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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仲达,你是个聪明人,否则我今天也不会请你来。”
张锋两条腿很随意的伸长,象是觉得有一点疲劳。
“你到底对什么不满?一定要弄出件这么大的事?”
这句话,象一根刺,深深刺入了司马懿心里最深处,那里,被一层层自信,怀才不遇和一点点的恨自己生不逢时的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象一团乱麻,怎么也解不开。
司马懿象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大声的泄道:“对!我是不满,对自己不满,也对整个天下不满!”
“如今天下是魏王独尊,江东孙权、荆州刘表、刘备、益州刘璋都不过是跳梁小丑。早晚魏王必夺天下,成就不世大业。大丈夫生世间,当提三尺剑,与群雄争霸,只可惜我司马懿晚生了十几年,否则我将必成大器。”
“可是如今魏王手下人才济济,就算死了个荀文若,可是郭奉孝、刘子扬、程仲德、贾文若,哪个也不比我差!”
“荀公达、毛孝先(毛玠)、陈登、田元皓、沮则注、钟无常,也不是泛泛之辈!何时才是我出头之日?我绝不愿一生空老于山泉之下!”
又一个自付怀才不遇的野心之辈!
张锋哈哈大笑,将杯中余酒一口饮尽,却没有象司马懿那样呛得眼泪长流。
“大将军!司马懿贱命一条,可也不能如此嘲笑污辱!”
张锋这才恢复那张标志性的贱笑,指着司马懿的鼻子笑道。
“我笑仲达还自觉谋略过人,不想如此浅见!”
“人不能择其生,但可以择其向。人生世间,或寻常百姓,或皇室贵胄。或其终老一生,或轰轰烈烈。但仲达生为司马公二子,又饱腹韬略,何以如此自轻?”
“仲达以为无可用才之处?可笑可笑,你既知天下还有二刘、孙家,又何必急于一时?程仲德六旬,你当他还有多少日子可处?田元皓、沮则注现为军院教席,也是垂暮之年,荀公达是世之萧何,却不长于军略,刘子扬虽正当壮年,却因为是帝氏宗族,不得魏王信任,你还有何可叹之处?”
“就算当日汉武之辉煌,也不曾平定了北方,现在天下还未一统,仲达便在这里怨天尤人?是否不知天下的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天下?”
更大的天下?
司马懿忘记了自己此时便是一只性命都掌握在张锋手中的犯人,颇感兴趣的问道:“懿实鄙陋,实不知还有何天下更大?但请大将军为我解疑。”
张锋的地理知识非不算丰富,但是几大洋还有几大洲还是知道的。
从西伯利亚再到欧洲的多瑙河,越南泰国又说到马六甲,然后还有更远的北美的阿拉斯加,最后就是冰冷的两极,还有非洲的长得象炭一样的黑人土著……
司马懿学识不错,但是跟张锋来说,他的那只可怜的知识却象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一样,此时他就象一个孜孜的学子,好奇的瞪大眼睛听着张锋讲到几千后的aV、拉灯、什么什么门……听得津津有味。
张锋把桌上的菜搬开,用手指黏着酒划成一付粗糙的地图,酒水干了,司马懿便凭着自己的记忆,也用酒水把原来的线条补上,居然还差不多。
这一堂生动的地理及历史课上完,两人都是饥肠辘辘,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是日幕西山。
“好了,讲了这么多。”张锋举起酒坛摇了摇,里面早就空空如也,早被两个人在桌子上全画完了。
“你觉得你还没有用武之地么?”
司马懿这才清醒,想起自己此时的尴尬地位,对着张锋跪下道:“司马懿得大将军指点迷津,当真是鼠目寸光,死不如惜!朝闻道,夕死可矣!懿就此请死!”
“你以为我跟你讲了这么多,就是让你死么?”
张锋哈哈大笑:“仲达,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
指着桌上的那付水印斑斑的“地图”,指着西域那一带,重重的点了点:“我会把这里交给你,不打下来,不要再跟我提什么怀才不遇!”
(本章完)
第375章 有意平荆()
司马懿两眼泪水尤在,哽咽着说:“懿感大将军知遇之恩,重罪之人,大恩不敢多言,此生命即是大将军的了。但有驱使,虽死无憾!”
“只是一事不明,到底……”司马懿到底还是年轻了,耿耿于怀的就是张锋为什么能把他找出来。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张锋摸着颔下的胡子,“你掩饰得非常好。只是为什么怀疑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问过店伙,老板,有数次都是你先一人来,然后穆顺就紧接着来了,并且就是你先呆过的那间房,我就怀疑,大概是你留下了什么信件之类,待到穆顺去取。”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穆顺是怎么信任你的,并最终把你的办法告诉了刘协,并且真的派了一个御医吉平,就是断了一只小手指的,去刺杀魏王,然后又使得魏王二世子沉不住气,象你预想中的一样谋反……”
“其实,真的只差一点。”张锋看着汗如雨下的司马懿,“如果不是我,这下天下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
“难道你的目的,只是想让这天下乱一点,不要太太平了,这样你才有机会?”
司马懿根本不敢看张锋的眼睛,那会让象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看穿似的:“懿惭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必然也是踏着千万人的枯骨而上的。仲达,有时,你也应该为身边那些弱小的,没有自保能力的百姓想想。”
“就算你不怎么看起得他们。可是你至少得有人给你种田,给你交税,给你提供兵源。”
“他们……”张锋走到窗边,看着一轮晕红的艳阳正缓缓的沉入西边的地平线下,整个太阳看起来正不断的扭曲、跳动,象一个跃动的火球。
“是可怜而又可悲,又可爱的人,没有一个英雄,能真正的离开他们。”
司马懿品味着张锋的话,愣愣的看着张锋的背影,斜阳从窗外射进来又被张锋给挡住,整个人如同被披了一件鲜艳的红色大氅。是那么高大、让人不可直视。
虽然穆顺死了,但不代表整个事情就这么完结了。
或者曹操要趁机做些什么,或者是想向天下人表达出什么意思。总之这件事并没有以穆顺的满门抄斩而结束。
宫城里的流血还在继续。
死的都是一些小黄门、中黄门以及宫女,至于理由……
对于穆顺和皇帝的密谋,他们并没有发现,或者是根本不想去发现,又或者是,发现了也没吱声……
于是曹操决定让他们永远都不吱声。
处刑是就地的,在宫城里,杀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皇帝亲自下令才合理合规,可是名义上是保护皇帝的禁军,却是掌握在夏候尚手里。
禁军们默默的把地上一片乱糟糟的没了头的尸体往车上装,至于头颅则单独装车,鲜血淋淋漓漓,象三月里的小雨下个不停,顺着车板、栏杆往下执着的淌,粘乎乎的挂在车板的下檐,形成一条条极为刺眼而见之揪心的血丝,随风微微摇摆着,却始终也不完全落在地面。
或者那是那些不甘的冤魂的无声呐喊吧。
而活下来的那些黄门们,也同样的默默的把沙土倒在由血铺就的道上,用扫帚在地上划出吱啦吱啦的声音,最后用水一冲洗,地上只剩下一条条淡淡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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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走后,张锋没有走,天色将晚,干脆在这里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吧。
三面窗户大开,漏进来初秋徐徐的微风,沁得人神清气爽,仿佛一丝最甜美的甘露,让人觉得由内而外的污浊全都被净化一空。
掌柜的见大将军还要进晚膳,自然不敢轻怠,可是张锋这个大财主将军却好象有些小气,只是点了四菜一汤,不知道是不是怀疑都已经不记得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幻的那些曾经的往日中,恍惚中存在的平民生活。
有好多事,都好象是做梦一样,比如当初的穿越。
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张兢都叫了自己几年的爹爹了,而当初刚穿越的那些不确实的感觉,让自己甚至觉得穿越之前的那几十年才是在做梦。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过去和现实仿佛倒转了过来,虚是实,实是虚,就象庄子那样想,到底自己梦见了蝴蝶,还是在蝴蝶的梦中有了自己?
也许是太空虚了,没事做的那种无所寄托的感觉吧,让自己开始有了时间胡思乱想。
两名美貌而年轻的歌伎,紧紧的将自己年轻得可以掐出水的身体贴在张锋身上,施开全身解数,甚至用香甜的唇舌渡酒,却没能将貌似张狂,却极其清醒的张锋迷得头晕目眩。
张锋笑得很大声,手脚也并不老实,可是这两个年轻却有了很多侍候男人经验的歌伎现,张锋的眼神很清澈,无论是美酒或美人,都没有让他迷醉。
“主公!”门外响起一声很军突兀的声音,让本来就不甘心没傍上大树的两个年轻女子眉头一皱。
果然,张锋出言道:“汉升大哥。进来吧。”
黄忠一声便装,却掩盖不了全身的气势,虽然永远都是张锋身后的那个人,却依然一次次跟着张锋出生入死,宝刀,没有老去。
“你们先下去吧。”张锋直言让两个娇如小猫的女子离开,让两人眼中见人就心生犹怜的哀怨大生。
可是这对张锋没用,并没有改变主意。
“不好意思,忘记了汉升大哥还没用膳,来来来,一起。”张锋指着面前并没有动多少的四菜一汤说道。
张锋对下人从未当作奴仆一样呼来喝去,也不讲究什么上尊下卑,黄忠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保镖更是清楚他的作风,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一屁股坐了下来,拿着张锋用过的杯子,倒了酒,一饮而进。
“主公。”
除了这两个字,黄忠更向是一个大哥关心自己的小弟弟,不管张锋怎么说,黄忠很少直呼其名的,哪怕是私下。
固执,有时也是件叫人头疼的事。
“为什么就这么放司马懿走了?如果这事被别人知道,不知道魏王那边……”
黄忠忧心冲冲的说道。
张锋眼睛眯了下,拣起一支箸,象以前在上学的时候玩转笔一样,那只象牙色的箸在他右手上飞快的转来转去,快的只留下一片残影。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放过他。”张锋象是自问自答般的苦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这是个人才,杀了他太可惜了。”
黄忠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张锋却已经接下去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魏王已经不是当初我跟他时那个血性汉子了,这事从荀文若的事就可以看出来。”
“他有了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臣所共有的毛病,目中无人,多疑,还有就是听不得人劝。”
张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可以理解,如果我坐上那个位置,只怕杀的人比魏王还多,因为,我要考虑的安全问题,范围也要大得多。”
“魏王现在对我非常信任,不会为了一个司马懿动我的。”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