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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孟德,热血精进无人能比,孤身西进虽败犹荣,这件事无论谁听到了都要称赞其勇气可嘉。可这种时候去投奔他的人多吗?如果不是得了东郡太守的官职,恐怕曹操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依然只能任用些武夫。
能否招揽人才的底线,基本上就在于是否为独立诸侯。
如果不能作为独立诸侯存在……想要招揽人才便是难于上青天。
“将军是想雄于北州?”郭嘉来见燕北时心里并没太多想法,他从年少时便周游甚广,阴结下不少豪杰,如今来燕北这里看看也是应该,但却没想到燕北给了他一个惊喜。此时的郭嘉提起了兴趣,竟将双腿盘起,撑着手臂在下巴上磨痧着,在心底衡量燕北称雄的可能性,说出几个人名。“玄菟公孙度、辽西公孙瓒。”
这两个人,便是摆在燕北面前的拦路虎。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是燕北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也正是那个人决定了燕北的身份并不同于广义上的诸侯。幽州刘虞刘伯安……只是现在郭嘉的身份显然不到提及这个人的地步。
燕北的脸上兴趣正浓,郭嘉虽然仅仅提出两个名字,但燕北却知晓眼前之人并非空谈草包,智慧有多有少这不是转眼就能看出的。但见识骗不了人,这二人都是燕北心中的大敌,但如果不是对辽东有很深了解,恐怕也仅仅只能说出个公孙度罢了。
单凭燕北此次联盟招来公孙瓒助战,部下士卒都有不少没有将公孙瓒当作敌人,至于燕北想借战事拖住公孙瓒不让其发展做大的想法,更是只有少数几人知晓而已。
而这郭嘉,却一语中的。
“辽东的局面复杂,北有公孙度,西有公孙瓒,东面扶余、高句丽东夷二强国,内有乌桓外有鲜卑……恐怕天下再没有哪个郡似辽东这般存在于夹缝之中了。”燕北这么说着,对郭嘉笑着问道:“不知奉孝可有破局之法?”
两地消息不通,中原还不知道公孙度已死的事情。在燕北心里,公孙度仍旧是大敌当前,而自己却多方掣肘,刚好借此机会试探郭嘉的智慧。
就算燕北锐意进取,但头上顶着刘虞,关押乐浪太守张岐夺郡中统治便已是他所能做出的极限。如果是他在辽东,恐怕在公孙度动手之间是断然不会杀死公孙度的。更何况,如果两郡发生冲突,他多半会选择以兵势压迫,攻破公孙度的城池……绝不会让属下只身冒险刺杀公孙度。【。】
田豫兵行险着勇猛精进,却以一人之力打破幽州东部局势。
他那一剑,可抵万众雄兵。
所谓一人智穷,若能有人帮着参谋时局,虽然未必可以采纳,却能够换个思路来想这件事,未尝不是好的情况。
“高句丽与扶余之事,在下中原之人不够了解;公孙度人至中年,目无朝廷,比邻辽东关联时局,在下亦不好妄言。”郭嘉接连说出两个他没办法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郑重地说道:“不过将军若想破公孙瓒,倒在覆手之间。观其兵卒横行冀青,委青州刺史,大有并吞东国之势……将军召其来援,也是为了拖住他吧?”
郭嘉敏锐的判断力之精准,洞察之细微,为燕北平生未见。
事实上就在郭嘉说出这看似疑问实为决断的话时,燕北便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留在身边……哪怕郭嘉的才华仅限如此,他也要将这个年岁与他相差不多的策士留在身边!
论及战略大计,他有沮授千里截公孙;论及战阵之争,他有麹义虎步破黑山;再说统筹后勤的陈群、陷陈突骑的赵云、驰射无双的太史慈……他缺的,便正是这么一个拥有判断洞察之人!
时至傍晚,正当燕北打算问郭嘉像公孙瓒那么强势之人,应当如何覆手击破时,帐外有士卒拜见,说道:“将军,晚食已备,现在奉上吗?”
“不急。”燕北回了一声,这种时候他根本不急着吃饭,只是搓着双手等郭嘉说如何踢掉公孙瓒这么一块称霸北方的绊脚石,可接着便还是礼节性地对郭嘉笑着问道:“奉孝可感饥饿,不如你先用过晚饭,我们再聊?”
郭嘉确实有些饿了,他可没有韩馥运送辎重,洛阳这吃赤地二百里,沿途连村落都没有,路上携带的干粮都算着日子吃,这会儿当然不会同燕北客气,点头道:“那在下便先下去用饭,晚些时候再来拜访将军。”
“别!就在我帐中用!”一听郭嘉要走,燕北连忙叫住,对帐外士卒道:“再搬一张案几,上二人饭食。”
燕北把案上兜鍪拿到一边,皮卷地图等杂物也都分类放好,看着郭嘉笑道:“燕某在外面还是比较重礼的,今日听君一席话只觉见猎心喜,还望奉孝不要见怪。”
郭嘉并不重礼,但这绝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别人对他无礼了。如果他一进帐时看见燕北萁坐正中,一点儿没有郑重的意思,铁定是要转头就走的。不过眼下这样燕北留他在帐中用饭,虽然感到并不自在,却在燕北道歉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应下。
“奉孝,如何能在覆手之间击破伯圭?”士卒抬着案几入帐,短暂沉默,士卒一走,燕北连忙对郭嘉问道:“我欲领兵驻大河以北,扼守中原,你觉得如何?”
他当然想要驻军黄河,非但如此,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渡过黄河之后便与公孙瓒撕破脸面,煽动韩馥与黑山军一同向公孙瓒开战,在中原就把公孙瓒的兵马废掉,并切断他与幽州的联系……所谓战线铺的太长,坏处就在这里了。
但这事毕竟有翻脸不认人之嫌,何况燕北不愿走漏风声,此时还不能说与郭嘉罢了。
郭嘉现在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缓缓摇头,对燕北说道:“将军兵威甚盛,但公孙将军亦不弱,万众之军两相搏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将军在此战之后又能剩下多少兵马呢?公孙瓒的战线很长,兵马铺设于冀青,但将军的战线难道就短了吗?韩文节、袁本初,若此二人断了将军兵粮与后路,两万兵马顷刻覆灭!”
郭嘉提起了燕北一直刻意遗忘的一点,他从不担心的补给辎重,恰恰在并非铁板一块的韩馥手中。若他不与人交战,韩馥自然不敢与他为敌,反而会为他提供军械粮草。
可一旦他与公孙瓒这样的强手交战了呢?如果在兵势上压不住韩馥,更何况渤海还有那么个袁绍七上八下地蹦着。两万兵马一旦断顿,还能与别人打仗吗?
到时候领着残兵败将回辽东都是好的,可就算他领着兵马回到幽州,又如何震慑那些居心叵测之辈?
燕北苦笑道:“中原也是龙潭虎穴啊!”
“公孙瓒虽强,却为人不忠,一味知晓兵势却不明白他对脚下的土地没有控制力,局势在旦夕之间便会改变。”郭嘉在言语中对公孙瓒多有不善,显然似公孙瓒那样的强手在他眼中并非是个诸侯,而好像带着兵马四处作乱的野将军一般,郭嘉说道:“将军之患,在幽不在冀,比之驻军大河以北,倒不如驻军幽州以南,扼守冀州通往幽州要道,便可将公孙瓒锁死在中原,坐看其与袁本初等人争斗即可。”
郭嘉是不赞成燕北在中原与公孙瓒开战的,“将军眼下的敌人,是玄菟公孙度而非冀州青州的公孙瓒。若将军还师幽州,公孙瓒与袁绍便会因为土地接壤而产生冲突。可将军的兵马若留在冀州,他们便会因为担心你的兵势而联合到一起,到时腹背收到袭扰,将军却不能御敌……比之领败军回辽东,现在难道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回到辽东,攻打公孙度!”
第七十九章 将士聚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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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作为谋士奉劝地处边远的主君,多会奉劝其离开边远,投入中原。【。】
因为只有中原才有谋取全局的地利,而地处边远本身在地利上便缺了一条腿……董卓入主中原也好,公孙瓒向南移动军事重心也罢,都绕不开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进取关中以遥慑天下。
可郭嘉反其道而行之,奉劝燕北领兵回辽,甚至不在冀州驻军。
冀州很重要,而燕北认为要想在冀州施加自己的影响力,便必然要持之以恒地将兵马留驻在冀州,这样即便将来韩馥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一样不会失去冀州这片土地,甚至有可能顺势将冀州夺取到自己手中。
在郭嘉的三寸口舌之下,让燕北清楚认识到他现在的想法是舍本逐末,险些走了与公孙瓒同样的老路。
医匠讲究固本培元,而他的本便是辽东郡,乃至幽州。
往后几日里,陈群与卢植在太庙著书,燕北整天和郭嘉钻在军帐里晓畅天下大势……这人啊,交友甚广还是很重要的,比方说燕北,他认识当下一部分诸侯,也对北方幽冀二州有足够的了解;郭嘉呢,隐居整整一年,全靠书信把目光放的长远,结交各地豪杰,对中原的了解远超燕北,二人这么一聊就差和衣而睡了。
尤其是袁绍,燕北对袁绍一直非常厌烦。这种厌烦除了袁绍没有出现在天下任何诸侯乃至任何人身上,唯独袁绍。
他为什么厌烦,因为他认为袁绍一直在走歪门邪道……但是说白了,这世上什么是正道,他派人挖断辽西令支的水渠,是正道吗?
这就存在一个很有意思的矛盾了。燕北不是走正道的人,可你袁本初是天下士人领袖,应该走正道的你不走,反而跟自己一样去走歪门邪道,偏偏这歪门邪道本是燕北的本职工作,他还走不过袁绍。
这么一人,能不烦么?
袁绍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事呢?先是紧密地把处燕北、曹操,袁术、孙坚等人之外的关东诸侯紧密地团结在自己身边,就连兖州刺史刘岱都对他俯首帖耳,这便等于掌控了兖州之地;韩馥呢,就算有燕北做靠山,却也不敢得罪袁绍,虽然陈冀州之兵于河间国,还派人像燕北盯公孙度一样盯着袁绍,但他不敢进军。
在明面上,还是要奉承着这个车骑将军。
但袁绍的车骑将军也不是白当的,虽然最大的胜仗让燕北打了,但袁绍从来没有停止对大河以北的平津一代增兵,并且与董卓军发生交战,王匡的军士死者略尽。
袁绍在中原走着士人路线,眨眼就成了关东诸侯之首。袁术则在南阳走亲民路线,堂堂四世三公的嫡子,这是多高的身份?也正因这种身份地位,让他做起策动贼寇的事情远强于燕北,南阳、颍川的黄巾余党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贼首纷纷领命,带着战力极低的山贼强盗大几万人和袁绍任命的豫州刺史周昂开战。
郭嘉入营的第七日,也就是五月的正当时,颍川传来了几封书信,第一封便是陈群的好友荀彧写来的……燕北晚了一步,荀彧已经应了韩馥只邀,带着妻女踏上北走冀州的路。既然已经答应了韩馥,既然不好再答应燕北的征辟。
当燕北看到这封书信时也觉得错失良机,这荀彧可是被人称作‘王佐之才’,陈群亦非常推崇他,只是如今阴差阳错居然被韩馥请去,令人心头不快。
不过也所幸,是为韩馥请去。
若是被袁绍请去,燕北还不知该怎么骂娘呢。
不过倒是郭嘉听说这封书信后反应非常有趣,他对燕北笑言道:“却不知荀文若是因应韩文节而拒将军,还是因拒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