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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晔默然点头。想了很久忽然问道:“主公,晔在此很想问一句,你心系汉室(张仁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事几乎都是在振兴汉室声威,单是把夷州和汶莱并入大汉版图就已经是很大的事了,刘晔当然会有这种想法)。当初你会叛离曹公,是不是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才走的?”
张仁语塞,他当初离开曹『操』的因素到现在为止自己也说不清。想了想微微摇头道:“这件事我自己也说不清,不过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我不走早晚会引来杀身之祸,这算是个理由吧。”
刘晔叹了口气道:“这事多说无益,徒增嘘叹而已。主公说想把荀公拉到这里来,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张仁道:“还能怎么做,马上帮我准备一下,我要赶赴许都去劝说荀公。”
此言一出,厅中三人同时吓一大跳。貂婵立马就蹦了起来急道:“世清你开什么玩笑!?你要亲自去许都!?难怪之前你一直不肯说到底为什么要赶回来。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
刘晔亦急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如今的主公可谓是曹公的心腹大患,除之方为后快。如今为了此事而冒然涉险,万一有什么纰漏三州地界又当如何?依晔之见遣一能言之人前去便可!”
荀粲在张仁的面前跪了下来道:“师傅,你可万万去不得啊!如若信得弟子,就容弟子去许都劝说家父吧!”
张仁看看这三个人,摇摇头向刘晔叹道:“你们啊……子阳、粲儿,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以荀公的为人,真的只凭粲儿或是其他能言之人能说服得了的吗?我心里有很多的事你们根本就无法理解,而这些心事只有我亲自去和荀公面谈,才有机会把荀公拉到我这里来!”
建安十六年的冬天,许昌非常的冷。
天空中阴沉沉的,显然是一场阴冷冬雨将要落下的前兆。可是整整一天过去,天空中却没有半点的雨水落下,如此不但阻隔住了本来能在这冷冬带来些许暖意的阳光,还使许昌的冬天更多添了几分阴冷之意。
尚书令府的书房里,荀彧『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又看看阴沉沉几乎没有什么阳光的天空,皱起眉微微摇了摇头,取过火折打燃点亮了桌上的三棱镜油灯。当把三棱玻璃罩缓缓的放下,荀彧想起这油灯是张仁前几年遣使入朝进贡时特意让人送给他的礼物之一,摇头轻笑道:“这个臭小子……先是在荆州骥伏了几年,一展翅到也混得风声水起嘛。单是夷、交两州就已经据土千里,那个汶州虽然说名义上的州牧是士燮,实际上也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还真是想不到啊,当年那个靠在路边行乞求生,受尽了旁人冷眼的张世清,今日却也能成为雄据一方的诸候,令人不敢轻视。现在想想,我当年还真是没有看走眼啊。嗯,看走眼吗……”
一想到这里,荀彧的目光又回到了桌上正在写给曹『操』的信上。无奈中又摇了摇头,把身上披着御寒的棉衣稍稍带紧一些,再看看笔尖的墨水都已经冻住,置于房中取暖的炭盆也快没有了火光,便向房外唤道:“来人啊,往炭盆里加点煤石木炭,再去煮一壶热茶来。”
侍从应声而入,加过煤石木炭后又赶过来想帮荀彧砚墨,却被荀彧挥退。桌上这封信是荀彧想单独写给曹『操』的作为劝谏的,不宜被旁人看到。
炭盆中加过些煤石木炭后火光重起,书房中也渐渐回复了些暖意。荀彧把笔搁在一旁,自己亲手砚起了墨来。一边用力砚着墨,一边望着桌上的书信苦思着该如何写这封信。
正苦思间,门外侍从来禀报道:“启禀令君,少公子粲自交州归还,现在门外请见。”
“去回复客人,我正在处理要务,暂不见客……嗯!?”
苦思中的荀彧本没留心,突然一下才反应过来,呀然道:“再说一次,是粲儿自交州回来了!?”
“正是粲公子。”
荀彧砚墨的手顿时停下,心中疑『惑』道:“我让粲儿去世清那里拜师求学,这才多久?他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皱起眉稍稍想了一会儿,荀彧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愠意,向侍从吩咐道:“去让他进来吧。”
过不多时,荀粲带着两个随行侍者来到书房。吩咐这两个侍者在门边等候之后,荀粲上前向荀彧见礼道:“不肖孩儿拜见父亲!”
荀彧看了荀粲很久,也不让跪在地上的荀粲起身,就这样沉声问道:“粲儿,我命你去交州向张夷州求学,如今才不过一年有余,你却因何早早还家?”
荀粲恭敬的回应道:“新年将至,师傅命我归家与父亲共度佳节,待元宵节后再行前往交州继续求学。”
荀彧轻轻的拍了下桌几愠道:“混帐!交址至此往来至少需三月之数,汝即从师求学,当知时光如金,怎能徒然把时光浪费在这虚华之事上!纵有新春庆贺之意,着一家丁致信即可,何需亲来!?”
荀粲小心的低声道:“孩儿知错……只是师傅有命,孩儿也不可不从啊。”
荀彧叹了口气,语气也松缓了下来:“罢了,我不怪你。想想你那师傅的为人便是如此甚恋亲情,当年若不是……你起来吧。想你一路疲困,先回房去收拾一下,稍迟一些再去拜祭一下你的亡母。”
(本章完)
第2049章 纵论()
荀粲领命缓缓起身,见桌几上砚中的墨只砚了一半,凑到近前道:“孩儿久未在父亲身边稍尽孝道,今日求学暂归就容孩儿为父亲砚一砚墨吧。”
此刻荀彧很想把荀粲给轰出房去,省得荀粲在这里打『乱』他的思路。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的这封信一写,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自己这个最疼爱却也最为不喜(疼爱指的是亲情,不喜却是荀粲是专修儒术的荀氏中的一个异数)的小儿子也是个未知数。于是舒缓开眉头,将桌几上的帛信翻折盖住,静静的望着荀粲在那里小心的砚墨。不知不觉间,荀彧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个父辈对子女关怀的眼光。
荀粲在那里小心砚墨,房中这会儿也安静得可以。砚了一会儿,荀粲留站在房门那里的两个侍者中的一个,轻轻迈出几步,看样子是想上前代替荀粲来砚墨。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荀彧却颇为不满的瞪了那侍者一眼,刚想开口把这侍者喝退,却见这侍者向荀彧微微一笑,荀彧依稀间觉得这侍者颇为眼熟,因此就稍稍的楞了一下。
荀彧这一楞神的功夫,那侍者已经走到近前低声开了口道:“荀公,粲公子,砚墨这种事还是让我这个下人来做吧。”
荀彧猛然反应过来,惊呀中差点叫出声,急忙伸手捂住嘴这才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等这惊呀过去,荀彧才指定这侍者用颤抖的语气低声道:“张世清,张夷州,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啊!”
脸上贴着苦心修饰过的假胡须的张仁,平静的笑了笑,从荀粲的手中取过砚石,无声的砚了起来。
入夜时分,荀彧让家中的侍从在荀粲的房舍中,布下了一桌小宴,要和求学暂归的爱子荀粲对饮几杯,顺便再考问一下荀粲的学业如何。因为这是父子之间的私事,待酒宴布下后荀彧挥退了家中的侍从,但荀粲从交州带回来的两个“侍者”却留了下来,“无意”中说起是要向这两个“侍者”问一下张仁与交州的情况如何。
荀彧府中的侍从尽皆退下后,另一个“侍者”在房门那里探听了许久,确定没有旁人之后这才向身旁的张仁点了点头。张仁会意,走到荀彧的对面坐下道:“可以了荀公,我们好好叙叙旧。”
荀彧先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警戒的“侍者”身上,这会儿张仁在面前坐下,荀彧问道:“他应该不是男儿身吧?”
张仁已经拿起了酒勺,听见荀彧的问话后笑道:“荀公果然好眼力。这一路上一直都没有人看破我这易容之法,荀公却只在片刻间便已看破。”
荀彧摇头道:“到不是我看破什么,而是她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女子才有的身段。她腰身上绑着的棉布,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她又是谁?”
这“侍者”向荀彧拱手一礼道:“当年我与荀公也仅仅是有一面之缘,到现在荀公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了。我便是当年王司徒的义女王秀。”
荀彧微微吃了一惊:“你就是貂婵?老夫失敬了!”貂婵当年舍身离间董吕,最终除掉董卓,为汉室去一大恶,因此荀彧对貂婵还是颇有几分敬意的。
貂婵道:“貂婵已死多年,今日只有张世清身边的秀夫人王秀而已。荀公,世清,你们安心倾谈便是,这里有我把望着,但有旁人靠近定然瞒不过我。”
荀彧点点头,再看看荀粲,想了想吩咐道:“粲儿,你去后舍那里望着。”
荀粲领命退到后舍,这时张仁已经斟好了酒,举杯敬道:“他说先不说,荀公,我敬你一杯。”
酒尽杯空,张仁复又取勺斟酒。荀彧看了张仁很久才道:“你胆子真大。明知道曹公视你为大患,如若擒获再无放过之理,你居然还敢再度孤身入许。”
张仁笑道:“荀公,自建安五年我逃离许都,至今是十有一年,人的变化会有多大你也该知道。十一年,现在就算让我不易容站到曹公的面前,他能不能马上认出来还不一定。而我在易容之后,你我午后再见之时,你也不是没能认出我来吗?我想,那时如果不是我向荀公你笑了笑,荀公你多半还认不出我来。再说现在曹公远在邺城,我虽孤身来此,只要小心行事也不会有何风险才是。”
荀彧微微点头,问道:“世清,你这次跑到许都来是想干什么?应该不是只是想和我这个老朋友见见面,喝上几杯酒叙叙旧这么简单吧?数年前你跑到许都来是为了求取夷州牧一职,但是,后来士燮被你赶到汶州去开辟新州也只是来了一封信而已。我想你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吧?”
张仁道:“不错,我这次来是为了荀公你而来的。”
荀彧奇道:“为了我?你张世清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仁饮尽一杯水酒,沉声道:“荀公,我想让你舍掉这个朝中尚书令一职,随我到交州去。”
荀彧闻言身躯巨颤,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说什么?要我和你同去交州?不行,万万不行!我若随你同去,一为背主之事,二则,在许都这里我也走不开!”
张仁摇了摇头道:“背主?荀彧心里的主公是谁?是曹公还是当今圣上?”
荀彧顿住许旧,默然中回应道:“荀之主公,自然是……曹公。”
张仁道:“既是曹公,那曹公如今虎据数州,天下坐拥半数,威震华夏,帐下群臣无不欲令曹公进爵为魏国公,以谋求进身之计,为何荀公你却要拼死劝阻?若以功勋而论,曹公于汉室之功无人可及,进爵国公亦在情理之中……”
话未说完,荀彧的脸『色』已然大变,眼看就要拍桌子翻脸的时候,张仁后面的话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