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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霍然转身对崔焕道:“崔大人,请立刻封城,挨家挨户搜查,尤其要仔细搜查从京城来的人。”
很快,苏州城四门轰然关上,几队衙役在地保的带领下,开始挨家挨户核对户籍、清点人数,其实李清也知道没有军队的参与,这种搜查的作用并不大,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无凭无据,谁都可能是凶手,同样谁都可能不是,他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借机找到庆王在苏州的大本营。
掌灯时分,搜查草草结束,没有任何线索,今天的发现就仿佛一个肥皂泡,李清刚刚触到它,便砰然破裂,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来苏州的第一天就这么充实而又失落地结束了。
长安,夜色同样降临,却没有纷纷细雨,一轮弯月挂在天空,空气寒冷而又干燥,庆王府内灯火早早地亮了,每一间屋子都点着灯,这是李琮的习惯,他不喜欢黑暗,他喜欢眼前一片光明,连睡觉也要一夜点灯到天亮,这和他黑暗的心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近几天,李琮几乎夜夜失眠,废太子之事就仿佛跌跌不休的股市,无数的利好传闻在回荡,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出台,李亨依然高坐在东宫里,王忠嗣也还关在大理寺天牢,一切都似乎嘎然而止,李隆基也不再有任何表态,就这么不死不活地将庆王、永王之流挂在半空中。
“殿下,你就歇息一下吧!”老管家垂手站在书房门口,象一只定时鸣叫的布谷钟,一次又一次地恳求庆王歇息,‘砰’一只飞砚砸出,将老管家身旁的墙壁砸了一个大坑,书房里传来李琮恶狠狠的声音:“滚下去,再罗嗦我就命人砍了你。”
老管家唬了一大跳,正在犹豫时,李琮的军师王道士悠然从后面走来,他拱拱手对老管家笑道:“就不要再管他了,他要歇息会直接在书房里睡的。”
“可是,王爷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啊!”
王军师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劝道:“你就回去吧!让我来开导他,一定有效!”
老管家无奈,只得去了,王军师转身敲了敲开着的房门,高声道:“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啊!先生回来了!”屏风背后闪出一张憔悴的脸庞,三日不见,他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乌青、眼袋浮肿,眼睛里布满了红丝,李琮一把抓住王军师的手腕,几乎是在用哀求的口吻说道:“先生让本王等得好苦,你总算回来了。”
王军师三天前有事回了终南山,刚刚返回,他深知人性,选了一个恰当的时机暂时离开,却是为了更好的留在庆王身边,这正如钓鱼,一味地猛拉猛拽未必能将大鱼钓上,适当地放一放,反而能轻松地将大鱼拖上岸。
“殿下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听说殿下三日未眠,老道深为忧虑,吃好睡好,方才是长久养生之道啊!”
王军师话题一转,淡淡笑道:“庆王想必是为东宫之事烦恼吧!”
“正是此事!”
李琮拉着他的手,象小孩子赌气道:“先生为我解了眼前之危,我方能安心睡觉。”
王军师微微一笑:“殿下以为何危之有?”
“先生请坐下说话。”
李琮亲自给王军师拉了椅子,请他坐下,这才长叹一声道:“但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东宫之变来势汹汹,现在却突然沉默了,难道又和上次一样,无疾而终?”
“殿下错了,这次绝不同于上次,皇上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在等待,焉不闻黎明之前最为黑暗吗?”
“等待?”庆王不理解地摇了摇头,“太子与王忠嗣密晤被抓,这正是时机,为何还要等,我实在不明白,请先生教我。”
王军师沉思片刻,方徐徐道:“皇上具体在等什么,我也猜不透,不过从皇上此番动作来看,他布局已久,太子今回应该是逃不出他的手心,大局已定,废太子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这里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苏州那边,一但柜坊纵火案被李清查出,恐怕会坏了殿下的大事,白白便宜了永王。”
李琮正听得欢喜,可王军师的最后一句话却令他毛骨悚然,确实是这样,苏州那边传来消息,李清和永王有勾结,那章仇党极可能转向支持永王,柜坊纵火案一旦被查出,父皇岂会轻饶了自己。
想到此,李琮不禁暗恨李林甫,要不是他的挑唆,自己岂会干那件蠢事,最后成骑虎之势,他急忙道:“我已经命令俅儿那边暂停行动,不要打草惊蛇!”
“不!”王军师缓缓摇头,眼睛里透出阴阴的笑意,“现在反而要闹出一些事端,不过不能用我们的人,殿下懂我的意思吗?”
李琮迟疑一下,略有点结巴道:“先生的意思可是要分散李清的注意力?”
“这只是附带作用,老道真正的目的还是要趁乱杀了李清,永王不是在苏州也有势力吗?如果查到最后发现李清之死是永王所为,殿下,你说最后会有什么效果?”
李琮呆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他急起身向王军师深施一礼,“先生不愧是本王的子房,先生的话本王当言听计从。”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远处隐隐有杂乱的车马声,老管家匆匆跑来,在门口禀报道:“王爷,李相国派人送了些土特产,我们是收还是不收?”
李琮一怔,旁边的王军师却立刻反应过来,他急道:“殿下,快命人收下,李相国必有密信在里面。”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各逞心机()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各逞心机
运送物品之人是李林甫的侍卫长,东西已交割完毕,但他依然在门外徘徊,迟迟不肯离去,这时,庆王李琮匆匆从府内出来,李林甫的侍卫长立刻上前行了个半跪礼,递上一封信笺道:
“殿下,这些时令果蔬是李相国得皇上准许,特地派给各位亲王,这是清单,请殿下过目。”
清单哪里还需他亲自过目,李琮虽然较愚笨,但这封信的含义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抖开信笺,借着大门上几盏大灯笼的微光,他迅速地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随即将信贴身收好,脸微微拉长了道:“请转告李相国,他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有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说罢,李琮转身走回了府中,早已等候在此的王军师立刻迎了上来,急问道:“相国怎么说?”
“只有一句诗,什么‘江南早春桂鱼肥,藕塘深处不思归。’”
李琮将信递给他,语气中透出不悦道:“要我杀李清就明说,却含含糊糊给人意会,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我怎么与他合作?”
王军师笑了笑,劝李琮道:“这便是政客本色,不讲情义,一切从利益出发,现在他正被弹劾,皇上的态度还不明朗,慎重一点也是对的,若写得太明,一旦信落到政敌之手,无论对他还是对殿下您都无好处,其实这钟人反而好相处,一旦有利益相连,他便会全力助你。”
李琮对他的这个军师已经是言听计从,听他说得有理,李琮的紧绷的脸色开始和缓下来,他又仔细看了一遍信,紧皱眉头道:“我想杀李清更多是因为出于私仇,可相国也要杀之而后快,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很简单,李相国被章仇党逼得太紧,他想让章仇党后院起火,这本是他三年前想做而未做之事,一直到今天才动手。”
“他是在利用我?”
王军师仰头一笑,“有时被人利用未必是件坏事,至少他会和你一起用力,将事情做得圆满,只可惜。。。。。。。”
李琮心头一紧,“可惜什么?”
王军师背着手走到台阶之上,抬头望着一轮清冷的弯月,半天才缓缓道:“只可惜李清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小王爷绝不是他的对手,此事非我亲自跑一趟苏州不可。”
一辆马车驶出玄武门,在皇城承天门大街上疾驰,百名全副武装的侍卫严密护卫在马车两侧,在长安的百官中被李隆基特许可有侍卫保护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右相李林甫,一个便是户部侍郎李清,李清此刻远在苏州,这辆马车里坐的自然便是李林甫了。
三年前,由于士子在朱雀门闹事,严重干扰了朝廷政务的运转,一些重要的机构,如中书省、殿中内省、御史台、门下省、弘文馆、史馆等等重新搬回了大明宫外殿。
李林甫是中书令,自然也不在皇城内办公,此刻他刚刚下朝回府,公平地说,历史上李林甫做了近二十年的宰相不倒,若没有超人的能力和精力,他也无法应付繁重的公务,天宝后期是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强势君主缺位所导致了官僚集团恶性内耗,在这种朝局下,保住权位远远要比关注民生重要,随后又发生了安史之乱,于是后人责备的目光往往投向李林甫,指责他疾贤妒能,一味提拔胡人将领,这未免有失偏颇。
和李隆基高明的政治布局相比,李林甫更精于一局一域中的权谋手段,此刻朝中的局势正处于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之中,宫廷平静、朝堂平静,但那种大事来临前的紧张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关联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疲惫的李林甫闭着眼睛半躺在车厢里,身子随车轻轻摇晃,他久于宦海,早练就了一身搏击风浪的本领,在惊涛骇浪中,如果来不及脱身,那选择去风浪中心,各种力量在此汇合,若处理得当,让各种力量相互抵消后,风浪的中心反而是风平浪静,但是,这需要高超的技巧,要擅于在各种危机中寻找机会。
李林甫正是具有这种高超技巧的为数不多的人中之一,在他的前面是咸宁刺史赵奉章弹劾他强占土地,各种证据一应俱全,而赵奉章的背后,正是他的政敌章仇兼琼;而在他身后是当朝新贵杨国忠,一个后台极硬但根基浅薄的弄臣,急于取他而代之;在左面是东宫李亨危若覆巢;在右面是庆王永王磨刀霍霍,争抢入主东宫,暗流汹涌,各种危机在他前后左右汇集,李林甫的高明手段便此时显露无遗。
一方面他利用李隆基急于废太子而无暇他顾的时机,先是上书请管教不严之罪,随后抓住赵奉章多次出入章仇兼琼府中这个把柄,在京中广为宣传,揭开了两人的关系,将弹劾之罪演变成政敌间的内部权力斗争,又让亲信御史大夫宋浑主动请缨赴咸宁调查此案,在他赌李隆基不想在同一时刻既废太子又罢宰相,果然,为社稷的稳定,李隆基终于同意了宋浑之请,此案的主动权便渐渐掌握在李林甫的手中。
不仅如此,为了让章仇兼琼后院失火,李林甫利用了庆王对李清的仇恨,唆使他向李清下手,打乱章仇兼琼的部署,当然,李林甫有把握牵着庆王的鼻子走,为了利用这个地位尊崇但智力低下的皇长子,他早已经在庆王身边做了精心的安排。
更深一步讲,李林甫实际上支持的是永王上台,他也渐渐看出了李隆基废太子的目的,连一向低调隐忍的李亨都容不下,他还会选择野心勃勃的李琮吗?退一万步,就算李隆基也考虑庆王,但李琮走的是杨家的路线,他李林甫又肯做这个牛后吗?
用庆王对付李清,一石二鸟,这就是他李林甫的权谋与手段。
马车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飞奔,忽然马车抖了一下,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前方传来马匹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