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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说道:“姐姐你就叫我的字吧,伯道哦,伯道的伯,伯道的道!不要老是小恩公小恩公的叫,听着别扭。”
蔡琰一听,再也忍不住,在清暗的月夜中笑得露出了一排碎玉般的贝齿,“咯咯咯”清脆如银玲般的笑声响彻四野。
完了完了,今天什么淑女形象都没了,爹爹原来说过,女孩子笑的时候不可以露出牙齿的。
呃……没关系,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姐姐你又笑我!”那少年有些不高兴了,听声音有点气鼓鼓的。
“不笑,不笑,唔——哈哈!”蔡琰觉得今天好开心,遇到个这么憨厚可爱的小弟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洗涤着脸上满是的污垢。
那少年憋着一肚子气不说话,牵着马在前面走,后面一大帮子人还在七嘴八舌谈论刚才那连环陷阱应该如何如何再修改一点,以达到最好的杀伤效果。
“伯道?!”
“嗯!”少年不高兴的应了一声。
“可曾读书?”
“原来念过半年私塾,后来先生看我老睡着,就叫我娘把我领回去。再后来娘把我打了一顿,但是再没去念了。”
蔡琰秀眉一蹙:“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好本事?”
她本来是想说:“不好好念书?”后来想想自己书念得不错吧,还不是让大字不识一个的匈奴人给捉了,讲道理又明显不管用,最后到底是让一个读过半年书的少年给救了。
她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在这乱世是不是应该象张锋那样学学骑马射箭,有点自保之力也好啊?
那少年听了就高兴起来了,有人称赞他么:“是啊,我从小跟着爹进山打猎,就算是一般的狼也拿我没办法呢。”
两人东扯西拉的谈了半天,最后又回到匈奴人这个话题上来,郝昭很是硬气的冲着天上月亮叫道:“等我从了军,就去灭了这些天杀的匈奴贼!”
“你要从军?投于何人?”蔡琰好奇的问道。那只没有了鞋的脚有些冷,那只大拇趾从袜子的破洞处一露出个小半边来就冷的厉害,于是她把那只脚缩在马腹上粘着紧紧的,那马觉得甚不舒服,连连打了几个响鼻。
“我要去投于小温候、张锋张将军处!”郝昭说起张锋,一脸的向往。
“哦?这却是为何?”蔡琰有些好奇,怎么张锋的名气,连这种山野小县出来的孩子都敬佩么?
“厉害呗,然后就是听说他人好。他一个人杀得几十万董卓军屁滚尿流,还出钱收养了好多流民,这样的人不投,投谁去?”其中有一句话明显是道听途说来的。
蔡琰沉默了,他人好?自己怎么不觉得?
不过这倒是使她有了一个念头,一个回到陈留的念头。
“伯道,我认识张锋哦!想不想投到张锋麾下?我可以帮忙哦,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蔡琰难得的活泼了一把,引诱傻里傻气的郝昭把她一路送回陈留。
这孩子怎么也不想想,如果蔡琰和张锋的关系真如她说的那么好,她又怎么会被匈奴人捉住?
自从进入司州地界,其荒凉贫瘠的景象,跟衮州的富庶相比简直是地狱和天堂,除了几个少数被张邈当年经营过的城县,千里沃野居然很难遇到有人烟。
路边全是黄沙和半人高的蒿草,风一吹,呼啦啦的倒向一边,间或露出一具不知是人,还是牲口倒毙的白森森的骨架。
夏候渊和张锋两人齐头并进,要说这脚力,张锋还真比不过这位历史上最擅长千里奔袭的名将,他也有老婆,怎么精神总是这么好?
身后是五千轻骑,身上仅着皮甲,清一色的身背着三石长弓,马身上还备有四个箭袋,除非是攻城掠寨,这五千训练有素的轻骑,天下没有去不了的地方——除了山里,比如说蜀中。
“听说知机与那刘协是旧识?”马在急奔驰中,就算两个相邻的人说话也要扯着嗓子喊,还不见得听得清楚,耳朵里呼啸而过的风声可以盖过一切。
“见过一面,不是很熟。”张锋也大声回道。
曹操统领着五万步军在最后,中间还有黄叙、甘宁等人居中接应,不过所有的骑兵全在夏候、张两人手上,虎豹骑当然没带出来,留在陈留了,万一有人象上次张邈之事一样,趁曹操不在家就造反,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自从弘农城出逃至今已有十几天了,派去袁绍和曹操处的使者还没有回,不知道到底有没人肯救援自己这个落魄的皇帝?
想起汉武大帝“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激壮豪言,又想起自己象丧家之犬一般****西逃,洛阳烧没了,刘辩、太后都也死了,刘协觉得老天待汉家如此不公?莫非我大汉将亡么?
身边就只有董承还算是唯一忠心耿耿的武将,那杨奉虽然对自己恭恭敬敬,但聪明的刘协看得出来他只是想利用自己,而身边另两个大汉……
第118章 狼狈逃窜()
刘协偷偷斜眼瞥了一下李乐,他正皱着眉头,心里看起来很不爽。
换了谁都不爽的,堂堂白波军居然被西凉人堵在弘农城里,进出不得,到现在自己身边只剩下了几千人!
不过也正因为西凉人要去围弘农,所以追自己并不是很急,眼前洛阳故都就快到了,可是一片烧得象地狱一般的废墟,就算到了又有什么用?
都是这个小子给害的,要不是为了保他,老子也不会这么倒霉到家了!李乐凶光顿时在眼中闪烁了一下,偏头也看了刘协一眼,吓得刘协忙作出一付正襟危坐状。
李乐又偏头想了想,骁骑都尉,这个封给自己的官很大么?
他对官制一窍不通,用这么多弟兄换了一个这么的官,到底值不值?还搭上了老胡的一条命。
进入洛阳烧得象两个断掌一般的城门,眼间一片全是焦黑,要是来过这里的人,很难想象这里就是大汉之都,全天下最繁荣、强盛的地方。
谁知人事已非,除了断垣残壁,和一些占地为王的乌鸦,就只有一堆堆嗡在一块的苍蝇是活的。
那些烧得摇摇欲坠的房子不时啪的一声,被风吹下一根烧断的横梁。而当风吹过一片黑色炼狱之时,变成一种尖利的怪叫,就象来自地狱的恶鬼在不甘的哀嚎。
“都在这里休息一下!下来,你们跟老子都下来!”李乐自顾自的号司令,目标不知是皇帝还是他身后的一干文武大臣。
众人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这位“权臣”,除了皇帝,谁他都可以任意辱骂,就连天子,如果没有他点头,也都要饿着肚子。
粮食就早不济了,不去留给自己的人马,还去喂饱你们这帮窝囊废么?
“皇帝老子,我的儿郎们都没吃的了,你说说怎么办吧?这地方破得鸟都不拉屎,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这里来!”李乐“铮”的一声拔出佩剑,吓得刘协和一帮大臣直哆嗦。
还好,李乐只是把身前一排荆棘吹断,然后把一方兽皮铺在地上,借着三面断墙,就算是一个可以挡风的床了。
“朕……可传、传旨,让张杨进、进献米粮!”刘协结结巴巴的说。
“哼,最好他能送来,否则只有吃人肉了!”李乐刀一般的冰冷眼光扫过那些“窝囊废”中地位最低的宫人和宫娥,凡是被他看到的人无不低下头,浑身股慄不已。
“吃吃吃吃吃吃……人肉?”刘协结巴得更厉害了。
“那怎么办?这么多一群人拿什么喂?”李乐跳起来,眼睛瞪大了朝着刘协大喊大叫。
刘协的喉咙不自觉的咕噜了一下:“便……便依爱卿就是。”
“哼!”李乐不满的愤愤坐下,象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谁都不敢去看他,生怕被他怨毒的眼光看到自己。
还好,张杨的米粮送得很及时,没人成为“肉脯”,就是晒干腌制后的人肉。
作为报答,刘协又送了一个空空的头衔给张杨,连印都没的盖,拿什么封赏?
“陛下,李贼欺人太甚,不如臣与杨将军一起保陛下继续东行,到了中牟就好了。”趁李乐不在身边,董承低声与刘协说道。
身边一大批都是李乐的耳目,连皇帝说话都要小心被偷听了去,天知道那个野兽一般的李乐会不会杀人。
“便依卿言!这洛阳实不能久住,如李乐不走,朕也要走的。”
果然,李乐不愿意走了,粮没粮,兵没兵,要是再遇到什么事怎么办,而他现在开始又有了另一个念头。
“既如此,某告退,将军请自便。”董承与李乐打交道的时间已长,已经不那么害怕他了。
“不送!”李乐就坐在地上,一扬战袍,扬起一阵尘土,呛得正在行礼的杨、董二人连连咳嗽。
不能忍也要忍,二人悻悻回到献帝身边,然后各自准备,独自往东行。
二人刚走不久,李乐叫过韩暹,低语了几句,韩匆匆离去,一上马便直朝西去。
哼,众人分杯羹,总比什么都捞不着好!李乐阴阴一笑。
“陛下,大事不好,臣下徐晃报亲眼所见李乐派韩暹往西急行,想是勾结郭、汜二贼去了,事不宜迟,逃去为好。”杨奉大惊失色的跑来报信。
“啊?又要逃啊?”刘协有一死的念头,死了就不用每天跟马拉松似的跑不停,我又不是王军霞。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董承也劝。
“唉!那就走吧!”刘协有气无力的站起,在两个宫人的扶持下,踩着一个宫人的背又一次登上那辆马车,天知道从长安出来后,每天有多少时间是在这辆车上度过的。
谁知刚逃到巩县,后面就喊杀声振天,李乐亲自带着郭、李二人的追兵赶上来了。
“陛下,事急矣!臣与杨将军抵挡一阵,请陛下行。”马车上的御者了疯似的狂打马鞭,那两匹马脱了缰一般狂奔。
杨奉、徐晃、董承三人一字排开,领着身后寥寥无几的几百士兵,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追兵,心中都是惴惴不安。
“拼死也要让陛下争取一点时间!”董承看向眼旁两人,杨奉一脸的阴沉,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只有徐晃坚定的点了点头。
“公明,全靠你了,我军之中,只有你最武勇。”
“国舅放心,要从此处过,除非踩着徐某的尸体!”
董承心里不禁有一丝感动,眼眶一酸:“公真忠义之士也!”
杨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留着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眼前狰狞的西凉人的前锋已经能看清脸了,三人同时大声呐喊道:“冲!”带着仅剩的几百人,如自杀一般迎头朝着西凉人冰冷的刀锋上迎去。
“此是何处也?”亡命天涯的刘协不知逃了多久,虽然不用他自己用腿跑,但已身疲乏力,拉车的两匹马也是口吐白沫,再不停就要报废了。
“回陛下,此是成皋地界。”
“离中牟几何?”
“尚有一日马力。”
“完了完了,还有一天的路程啊,追上就追上吧,我可不想成为汉朝第一个跑得累死的皇帝,九泉之下,如何有面目见列位先皇?”
“止歇于此处,再作计较。”刘协心下已经放弃了,除非能有奇迹,要不追兵迟早会跟上来,也不知道杨、董二位怎么样了?
那些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