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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外,围了三层羽林军,锦言出示了那块纹龙佩,轻而易举便进了燕王府。
昔日的辉煌已经消失不见,整个燕王府的院子冷冷清清,锦言走在青石地面上,远远的看见一个老人在修剪花草,锦言和苏绵绵一起走去,有车夫在帮她搬了药箱跟在后头,锦言在那老人面前站定道:“管家,你没有走?”
管家抬起头来,看到是她,一双眸子顷刻便变了颜色,变得凶狠无比起来:“你还敢来?就是你害得王爷这般境地!我要替王爷报仇,我杀了你——”
他说罢,便拿着手中的剪子朝锦言袭来,锦言不料一到燕王府居然就遇到这样的事,一时躲闪不及,拉着苏绵绵一起往后退,身后的车夫见状,便猛的将手中的药箱往前砸去,一下子撞到管家的剪刀上,药箱落在地上,自然也阻挡住了管家的动作,而与此同时,一道厉喝从东北角传来。
“宋涛,你在干什么!”燕王一身寻常青色衣衫,普通老人的装扮,模样比之于锦言一月前所见,却已经苍老了十岁,两鬓花白,再不似当初那个意志风发,老当益壮的燕王了。
他走到管家身前站定,一脚将剪刀踢远,这才道:“你记住,从此后,不得对锦言无礼!”
管家怔了一怔,看着盛怒之极的燕王:“可是王爷,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难道您忘了?不就是她吗?”
他指向锦言,言之凿凿道:“想王爷昔日是什么样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人不对王爷卑躬屈膝;可是就是因为她;王爷不但沦为阶下囚;从今以后;晚年竟然就要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燕王府度过;王爷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宋涛,你管得太多了。”燕王看了他一眼,管家动了动唇,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终究是闷着气,走到一边,拿了自己的花剪,离开了。
车夫急忙拿起地上的药箱,打开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并没有损坏,这才放了心。
燕王随即看向锦言道:“你能时常来看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燕王……”
心里的愧疚像是一滩水全涌了上来,锦言鼻尖有些发酸,终究是低下头去,吸了口气道:“其实,我今天来,是想给小王爷看病的,当日,我骗了王爷,小王爷的病,并不是不能治,其实,是可以医好的。”
燕王怔了一怔,随即释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他看着锦言:“找到雪蕊花了吗?”
锦言点了点头:“嗯,找到了,他已经好了。”
燕王眉目之间露出些许慈爱来道:“那就好,你,随我来。”
锦言点了点头跟上去之后,苏绵绵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这燕王对她家小姐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好,而那个管家,为何说是小姐害得燕王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身后的车夫催促了苏绵绵一声,苏绵绵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过去。
锦言站在燕王身侧,小声道:“舅舅,谢谢你不计前嫌的帮我,我害得你这般……”
“万般皆有命,孩子,不要自责了,而今,我心无杂念,并未觉得囚禁在此有什么不好。”燕王微微笑着,抬起头来环视了一眼偌大的燕王府道,“这座府邸自我被封为王后便从未换过,既然你今日来了,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V124:枭雄陨落()
燕王带锦言去的地方;是位于燕王妃西北角落的一间院子,院子里种植了很多桃树,葱郁的树叶;结实的桃果;再加上院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草;一切井然有序;看得出来;这里是一直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锦言一路随着燕王进入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并没有什么新奇之物,不过,墙壁上却悬挂了不少画像,其中一幅,女子坐于桃花树下,巧笑嫣然,赫然便是锦言让简史曾经弄来的那副画像一模一样。
燕王的视线,从画像之上,落到她的脸上,并未对她继续戴着人皮面具有什么奇怪之处,只是道:“你可能不记得了,这里,曾是你娘昔日在燕王府的住所,你小时候也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你失踪了过后,房间我却一直没有让人动,一切摆设,还都是你娘原来离开时的样子。”
锦言左右环视这间屋子,她的确是不记得,她也不会记得。房间里的摆设并不似一贯大家闺秀的房间,除开这些画卷之外,房间里更多的是书,大大小小的书,整整装了三大柜子,锦言一眼望去,竟然都是些兵法奇门遁甲之类的,一时啧啧称奇。
燕王引她到书桌前;从那书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锦言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具体是什么,你自己看。”
锦言将匣子打开,里头是一些首饰,那些首饰做工精美,一看都是价值不菲之物,而首饰的最底下,压了一块手绢儿,小小的桃花瓣精巧的绣在帕子左下角处,仅此一处装饰,再无其它图案。
锦言将帕子拿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普普通通的一块帕子而已,为什么给她?
燕王看出她的疑惑,随即道:“我也未看出什么不同来,但这些的的确确都是你娘在生你之前,吩咐你爹留下给你的,只是后来,你爹也随着过世,这些东西便落到了皇兄那里,后来辗转至我手上,我原本以为这些都已经用不上了,所幸,你竟没有死,而且回来了,所以,我便物归原主。”
锦言将帕子重新放入盒子之中,这才道:“多谢舅舅。”
燕王摆了摆手,走到其中的一副画像前伫立,眸光缓慢柔和下去道:“香儿,要不了几年,三哥也会下来陪你的。”
锦言一震,抬起头来,只见燕王伸出手来,痴迷般的抚上画中女子的脸,唇角轻轻勾着,似忆起了往昔幸福。
锦言原本正欲脱口而出的话,便这么卡在喉咙之中。
燕王似乎是彻底的沉浸在回忆里,锦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抱着盒子,轻悄悄地退出房间。
将盒子交给下人拿好,她便和苏绵绵一起,直接来到小王爷的房间里。
房子里一如那日般,漆黑一片,甚至隐隐有潮湿的气味。
床榻旁边尚有一个下人在服侍小王爷,给他擦身体,锦言回过头来,看向苏绵绵道:“等会儿,你给我当助手便可,若是实在看不下去,就别过脸去,我让你给什么,你便给什么我。”
苏绵绵认真听下,点了点头,锦言这才进了房间。
车夫将药箱放到房间内的大圆桌上,随即退至门外。
管家这时候进来,让下人下去,这才道:“馆主有什么需要,唤我们一声便是,我们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下去,依旧没有好脸色。
锦言自然是不计较这些,可苏绵绵却受不了:“明明病的是他家的人,却弄得跟小姐求他看病一样,我呸,也不看看他家小王爷得的是什么病?除了我家小姐,谁愿意给他瞧病,就算是能瞧好,我也不医。”
她最后一声说得很大声,果然,门外的人听见了,管家大步走了进来,立在门口躬身道:“苏小姐有何吩咐,老奴这就去办。”
他这般说,便算是放低姿态了,锦言回过头来,拉了拉苏绵绵的衣袖,苏绵绵这才不说话了,“哼”了一声道:“看在我家小姐的份儿上,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小姐,我们第一步要做什么?”
锦言正从药箱中取出手套戴上,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道:“先处理外伤,烦劳管家找两个壮丁来帮忙。”
管家答应一声便下去了,苏绵绵远远的飘过去一眼,因为隔着一道纱帘,她是没有看清床上人的模样的,便随了锦言也戴上手套来。
她听说过这小王爷身患麻风的事情,所以,戴好手套之后,自然也要戴上口罩,而锦言说清理伤口,麻风病人多数伤口溃烂,所以免不了要一些刀子镊子剪刀。苏绵绵将这些一一放置在消过毒的托盘内,又拿出一瓶消毒药酒来,取了一个小碗倒好,这才走上前去,替锦言拉开纱帘。
纱帘一开,便顿时闻到一股恶臭传来,那分明是人肉腐烂的味道,苏绵绵险些吐了出来,好在是忍住了,可是再一抬头,待看到小王爷那张脸,这才想起锦言之前说过看不下去,便让她别过脸去不看的话来,这才明白过来,这种病人究竟是有多恐怖。
锦言看她撇过头难受的样子,将她拨到一边道:“你去看管家的人找来没有。”
苏绵绵知道锦言的意思,这是让自己出去先透口气了,顿时二话不说,急忙往外行去。
那小王爷面黄肌瘦不说,整张脸已经严重畸形了。他看到锦言,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锦言随即道:“不要担心,你的病能治好,只是需要费一些时日,你先别说话,我来给你处理伤口。”
小王爷舒了口气,安静的躺在那里不动,锦言取出麻服散来给他服用过,便开始专注的清理他身上的伤口来。
首先,是脸。
那些大包里面都有积液,脓水,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些高科技的药物,只有从里外来治。
拿出剪子将那些脓液剪破,吸出脓血,清理腐肉,再用药水消毒,很快,苏绵绵便回来了,见锦言已经在忙碌,她急忙上前来,已经不再有刚刚那般难受的样子,她默默的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锦言吩咐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须臾,那两名壮汉又来了,锦言让他们负责给小王爷翻身,她一个人,包扎清理伤口,因为小王爷身上的大小包太多,锦言耗费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将所有的伤口清理完毕,并且全部上药,包扎好。
腐肉全部清理完毕,污秽被人端走,房间内顷刻便没了之前难闻的味道,只剩消毒水剩下的略微刺鼻的气味。
锦言让人将窗户都打开,阳光照进来,并将管家找来,亲自写了一张药方给他,道:“记住,一日三次,一次都不能多也不能少,还有今后世子的衣服,被子,记得每日都要更换,而更替下来的衣物都要烧掉,至于上药,以后我会每日早上来为他换一次药,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后,他的病情就会慢慢好转,半年之后,自然能好完全。”
“这是真的?”
锦言微微一笑道:“自然是真的。”
管家呆了呆,随即猛然便跪在地上叩头道:“多谢关注大恩啊!”
锦言急忙扶起他道:“管家,救死扶伤是大夫的本质,我不会抛弃任何一个病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管家喜笑颜开道:“不论如何,这次都要谢谢馆主,老奴曾经若是有什么对馆主无礼的地方,还望馆主不要放在心上。”
锦言微微一笑,失笑摇了摇头,这才同绵绵一起,回了山庄。
已经是下午了,锦言直接回到房间内,从那个燕王交给她的小盒子里,再次拿出那块手帕来。
手帕上绣的是桃花,不知是她喜爱桃花的缘由还是什么,锦言始终想不出来,而当她拿起手绢来对着太阳照,经历无数种视角都一无所获,手绢还是那个手绢,空一块布帛而已。
不得已,只能气馁的将手绢重新置入盒子中封好,做别的去了。
第二日一早,锦言照旧入了一趟燕王府,给小王爷换药,这一次,燕王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