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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国商人,这时,一群脚夫挑着几十口大箱子,喊着号子从李清的车旁经过,这几个月义宾县码头的货物吞吐量剧增,相应,搬运货物的脚夫也多达数千人,如此雄厚的人力资源,难怪岷帮想来义宾县发展。
“岷帮!”李清的脑海里如电光矢火一般,岷帮不就是海家峨眉堂的死敌吗?自己怎么把它给忘了,若王兵各肯和自己联手,凭自己的财力和岷帮的人力,再有义宾县的特殊位置,那海家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过此难了。
想到此,李清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若是走私生铁、军械,一般不会走陆路,应该是先通过水路,经过南诏再到吐蕃控制的浪穹地区,这样,义宾县便是他们补给的最后一站,若岷帮在成都得到消息,自己再在义宾县拦截,嘿嘿!李清仿佛看见了官兵冲进海家抄家时的情形。
是夜,李清在家中设宴款待了王兵各,这家中吃饭和在外面吃饭有些不同,在外面叫应酬,杯来酒往,谈生意,套交情,有一个‘利’字在其中作祟,而家宴则是几碟家常小菜,轻松愉快,李清的家宴其实也简单,并无名流良绅作陪,就他们二人,小雨上菜,帘儿添饭,一壶老酒,十几个小菜,二人细斟慢饮,竟慢慢深谈起来。
吃罢晚饭,李清将王兵各请入书房,掩了门,王兵各打量一下,见书房四壁都立着宽大的书架,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图画,窗开着,几盆花已悄然绽放,洁白的花瓣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清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兄弟好雅兴!”王兵各脱口赞道,他又随手取下一本书,笑笑道:“我年幼时,父亲也有一个这样的书房,常将我关在房中,我无心读书,便将书一本一本堆叠起来,做成几座书山,父亲见了便责问我,我说我在寻找书山路径,结果自然被父亲狠揍一顿!”
“大哥若愿意,我这里可随便你堆书山。” 李清大笑,他随手将窗子关上,请王兵各坐下。
沉思了半晌,李清才缓缓道:“我本是一个小商人,机缘凑巧,竟得了成都望江酒楼,但也因此得罪了海家,两次三番地欲置我于死地,还好,我得到了章仇大人的庇护,最后被推荐为官,但有仇不报非君子,海家之仇,我无论如何要将它了结。”说到此,李清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兵各,“我想请大哥助我一臂之力。”
王兵各紧紧地盯着李清,两眼闪光,企图从李清的眼中找到答案,慢慢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目光中带着惊叹、欣赏,更有一丝企盼。
“兄弟的性子倒很象我们南诏人,有恩报恩,有怨还怨,说吧!兄弟想让大哥怎么帮你?”
李清从怀中取出那三页记录,慢慢推到了王兵各的面,“这是海家向吐蕃走私禁品的记录,都是发生在我朝与吐蕃交战之年,近来我大唐与吐蕃关系紧张,我若推测不错,海家最近必然会再有动作。”
王兵各拾起三页已发黄的纸,仔细地看着,渐渐地,他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清说得不错,海家经营百年,根基牢固,也只能用这种里通敌国的罪名,才可能扳倒它,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若海家倒下,峨眉堂也会随之烟消云散,那时也就是他岷帮独霸江湖的时候。
“所以兄弟就想趁机抓住海家的把柄,一举置其于死地吗?”
李清点了点头,“我一人力量太弱,所以想和大哥联手,彻底除掉海家。”
王兵各挺直了腰,“那兄弟可有什么计划?”
李清见他答应,心中大喜,遂略微靠近王兵各,低声道:“海家走私军械,必然会走水路,就麻烦大哥将成都附近的几个码头都死死盯住,一但发现动静,可立刻通知我,我在义宾县拦截,这样人赃俱获,海家必死无疑。”
“可是”王兵各听他说得过于简单,心生出一丝疑虑
李清明白他的意思,遂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哥放心,我怎会没有后着,你忘记了我的后台是谁吗?”
王兵各恍然大悟,看来李清早已事事策划周详,自己倒是多虑了,他放下心来,郑重地点点头道:“我此番定会调动岷帮的所有力量,助兄弟完成此事!”
第八十六章 海家的把柄(三)()
第八十六章 海家的把柄(三)
秋天已去,天气又慢慢转寒,早晚开始出现了薄冰,渐渐地,已经快到岁暮,这一日深夜,成都江首津码头似乎已经睡着了,数百艘大船整齐有序地停在码头上,在码头的最西面一溜停泊着三十几艘沙船,数百名脚夫正艰难地搬运着一只只大箱子,每一只木箱都需要四个脚夫挑运,尽管如此,沉重的木箱还是让脚夫们异常吃力,他们低声喊着号子,艰难地一步一步向沙船靠拢,在这些脚夫的两边,数十名体形彪壮的黑衣大汉挎刀执鞭来回走动,警惕地注视着脚夫们的一举一动,这些木箱就是海家即将运往吐蕃的货物,运单上写的是茶叶,已由官府验讫,手续一应俱全。
这时,一个即将上船的脚夫似乎脚下滑了一下,挑杆甩落,一个趔趄失去了重心,沉重的木箱立刻从绳索上滑脱,翻了几个身,重重地摔落在堤岸上,‘轰隆!’一声巨响,箱体被摔得四分五裂,散落出一捆捆用油纸紧裹着的条状物体,其中一捆的油纸已经被戳破,穿出一根通体乌黑的铁条,月光下,分外刺眼。
附近的十几名黑衣大汉突见出事,挥动着皮鞭飞奔而来,那四个闯祸的脚夫见势不妙,相继翻身跳入江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出了什么事?叫嚷什么?”
一个相貌黑瘦的中年男人挑开帘子,从船舱里钻出来,他正是海澜的心腹海九,负责此票货物的押送,一眼便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货物,他大吃一惊,连声吼叫道:“一帮蠢货!还不快拿上船来。”
几名黑衣汉子慌忙抱起货物,几步便跳上船,钻进了船舱,海九见货物被人发现,立刻命令手下沿岸搜寻那四名脚夫,但那四名脚夫仿佛象破灭的水泡,黑夜中已不见任何踪影,再追问其他脚夫,均摇头表示不认识那四人,海九无奈,只得加强监管,防止再次出事,他只暗暗希望那四人并没有看清楚货物。
“九爷,好象是大老爷来了!”
海九吃一惊,果然看见一群黑影簇拥着一辆马车正朝这边开来,他急忙迎上前去,马车停住,瘦小的海澜缓缓下了马车,自李清离开成都,他便又成了独孤求败,整日厮混在浣花溪边的一群老汉中,钓鱼为乐,半年前石家挑起米战,他却稳坐钓鱼台,如老僧入定一般不闻不问,最后只是嘴皮子动了动,便将那石家打得丢盔卸甲,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分心旁骛,但今天却例外,他专程来到码头查看装船的情况,起因是一个月前吐蕃秘密来人,要他运一批上好生铁和军械到吐蕃,竟下了五十万贯的定单,金额之大,前所未有。
吐蕃最需要的便是唐朝的生铁,但唐朝却严禁生铁出口,于是,吐蕃只能从地下渠道搞到所需的生铁,海家便是其中一个渠道,为此,海家在二十年前开了试剑堂,名义上是卖各种兵器,但这只是掩护,海家开办试剑堂的真实目的却是为了收购并储存生铁,这几年来,海家的生铁已经积蓄了几万担,全部铸成一根根铁条,放置在试剑堂的库房里,就算有人生疑,但拿不到海家的帐簿,不知道铸造兵器的生铁消耗,也无可奈何。
这次吐蕃派人来催要铁器,海澜不敢怠慢,亲自上门拜访李道复,许下五万贯的回扣,便求得全套合法手续。
货物数量巨大,至少要分三趟走,今天便是第一趟装船的日子,运的都是上好的精铁,海澜放心不下,连夜赶来察看装运情况。
“老九,可是出了漏子吗?”
海澜眼光锐利,早看见一群人在船边收拾一只破木箱,海九偷偷向后一瞥,心中暗骂这帮人手脚迟钝,竟被主人看见了,他再不敢隐瞒,只得老实道:“老爷,刚才有脚夫不小心,摔碎了一只箱子,不过里面的货都用油纸裹着,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请老爷放心!”
海澜看了他半天,才缓缓道:“那几个脚夫呢?”
汗珠已经顺着海九的额头流了下来,看来主人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几个脚夫见闯了祸,皆跳江逃走了,属下无能,竟一个也没抓到。”
“跑了也要想办法找到他们!” 海澜断然道:“此事你就别管了,我让三爷去做。”
海澜立即回头吩咐手下道:“你马上去通知三爷,要他动用峨眉堂所有的力量,无论如何要查出这四个脚夫的下落,天亮之前一定要抓住他们。”
手下领命,骑马飞奔而去,海澜又见海九脸上微微露出不解之色,似乎在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心中顿时恼怒,他厉声喝道:“你跟我少说也有三十年了,这件事若泄露了,它的后果会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海九惶恐,赶紧低下了头,海澜看在眼里,铁青着脸不依不饶骂道:“你跟着我厮杀了几十年,我才放心让你去做此事,若你有半点闪失,我们海家就会全死在你的手上,看你这般大意,我怎放心让你去,算了!你滚回去抱女人吧!这一趟我亲自押船。”
说着,海澜脱下长袍随手一扔,便大步向船走去,海家吓得浑身颤栗,他扑通!跪倒在地,连爬了几步,拉住海澜的手泣道:“老爷,小九知罪!小九知罪!”
海澜被他拉住,禁不住仰天长长出了口气,胸中怒气实难平息,从去年以来,海家就屡遭不顺,实力大损,偏这时吐蕃又来要货,自己刚刚露出点勉强的神色,那个吐蕃秘使便威胁自己,若不肯答应,就要向朝廷告发,哪里是从前说的那般动听,什么都是吐蕃血亲,‘哼!’海澜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无可奈何,已经骑虎难下了啊!
他叹了口气,“你起来吧!路上要时时警惕,遇到拦路的,不要吝啬钱,知道吗?咱们此次不是为了赚钱。”
海九抹去眼泪,声音颤抖道:“小九谨记主人的话。”
“去吧!” 海澜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灵活些,不要让我失望!”
海九又跪下磕了个头,这才爬起来要走,却又被海澜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信,郑重递给海九道:“这是刺史大人的亲笔信,是要求沿途官员放行此票货的,此事事关重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拿出来,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若异变,我当先毁掉此信。”
海九心里明白,若真出了什么事,此信若被有心人拿到,第一个和海家翻脸的铁定就是这个李道复。
“你明白就好,去吧!祝你一路顺风。”
夜幕深沉,一支船队缓缓离开江首津,穿过浓浓的江雾,向南驶去。
就在船队离港的同一时刻,岷帮总舵大门处灯火通明,四名水淋淋的汉子呼地从对面竹林里冲出,就象四只炸窝的水獭,直向总舵大门冲去,还不到门口,便从两边各闪出几十个黑衣帮众,一边手握寒光森森的横刀拦住了去路,另一边则端着军用弓弩瞄准他们。
一名魁梧的红脸大汉象一堵墙似的傲然挺立,用宽背大刀指着他们,“什么人,给我站住!”
“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