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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因着姿势不舒服,早早就起来。想起这是媳妇向婆母敬茶的日子,若是被母亲看出端倪,少不得又是一番教训。又想到那女子昨日如此嚣张,今日定不会帮他。只得去掩饰一番。于是,穿着喜服,戴着“大红花”的男子,在晨光初露的时刻,偷偷地,蹑手蹑脚地向自己的新房走去……。
在他轻轻推开门,本以为会看到熟睡的新娘,还特意扭开了头,侧着身子进了门。结果刚把门扉合上,就看到淡淡阳光里,一个盛装打扮的梳着少妇头的蓝衣女子,倚在床边微笑地看着他。
冷澄被这女子吓了一跳,压低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那女子手抚发丝:“夫君的忘性还真是大,才一夜就忘了妾身的样子,妾身好生伤心呢。”
冷澄听她娇嗔,禁不住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人真是不知礼,昨日里一副尖酸泼妇的模样,今日又跟风尘女子看了齐。心里又不禁疑惑,又看女子一眼,昨日里是一身大红,珠围翠绕,伴着龙凤花烛的亮光,虽是气度雍容,但是多了几分冷厉。今日里梳了少妇的发髻,尽洗铅华,衣服也换上了蓝色袄裙,一双春水眼湛然有神,顾盼间说不尽的风流,只是嘴角还挂着冷澄讨厌的嘲讽的笑。
冷澄哼一声,回身掩门,转身没好气的问:“这么早起来打扮,女史真是好精神。”
倚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今天是见家姑的日子,若是蓬头垢面,难道夫君您脸上有光不成?”
冷澄不耐烦:“我可告诉你,你既然进了冷家的门,就是冷家友上传 昨夜你口出恶言,我拿你没办法。你若是今天在我娘面前,还是那套做派,那我就……。”
倚华:“冷郎中想怎样?大家夫妻一体,您想怎样,我奉陪好了。不过我觉得您也做不了什么。七出之条别说我没犯,就是我犯了,我们刚成婚几天,您能拿我怎样?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对安人一定毕恭毕敬。在这宅子里,您我是指望不上了,我还是讨好一下安人比较容易。”
冷澄悻悻:“那就好,还有我们昨夜的事,我们还是不说为好。“
倚华:“昨夜?我们昨夜怎么了?我们昨夜不是在一起,今天我为了拜见婆母,特意早起晨妆,夫君也随我一起醒来,准备陪我一起去吗?”
冷澄:“女史装糊涂倒也有一套啊。”
倚华:“哪里哪里,我听过一首诗,诗歌里的那夫君比我还会装糊涂呢。我念给你听吧,“洞房昨夜翻红烛,待晓堂前骂舅姑。妆罢高声问夫婿,须眉豪气几时无?”
冷澄的脸抽搐了两下,倚华看他表情,眼睛眯成半月灯,“夫君,这诗如何?其实夫君多读点书,就知道天下女子良多,有的是泼悍的。像我这样的,不算什么。”
冷澄无奈转头,这时门咯吱一响,一身淡绿的朗云踏了进来,见到冷澄刚要惊呼,倚华懒懒打了个手势,朗云飞快抿嘴,扭头,转身,关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向冷澄陪笑道:“大人,今日可是想通了?我就说,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怨,从今日女史向安人敬了茶,就是堂堂正正的冷夫人了。有什么过不去呢?”
冷澄看也不看倚华,说:“冷夫人是一定的了,不过昨天的事我可没想通,我也不准备想通,要是女史不改改这好逸恶劳,只喜欢收别人东西,还嚣张跋扈,不得理也不饶人的性子,我看什么齐家,恐怕不鸡犬不宁都是好事。”
倚华扫他一眼:“那冷大人就等着吧。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你看我是贪心不足,若是在别人眼中,我却比您会做几分人,至少不会惹人诟病。”
冷澄正想反唇相讥,听到颤颤巍巍的敲门声,伴着同样的苍老声音:“大人,夫人,安人问您们可起身了?”
冷澄待答话,却被倚华抢了先机,倚华提提嗓子,用芝麻酥糖一般甜的发腻的声音答道:“麻烦报上母亲大人,我们已起身,待准备一番,就去拜见她老人家。”冷澄一时懵懂,被倚华剜了一眼,方如梦初醒:“对的,和母亲大人说,我们,呃,再准备一下就去见她。“
门外老仆一时受了惊,还记得昨天那新娘子唇枪舌剑,何等气势,今天一起来就一副婆婆“爱媳”,家中贤妻的样子,那声音何其温柔,何其勾魂,难不成,昨晚两人床头打架床尾和,度过了一个甜美的洞房花烛夜?
老仆摇摇头走了,边走边嘀咕:“不怪大人能做那么大的官,就是有本事,昨日里闹得水火不容,那不饶人的小娘子今日服服帖帖,想是被好生抚慰了一番。还好我昨天没把他两的形容说给安人听,这不今天就好的蜜里调油了,年少就是好啊“
可他口中那温柔体贴的冷大人,一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就目光凛冽地瞪着那不饶人的小娘子,恨不得跳起来与她摘清关系,可是又怕声音大了,一切伪装付诸东流。倚华不甘示弱,与他对视,冷澄又想想这个效果在他看来虽是假了点,不过至少也瞒过了安人,也怪不得倚华,就把灼灼的目光移开向别处。只是想起她刚才那声音声调,就忍不住的一阵厌恶。
倚华却施施然坐到梳妆台前,打开自己带的镶着玉的梳妆盒,拿出一支眉笔,自顾自地描起眉来。冷澄站在那里,看她动作,只觉得搔首弄姿这词就专为她而设。越看越烦,却又走不得,只是等着。倚华从镜子里看到他那副样子,越发描的细致起来,一笔一笔,由浅入深,描几下,端详一会,把冷澄看的心里暗恼,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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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屈膝只为君一顾()
人生在世,各人烦恼不同。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任倚华不受夫君待见,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文茵就不能坦然了、
泰宁殿里,身着五凤彩服的丽人高坐于宝座之上,远山眉,秋水眼,远看温柔敦厚,近观气度雍容。
文茵初入大殿,便立刻俯身行跪叩大礼:“清藻殿文氏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金安。”
皇后在座上盈盈一笑,启朱唇:“文贵人多礼了,本来是招你过来谈谈诗,论论画的,你这样一来,倒显得本宫煞风景了。
文茵低头,小声答:“皇后娘娘凤仪高贵,让嫔妾不由心生敬慕,若是不行大礼,恐怕是唐突了娘娘。”
皇后轻笑:“文贵人真是会说话,称得上锦心绣口。若是本宫真与你谈诗论画,恐怕本宫要落于下风了。”
文茵仍然不敢抬头:“娘娘眼界高阔,才高八斗,若真谈起,却是文茵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皇后淡然:“今日找你来,是为了皇上的事情。你也知道,前两天绮妃的父亲犯了事下狱,那绮妃不但不反省,反而又是哭求,又是哀告,把皇上弄的烦躁不已,没什么心情在她那里待了。皇上素来喜欢有才气的女子,绮妃算个中翘楚,可她现在把自己弄成个怨妇,辜负了皇上的期许。文贵人你以前是女史,才气自是不俗,而且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就不免来请你来替绮妃服侍皇上了。”
文茵闻言大喜,刚想应允,又觉得此举不妥,硬生生压下喜悦,继续谦卑着说:“嫔妾才疏学浅,论才华连娘娘一个指头都比不上,蒲柳之姿,又只是个贵人,哪里配侍奉皇上呢?”
皇后似有几分得意:“文贵人何必谦虚,你的姿色材质,贵人自是委屈了你,若是你服侍好皇上,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文茵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那嫔妾就谢谢娘娘了。嫔妾一定替娘娘好好服侍皇上,为娘娘做马前卒。”。”
皇后正色:“文贵人,这马前卒的话还是不说为好,”似是觉得语气过硬,又转了柔声道:”我们都是为了整个**,为了皇上好啊。这两天海棠开的甚好,说不定皇上会有些许心情赏赏,文贵人身为嫔御,也要留意下自己的容颜打扮,言行举止,别丢了脸面。“
文茵深深拜了下去:“嫔妾谢娘娘提点教诲。”
文茵千恩万谢地出了门,刚刚踏出泰宁殿的高门槛,对着明晃晃的阳光,竟然有些晕眩,只得用手背遮住眼睛,身子却如风中的弱柳,径向一边倒去。幸好有旁边宫女扶住,急切道:“贵人,门口风大,好歹小心些。”
文茵恍然间痴了一般,只是念叨着:“小心,小心?”。念着念着,已是泪眼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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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椒房殿里日月长()
八年前,一身明黄的少年从一地的砚台毛笔里扶起一个小宫女,笑着说:“哪来的小丫头,冒冒失失的,就不会小心点看路?”小宫女不曾道谢,只是红着脸跑开。/top/ 小说排行榜
六年前,摇着金边折扇的少年倚在一棵柳树边上,面对着强做镇定的小女子:“你就是尚仪局那个能诗善画的小女史?我知道你姓文,闺名叫什么?”女子双颊飞霞,却旋即正色:“奴婢卑贱,太子没必要知道奴婢的名字。”随后竟转身离去。
五年前,浅淡烛光里,少年对着当年摔倒的小宫女认真地说:“阿茵,虽然你不如我身边的莺莺燕燕美貌,脾气也不是甚好,可是我就喜欢你目下无尘,不染尘埃的傲气。世上多得是对我千依百顺的女子,可是只有和你一起,我才能感到,有人是真心对我这个人,不是我这个身份。”
四年前,先帝卧病,朝中局势动荡,太子地位不稳,反对派虎视眈眈,争国本一事满城风雨司仪局尚宫召唤上书房女史文茵,在密室里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我知你是太子心上的人,如今太子在难中,你可愿意为他做事?”
三年前,先帝薨逝。太子萧卓即位,封皇后,册九嫔,九嫔多出身于高门大族,只有赐住清藻殿的修华文氏,是原宫中的尚书局女史。
赐封当夜,文修华昔日女伴,**女史任倚华前往拜贺,为免旧友尴尬,文修华遣退侍人,却不料昔日旧友抛出一句:“难怪当日做出那样事来,原来是攀上了高枝,也怪我当日有眼无珠,没认识到您是贵人。”说罢扬长而去。
两年前,司仪局尚宫撒手人寰,有宫中旧人,揭出文修华为上书房女史时,曾窥探宫中私隐,险些使当年的**女史任倚华为之顶罪,是司仪局尚宫存了爱才之心,将这件事遮掩过去,方得脱身的秘事。是年九月,附住清藻殿的韵贵人自尽未遂,救醒后哭诉是文修华逼迫所致。皇上当场于清藻殿大怒:“我本以为你是朕没即位时候就看中的人,对朕真心,性格又清高,才让你做一宫主位。没想到你包藏祸心在先,妒令智昏在后,朕当年真是瞎了眼睛。”随即下旨,将文修华贬为贵人,韵贵人升级迁出。下完旨后,不顾苦苦解释的“文贵人”,拂袖而去。从此,清藻殿门可罗雀,椒房恩宠,一朝成空。
天下已定,不知道当年内情的皇上。不需要她这个不光彩的恩人。粉黛三千,注重德行,心性的一国之君,不需要一个妒妇。时至今日,过了两年冷清日子的文贵人,终于熬不住失宠的凄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