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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荀彧的脸『色』已然大变,眼看就要拍桌子翻脸的时候,张仁后面的话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荀公,你苦劝曹公不可进爵国公一事,除去你所说的‘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之外,应该还另有隐情吧?或者说,你是在心底担心着什么……荀公,其实我这次来许都,就是因为我有着和你同样的担心,所以才会想劝你和我同回交州另谋他计。”
荀彧原本扬起来想拍桌子翻脸的手缓缓的垂了下来。又望了张仁许久,荀彧用十分阴沉的声音问道:“我担心的事你也同样担心?那你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是不是和我担心的一样。”
张仁淡淡的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今日进爵国公,明日说不定就要加封为王,再往后会如何你我都清楚却又不敢去想。荀公,你我皆为汉臣,谁也不愿看见不想发生的事,对不对?”
荀彧默然许久,缓缓点头道:“张世清,你果然和我担心的事一模一样。但这与你要我去交州有何关联?你的领地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力去阻止曹公称公。而我留在许都,或许还能劝阻住曹公行此不忠不义之事。我不能和你去交州!”
张仁道:“荀公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追随曹公至今已经十数载,曹公的为人心『性』如何,权威日重之后的变化又有多少,难道你会心里没数?曹公他这一次意欲称公,本就是势在必行之事,之所以会拖延至今,当中的目的为何,荀公你心中应该远比我清楚才对。”
荀彧长叹道:“我身为大汉臣子,纵然一死也不愿看见此事。”
张仁道:“死有何用?除了能搏回一汉室忠臣死士之名外,根本就于事无补。而且有你荀公带头,其他与荀公志愿相同者也会纷纷站出来拼死劝阻曹公,这样,不就是给了曹公一份再详尽不过的异己名册吗?等到曹公一切准备妥当,再一一除去的时候,内庭之中,就真的再也没有能够令他心中担忧而阻挡住他的的人了。荀公你一向见识卓远,为何会在此事上犯这种天大的糊涂?”
荀彧长叹道:“可是我不站出来阻拦的话又能如何?我若不拦则汉室声威尽丧,人心也会相继渐失。且有此一例,日后称公、称王者必会如雨后春笋般相继而出。若如此,汉室就真的会回天无术了!”
张仁道:“荀公,所以我才会请你和我同回交州。曹公称公一事尚无定论,是因为他想钓出心中仍然还有些惧怕的汉室忠臣。而荀公你这个领头人一走,这些人看似会群龙无首,实际上却可以再度隐伏下来,不为曹公所知,仍旧会成为曹公心中的忧虑,因而使他不敢轻动。”
荀彧道:“世清,你说得很简单,但我一走就没有了能劝拦曹公的人,他称公那便会是铁定的事。况且就算我不拦,也一样会有其他的人出来带头阻拦,结果还不是一样?”
张仁道:“荀公你现在在这里有什么实力去拦?朝权兵权,他全都尽握在手,真要是一发狠来除掉你们,你们会连一星半点反抗的实力都没有。但是你到了我的交州,情况便不会如此。有我的三州之地在后面给你顶着,你再传檄天下,借此来劝阻曹公的称公一事,这样你依旧会是朝堂中忠志汉臣的领头人。朝堂中人有你为首,又见你在外境发檄劝阻,自然会隐伏下来静待时机,曹公就不得不去顾虑一下这些事了。”
说到这里荀彧的心念已经开始有些动摇,沉思不语。
张仁又道:“荀公你不妨再想想,现在仅仅是一个我,就已经能让曹公视为心腹大患。如果再把你也加上,昔日许都尚书府的两大支柱并立一处,又有三州之地在外虎视,张荀两家之势在内为应,曹公他还敢『乱』来吗?”
荀彧攥紧了拳头,沉声道:“不错,不错!若你我联手,以三州两家之势相『逼』,纵然是曹公也不敢轻举妄动。”
张仁道:“荀公你再想想,曹公眼下的大敌不外乎刘备与孙权,而我与这两家到现在也可说是关系甚密……其实说句心里话,曹公欲称公一事本是我心中的底线,再者今日之势也已经拦挡不住,就让他称公也无妨。他若称公我会上表庆贺,但同时在表章中我也会很明确的告诉他,他如果还敢再进一步,我会不惜余力的资助刘备与孙权成事。或许这孙权不会有什么举动,但是刘备却肯定会大起军兵拼死一战。如果是东西两路齐心并进,后方又有我的钱粮支持,你认为曹公会有多少胜算?这还不算,荀公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西凉马超已经得我的资助重返西凉,马氏基业再起不过是早晚之间的事,而我与马超之间……”
荀彧闻言大惊失『色』:“你竟然和西凉锦马超也搭上了一手!?若是三路齐进,曹公危矣!”
夜已深,张仁与荀彧的论势小宴早已散去。荀彧本想让张仁在荀府中住上一夜,张仁考虑到荀彧肯定有被曹『操』派来的人暗中监视,自己与貂婵现在又是荀粲随行“侍者”的身份,如果荀彧特意安排客房给他们住的话,多半会『露』马脚,于是便向荀彧讨了份可以深夜出城的手令,借着夜『色』的掩护先行离开了许昌城,躲到了许昌城外的一所张氏庄园里去。这所庄园是柴桑张氏的嫡系子弟,在许昌周边购置的田产庄园中的一所,平时专门负责打听许昌一带的各种情报,张仁来时也在这里歇过脚。负责这里的,是张仁早先在柴桑时亲自教习过的张虎,为人完全信得过。
直到张仁与貂婵在厢房中准备休息的时候,天『色』已经几近五更。此刻貂婵终于能解去腰间掩饰诱人曲线的棉布,就着一盆热水细细的洗去贴在脸上的胡须与粗眉,一边洗还一边埋怨着张仁,诸如什么如此易容令她难受得要命,而且,搞不好还会毁她的容之类的话。
(本章完)
第2050章 回还()
此刻的张仁却一言不发,傻呆呆的坐在床沿上想着心事,貂婵所发出的大量牢骚他根本一句都没有听进耳去。
那边貂婵洗净了脸,又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确定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见张仁就那么傻呆呆的坐着想心事,原本想发的几句牢骚话咽回了腹中,走到张仁的身边轻轻坐下,柔声道:“怎么,世清你还在想荀令君的事?世清——”
张仁回过神来,向貂婵歉意一笑,轻叹道:“是啊。和荀公谈了那么多,甚至连我手上有多少家底,会对曹操产生多大的影响都告诉了他,他最后还是不肯和我去交州,执意要留在朝中再劝诫一下曹操看看。”
貂婵道:“看来这一趟你是白来了……哎,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好像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到会有今日之局一般。而自夷州开始,你也似乎就是在想办法去抑制住曹操势大后称公的野心。现在回想一下,就像你和荀令君在对饮时提起的那样,一但曹操行之太过,你会想办法联合刘备、孙权、马超三路进兵,逼都能逼得曹操退还国公爵位……”
张仁摆摆手道:“阿秀,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的。我这么说吧,所谓的三路进军逼迫曹操,其实根本就是件不切实际的漂亮话而已。这三路人马中马超还好,因为他与曹操有杀父灭族之仇,真要是我传个消息过去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举兵东进,但是刘备与孙权却不好说。这两个人都是当世的枭雄,绝不会做没什么意义的亏本买卖。刘备眼下还只有荆州这一小块地盘,想成大事就必须要西进川中,取蜀中两川之地建立基业,这样才会有争夺天下的本钱;至于孙权,主要的眼光还是放在如何夺回荆州与保疆卫土上,真要让孙权越过长江向北打,孙权他没有那个魄力,再者我在夷、泉两州也始终是他的心腹大患,万一要让他北上他还会担心我会在背后捅他一刀。用句难听点的话来说,这些诸候其实都是各怀鬼胎的。真想让他们齐心伐曹,无异于痴人说梦……难啊!”
貂婵哑然道:“那你还拿这个来劝说荀令君?”
张仁不置可否的回应道:“我想荀公没有答应我和我同去交州,多交也是有看到这一点的吧。再一个我想荀公是对曹操还抱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许他这个昔日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而且言听计从的人,到最后还是能劝阻住曹操也说不定。我和他曾经共事多年,他的脾气我了解。你别看他表面上人如其字,文若文弱,其实他是个不到完全不能挽回的地步就绝不放弃的人。他那牛脾气一发起倔来,谁都拿他没办法的。”
貂婵道:“行了行了,总之你这一趟是白来了。还好这一路上没出什么纰漏,不然……唉,算了,我都不愿再说什么。”
张仁摇摇头,心中暗想道:“难道真的会没用?我想应该不会吧。三路齐进逼迫曹操的事虽说看起来不切实际,却也并不是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关键在于一些前题条件还没有达到。至于劝说荀彧……唉,我是根本把握不到最佳时机。本来劝说荀彧的最佳时机应该是曹操送个空盒子给他,意思是说荀彧已经没有用了的时候,可是荀彧在收到这个盒子之后马上就服毒自杀了。那么短的时间,具体会是哪一天谁又说得清?除非我一直暗中跟在荀彧的身边,一见机会到来马上露面还差不多来着。不然就算我有手机和瞬间移动都不一定能赶得上。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给荀彧提个醒,让他记得还有一个我在,别一失去希望就急着自杀。以前和他说的那句万一不行来找我的话,诂计他早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样做的关键还是在荀粲那里,曹操敢动手去除掉荀彧肯定就已经是有恃无恐,暗中监视的人绝对不少,荀彧就算想逃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如果说荀粲能够牢记我交待给他的几处暗庄,必要的时候找到这些暗庄中的死士,那么要救荀彧出来应该不会是太难的事。”
貂婵见张仁皱着眉头苦思不语,再次柔声劝道:“好了世清,我看现在的情况你急也没用,不如休息一两天之后赶回夷泉去吧。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曹操的地盘,呆得久了只怕夜长梦多。”
张仁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向貂婵道:“阿秀,反正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不如你再陪我去一趟颖川吧?”
貂婵奇道:“颖川?你突然间想去颖川干什么?”
张仁轻叹道:“我想去拜祭一下老郭。这里离弈儿告诉我的老郭下葬的地方并不算远,走得快些来回也就是三天。拜祭之后,我们马上就赶回夷泉去。”
貂婵望了张仁许久,点头道:“好吧,我陪你去。回想一下当年我们两个能够重逢,也多亏了有郭祭酒从中安排,如今离得这么近,去拜祭一下也是应该的……嗯?”
“怎么了?”
貂婵快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丝窗缝向外观看。张仁警觉的伸手去取剑,怕是他们两个出了什么纰漏被人认了出来。不过很快貂婵就转回过身来笑道:“你紧张什么?真要有什么事我会比你先取剑。”
“那你在看什么?”
貂婵推开了窗户,仰望天空道:“你看,下雪了。自从你到夷州之后,我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看过雪了……雪过天必晴,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