先用辽西郡练兵。随后布兵于渔阳、右北平,防备公孙瓒狗急跳墙北上进攻。”燕北对算计公孙瓒与袁绍自是十分满意,说起这样的局势不免显得有些眉飞色舞,“到时公孙瓒首尾不得兼顾,未必有胆识来与我们交战,便能腾出手来收拾高句丽了。”
公孙瓒与袁绍两两相攻,到时他听说辽西郡为燕北所攻,多半会想要发兵北上,可一旦北上。后背必会为袁绍所袭击,燕北猜测公孙瓒多半会选择与袁绍决死。
因为他手上并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英才。就像燕北的砥柱兄弟姜晋、王义一样,公孙瓒固然是英才,可观其部将,不过是其与辽西的亲信,才具皆为泛泛之辈。
没了公孙瓒领兵,燕北并不认为有谁能抵挡袁绍。
向麹义定下辽东郡的练兵事宜,燕北在其告辞后前往铁邬。
当然必不可少的,是带着从中原夺到手中的并州骑兵镶铁皮甲。
铁邬如今可算是辽东郡内的一大盛景,邬堡外依着炼铁高炉圈出纵横数十步的工棚,大部分用于引导铁水成锭,另一部分是以骡马作为橐龠动力鼓风。
燕北来时,张雷公正带着几个仆从在邬堡外抱臂朝高炉踮着脚看,见到燕北连忙带人行礼,这才笑道:“不想将军竟今日来了,属下还本想以这铁炉为新婚贺礼呢!”
燕北拱手笑上两声,对张雷公的恭维并不在意,指着高炉问道:“那外头是什么,还要用骡马来炼铁吗?”
“这叫橐龠,可是新鲜物件儿!”张雷公说起这个眉飞色舞,仿佛瘸腿带来的驼背都不见了,昂首挺胸地对燕北说道:“咱们的船队从青州弄来的,听说在中原早就有了,可以牲畜或水流来发力,省匠人的力气不说,炉火还烧的更旺!炼出的铁,自然更好!”
听雷公这么一说,燕北也来了兴趣,左右他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便跟着张雷公一同向铁炉望去。
数十名光着脊梁的匠人露出鼓囊的肌肉,推着独轮车等候在一旁,看着火红的铁水通过火道,流入一块有一块备好的模具中,慢慢凝成铁锭。在高炉之上,还有匠人爬到上面,将矿石木炭等物倾倒而下。
不多时,独轮车装载着铁锭便朝铁邬之内运去。燕北知道,在铁邬中有大量的匠人将这些铁锭打造成他们需要的兵器甲胄,源源不断。
“这个新炉一日能出铁多少?”燕北看着暗自点头,看起来这个新炉在有畜力鼓风后效率增进一成不止,他问道:“那些邬堡里的旧炉呢,怎么不建在一起。”
邬堡内有好几座铁炉,往常每日能出数百斤的铁锭,也正是铁邬每日打出三四十柄兵器与各类矛戈的铁锭来源。
雷公听到燕北的话便一只小,对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将军,那些小炉太占地方,属下已打算将他们拆除后在外面再铸三座大炉,空出的位置可再起两间锻铁室,募集匠人,不需两月,铁邬便可日锻环刀八十柄!”
燕北感到心中纳闷,在心中默算片刻,对雷公问道:“你的意思,这一座铁炉每日便可产出铁锭数百斤?”
“将军,这一座铁炉,一日可出铁一千三百斤!”
“一,一千三百斤?”燕北瞪大了眼睛对雷公问道:“你是说这一座铁炉,就顶得上邬堡里那七八座还多?”
得到张雷公的肯定答复,燕北抱着手臂自是欣喜万分,盘算着说道:“若是如此,再建上七座,岂不是日出铁万斤?”
这么算是没错了,但雷公必须制止燕北这个荒唐的想法,连忙道:“将军,至多再建三座,一来是匠人不够,每座铁炉都需五十名匠人与百余学徒,再算上往来输送,人手不够。再者安平乡的矿规模不够,矿石每日不足万斤,再有路途运输将军,属下以为,将铁邬改建至安平乡,能节省人力。”
“改!”
燕北没有再多说,如今有新的铁炉,铁锭产量上升而铁矿开采不够将新的铁邬建设在矿山附近便是目下必须的决断了。
说完铁矿的事,燕北才想起自己前来铁邬要做的正事,连忙拍着脑袋对雷公道:“忘了过来的正事,我是想让你看看并州人的骑兵甲,我们辽东的铁邬能不能做出来?”
说着便有士卒拿出并州的镶铁片甲胄递给雷公,张雷公看着就笑了。
“这有何难?”执掌铁邬数年,张雷公已从当初勇猛无匹的武将成为深谙锻铁的内行,对燕北笑道:“这铁甲着实不错,护住胸背,比甲防护好,比铠轻便,正适合骑兵啊!”
第一百零七章 莫要后悔()
燕北一直在等张颌自己找上门来,从他回师辽东到走访三郡再回辽东,他一直在等。
不去派人寻张颌过来,是因为他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背叛。
在中原时燕北将这件事想的简单了,而沮授等知情人又不愿让燕北分心,所以便瞒了下来。直到燕北回到辽东,沮授才把实情告诉燕北……即使当时张颌的做法符合他玄菟郡都尉的职能,但是对燕北来说,这就是背叛。
这令燕北有些生气。
也仅仅是有些生气而已。
在君主最需要的时刻按兵不动……燕北看来张颌的作为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曾经这样对张举,现在张颌这样对他。
在府邸门口,燕北见到着一身皮袄劲装的张颌恭恭敬敬侯在门口,守门的军士为他牵走马匹,燕北招呼道:“在外面立着做什么,有事进去说。”
说罢,燕北迈着大步走入府内,途经回廊时朝与军士手搏的典韦招手将之唤来。
典韦为人勤恳,至辽东后燕北为他分了两顷田地,并让郡府在城外给他分了一个院子居住,不过典韦很少回家,大多数时候都领着亲兵像出征在外时一样看护着燕北在城外的府邸,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令人安心。
勤恳并不意味痴傻,典韦见到燕北朝他招手,本以为是有事找他,推开手搏的亲兵便打算过去,却见府宅门口有他不曾见过的年轻人入府,心下了然。
将身上皮甲扣好,尺五短刀插入腰间,这才抹了把脸上汗水朝燕北快步追赶而去。
步入室内,典韦见燕北坐在榻上,便并未上前,而是在室内正中又搬了坐榻,随后侍立其后。
不多时,张颌进来也不说话,只是躬身行礼。
“坐吧。”燕北抬眼看看张颌,眼神让张颌心头发毛,乖乖地坐在燕北对面,有些不安地回头正对上典韦怒目圆睁的眼,急忙回过头来,便听燕北道:“跟我说说吧,当时怎么想的?”
张颌当然知晓燕北要问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燕北会这么开门见山地问出来。沉默片刻,张颌开口,嗓音显得生涩道:“将,将军,属下当时是想,在襄平城下……功劳,功劳更大。”
燕北的手指在榻边缓缓弹着,听到张颌这么说险些笑出声来,言语中没有以往的热乎,道:“如果到时候局势倒戈也赢不了,索性便不倒戈,也没什么损失,反倒是功臣了,对吧?”
张颌小心地看了燕北一眼,算是默认。燕北也确实没有冤枉他,当时他便是如燕北此时所想,如果局势对公孙度不利,他便在襄平城下倒戈一击,为辽东郡奠定胜利;如果局势对辽东郡不利,他索性便坏事做到底,到底等辽东郡易手,他在东照样有配得上自己的地位。
只是没想到,田豫这个愣头青只身跑到玄菟,一剑把巡视营地的公孙度刺死……坏了他的事。
说实话在燕北回还之前,张颌不是没想过跑,逃去别的地方。可他左右环顾,整个州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辽西郡就是瓮中之鳖,北面的鲜卑,东面的高句丽……除了燕北麾下,已经没有他张颌的容身之处了。
至少见一见燕北,兴许还有重修旧好的机会。
“燕某理解你的想法,你觉得燕某赢不了,又想碰碰运气。正似辽水之战前的燕某一样,在二张最需要冀南之兵时,燕某按兵不动,我能理解。”燕北缓缓回忆着久远从前的那场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