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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如梦前尘有谁知()
世人都知他出身贫寒,却少有人知道他贫寒到了什么地步。使用阅读器看千万本小说,完全无广告!他爹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英年早逝,偏偏活着的时候还醉心科举,为应考花完了大半的家私。娘是个农户的女儿,是由于外公对读书人有莫名的崇敬,才不计彩礼嫁给了这个穷酸。到最后,这个书生悬崖撒手,留下刚一岁的儿子和年轻的妻子在世间苦熬。为了活下来,他母亲除了做家务,干杂活,还要像男人一样下田。而他从小就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进京应考的费用,还是乡亲们卖猪卖羊凑的钱,虽是大家都说是为了他个读书种子,供他是为了给家乡争光。可是他自己知道,其实左邻右舍根本不了解他读书好到什么程度,更不懂京城的水又多深,帮他有没有回报,只是看孤儿寡母不容易,所以才拼命帮他打出一片天地。而现在,穿在身上这件礼服,恐怕值乡亲们两三年辛辛苦苦收的粮食吧。忽然地,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很不舒服,很……陌生。
而给他带来这件礼服的女人呢,也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呢。身边的宫女流水般地上首饰,她瞄都不瞄一眼,只是着手便拿,插头上,顺眼便就戴着,不合意就扔回盘子。
有首饰被扔回盘子的小宫女不满她的做派,快走几步到门口,和同伴低语:“什么女官,说到底不就和我们一样是伺候主子的,如今被赐了婚,就这样大模大样。”
一声低笑传来:“同样是伺候主子?娘娘们也是伺候皇上的,你怎么被指使的团团转,也不敢吭一声?”
宫女抬头,正想反驳,见到说话的人,就面红耳赤地下拜:“奴婢见过文贵人。”
一个穿着天青色宫装的丽人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来。镜子前倚华整理鬓发的手僵了一下。
丽人开口:“你们,暂且退下吧。”
宫女如潮水般静静退去,屋里只剩两个人。
静默片刻,丽人轻轻道:“你,也要走了?”
倚华冷哼一声:“我又不是牌名上的人,自然是要走的。倒是你,不,是文贵人,要自己小心些。清藻殿这些日子,恐怕是连老鼠都不乐意去了吧?”
丽人撑出一个笑脸:“是啊是啊,皇上时不时驾临我这,好像蛇虫鼠蚁都不敢来了呢。”
倚华扭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少打肿脸充胖子,我一去就是民妇了,望娘娘,好生珍重。”
丽人幽幽叹口气,走上前去,倚华本意要躲开,但却鬼使神差没有动;。
丽人把一个香囊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倚华翻开香囊一看,香囊上绣着朵并蒂莲花,摸着有棱有角的,伸手一掏,却是一支累丝鎏金千叶牡丹钗。一眼看去,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像首饰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华贵,越精致才好。银的清冷,玉的玲珑却不免小家子气,还是金子,闪闪亮亮又贵气,至于花样吗,自然是花中之王好。”
“倚华,你倒是会纸上谈兵,如今我们都是小宫女,首饰虽多,只能看看罢了。”
“谁说只能看看,将来若是我们文茵姑娘,发达了,显贵了,做上妃子娘娘了,天下多上首饰,还不是任你挑选。到时候记得相识一场,不要玉石翡翠,只赏我个金钗就罢了。”
“呸呸,你说什么昏话,再说我不理你了。”
“呦呦呦,生气了不是,别忘了我们都是宫女,是没什么机会“使女择焉”的话的。“
“什么使女择焉?”
“刚抄的孟子现今就忘了,使女择焉——决汝汉啊”
“任倚华,你!!!”
如今那个清醒的女孩子真正做了妃子娘娘,那个做梦的女孩子也得到了金牡丹的钗子,可是她们两个都知道,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比如曾经的姐妹情,比如信任,比如那年错过的一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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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鲜花着锦谁有意()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近黄昏时京城大道上锣鼓喧天,红衣男子骑在白马上,缓缓而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无一不赞他风采,可惜他自己却是一副恍惚的样子。经过卖菜的宋大娘,烧汤圆的郑二婶的一致讨论,他,冷澄冷大人,今天的新郎官,欢喜疯了,一时找不到北了。其实照事实看,欢喜疯了的恐怕是他身后一群侍从的,抬嫁妆的,吹拉弹唱的,一个个别人娶亲,自己与有荣焉的样儿,脸上焕发着油光锃亮的色彩。
世道至公,这种古道热肠的人处处都有,欢喜疯了这个词也不是专属于宋大娘和郑二婶。
“任女史,你今日妆扮起来,比平日更漂亮几分,就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你那夫君,看见了岂不是要欢喜疯了?”
“任女史,你没托人打听打听你那夫君,冷大人,他是胖是瘦,脾气秉性如何?”
“任姐姐,将来成了一品夫人,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妹妹妹,好歹照应些。”
宫女们像麻雀一样,围着任倚华唧唧喳喳,直把这头戴凤冠,身披霞帔,身穿钗钿礼衣的新娘子搞的头大如斗。可依她平素做派,讥讽的话很少当人面露出口,又何况是大喜的日子。所以只是做贤淑状,一一回了问题,还满口姐姐妹妹地拍了胸脯,皇天后土地发了誓。
等这群飞禽散去,新娘子朝镜子做了个鬼脸:“阿弥陀佛,这群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可算是走了。”
朗云在身后托着放红盖头的玉盘,嬉笑道:“女史说的可是辛稼轩的词,“听取蛙声一片?”
任倚华眼波流转,并不回答,只是照镜而已。只见镜中人柳眉若蹙,一双眸子不似盈盈的秋水,却像极了冰雪消融后的一江春水,眯起来潺潺流动,瞪起来寒光照人。脸色略显苍白,嘴唇抿了胭脂,显出几分妩媚来。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色,却自有一种气韵。
从皇宫侧门传来的鼓乐声越来越近,脚步声也开始散乱,朗云示意倚华,倚华点头。旁边老宫女拿出两根红色棉纱线,上前为倚华开面,将脸上汗毛细细绞去。
渐渐,脚步越来越近。将玉盘向前伸去,倚华双手拈起盖头两角,轻轻盖在头上。朗云又替她正正盖头,一拍手,上来一个宫装女子,与朗云一左一右,站上了倚华两边。
四品官靴已经踏在尚仪局门外,新郎念起了催妆诗。
“攀龙攀桂客,采葑采菲人。移将三秋月,来添四海春。
琴瑟合弦好,佳偶自天成。寄言秦楼凤,请蹈世间尘。““
声音沉稳,一字一句,清晰万分,听见旁人耳里满满都是艳羡,可就是,没什么感情。好似,好似翰林院学士念文章。本该踌躇满志,心如小鹿乱跳的任倚华,听着听着,心却渐渐冷了下来。
终究,终究,他还是选了翰林院的模板诗句,想当年这里还有她的手笔,为了显出皇家的雅致来,满口的琴瑟关雎,采葑采菲的老套。他到底还是敷衍了她,直接套了成句,而不是像其他官宦人家的公子,为新娘写一首风流香艳的诗,让她一辈子记得。
虽是皇上赐婚,不免要避讳些,可是这样刻板的人,终究不是她的佳偶吧?
平生第二次,任女史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催妆诗罢,就是新娘上轿,两边女子满满搀住倚华,一步一步慢慢踱了出去。
八抬的香樟木花轿瞬间倾下,两女子将倚华扶入花轿,恭敬地放下轿帘。
轿夫慢慢挺直了身子,静止的仪仗瞬间动了起来,钟鼓齐鸣,锣敲可那只是别人眼中的喜气。真正有喜事的两个人,反而淡然。。
热闹万分的乐声逐渐远去了宫城,来到了市井之处。
京城中的百姓大多站在道路两旁,窃窃私语地夸赞:
“你看冷大人穿喜服的样子,一看就是要当大官的人!”
“乖乖,新娘子阵势这么大,又是宫里出来的,想必是个大美人,这冷大人大登科接小登科,洞房花烛,美得很呢。”
“还不是人家命好,不过你说冷大人再忠心,再有才,也始终是个臣子。那宫里出来的女官,是和娘娘们都有交情的,这冷大人能降伏住她?”
“说的也是,唉,唉,唉,你这老东西,他妈的,怎么往道中间冲,你不想活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一头冲进了仪仗中,趴到地上,哀叫:“大爷,赏口饭吃吧!”把冷澄乘的马吓的仰头长嘶,把轿夫惊的颠起了轿。乐声也戛然而止。
任倚华在轿中心头火起,女子嫁人,一辈子只这一次,何况是皇上赐婚。,本待这机会好好风光一番,也不枉此生。没想到半道跑出老乞丐来拆台,她一手抓住轿帘,就要掀开,骂一声出去。忽而想起这样不免又失了体面,只得悻悻放下手。只是指甲在轿帘上划出一道痕迹。紧咬银牙,看这事冷澄如何处置。
无边的静默中,所有人都在看着攥着马缰的新郎官,看他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还是淡淡挥挥手,让侍从把这“不长眼的”拖走,全当是浮云过眼。
冷澄一愣,看看地下趴伏的老乞丐,不但没发怒,反而笨拙地以文官的方式下了马,扶起乞丐,努力用温柔的声音说“老人家,没事吧。”那乞丐意外得他一扶,身子一颤,嗫嚅着说了什么,又默默走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冷澄若有所思。
“厚道!”这是众人对冷大人的评价。
“没气概,滥好人!”这是轿子里的新娘对新郎的评价。
“哼”这是不久前被冷澄一封直言奏疏弄的灰头土脸刚憋着一口气想看笑话却没看成的户部尚书,对他以前手下含蓄的,万语千言尽在其中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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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笑他清寒厌他端()
轿子又开始摇晃起来了,摇晃中夜色也悄悄落下了黑面纱,不过这是难不倒万能的送亲人和接亲人的。/ 这时候就是送新娘的“皇室”显示气派的时候了,队伍里充场面的宫女点起一路纱灯,映着月光把街上照的如同白昼。再加上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确确是一夜鱼龙舞的良辰佳日。
舞迟早会跳完的,当送亲的庞大的,辉煌的队伍走到新娘子未来的家里,大都无一例外地被它的“豪华”打动了。
一扇半黑半白,分明是掉了色的门无奈地敞开着,像懒汉打了个哈欠。通过开着的门,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瓦院,几间爬满了藤萝的老屋,有眼尖的还能看到部分野禽的出没。唯一跟喜庆靠点边地恐怕就是院子里,屋顶上挂着的红锦缎了,可它的质地颜色一看就是皇宫出来的,和那破破烂烂的瓦还有高龄的藤蔓在一起,产生了一种褴褛陪珠履的效果。只有那贴在门口的对联还算大气,颜体字,刚劲有力。
“忠原孝,惠原淑,仁寿伴侣,不违孝淑。”
“男重威,女重仪,神仙眷属,合俱威仪。”
宫女队伍里打头的朗云看完了这幅对联,不由扶着头呻吟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任倚华是何等人,她自是了解通透。任女史一爱奢华,二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