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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在做什么,几千匈奴人,还没有拿下吗!”檀石槐语气严厉地喝问道。在他看来,遣五千精锐对付匈奴人已经是奢侈了,该是能轻松击溃那数千匈奴人,而后支援正面战场,一举歼灭汉军。然未曾料到,过了这么久,还未建功,达到目的。
匈奴骑兵这边,自然不是鲜卑人的对手,接战之后一直被压着打,损失几乎是按着三换一来的。王庭支持的五千骑卒本是揉合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战斗力本就不高,没多久,便有惧死逃亡者。
稽娄渊在后看得真真地,立刻派兰黎上前督战,胆敢溃逃者,皆杀,逼着那数千人匈奴人咬牙坚持。见匈奴骑士死伤惨重,完全不是对手,身边的挛鞮柘宇有些忧虑地问道:“主上,我军已经死伤惨重了,继续与鲜卑人硬拼,真要残了!”
看来挛鞮柘宇一眼,稽娄渊有些出神道:“这些年我匈奴缺勇士吗?绝对不缺,然同是五千人,却完全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为何?”挛鞮柘宇默然,埋头似是在思考。
稽娄渊面上透着冷峻,大声道:“那是我匈奴儿郎再无先祖睥睨天下的的豪情,他们的血性经过这两百年的变迁被尘垢埋藏,这一战,我就要将他们的精神、信念都打出来。有我稽娄渊在,匈奴日后必将再次崛起,就用鲜血来浇灌我们的崛起之路,从此战开始!”
稽娄渊的冷言周围的匈奴人都听到了,精神为之一震,似乎为其豪气所染,眼神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望向战场,杀意凛然。
那五千匈奴骑兵支持不住了,鏖战了近一个时辰,死伤千多人,虽然在各自百长、千长的驱策下尽力与鲜卑铁骑周旋着。虽有贺兰当阜,仆固怀荌两个勇将带头冲杀,但显然已到强弩之末,这么久还未溃散,血性已经打出来了。
眼见交战的匈奴人就在崩溃边缘,稽娄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亲率修养时久的二千精锐猛冲突击,给匈奴骑兵注入一支强心剂。
稽娄渊亲自上阵杀敌,匈奴人士气大增,二千生力军更是如狼似虎,原本占着绝对上风的鲜卑人顿时被打了回去。又一次僵持下来,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人开始打的有声有色。
厮杀正酣,自稽娄渊亲历厮杀,呼喝声就未听过,挥刀杀敌,已经成为双方的本能动作。在檀石槐的压力下,鲜卑偏军大人,也是红了眼,疯狂与匈奴人对攻,双方都没有一丝退缩。
不知有多少年,匈奴人没有经历如此血战了,意志在杀戮中逐渐凝聚,战场就像个大熔炉,将一切熔化,只剩下铁血与杀戮。
此战之后,手下这支匈奴骑卒的精气神将会被彻底打出来,稽娄渊很是笃定。纵使死伤遍地,那也是值得的,相比于七千乌合之众,他宁拥三千铁血之师。
第8章 两败俱伤()
正面战场上,檀石槐耐心已经被消磨干净了,见左翼偏师竟彻底被匈奴人牵制住,果断将手中剩下的三千牙帐突骑投入战场,他要击溃汉骑,终结这场战役。
汉骑之前虽然伤亡不小,但在与鲜卑人的对攻中还能将将坚持,毕竟是张奂调教多年的精骑。
但檀石槐这一增兵,很快汉军便抵挡不住了,汉人终究不比草原人弓马娴熟。虽有将校尽力维持,受檀石槐牙帐精锐支援猛攻,终还是抵挡不住,朝后溃散。
汉军局势似乎瞬间恶化,向着不可预知的深渊滑去,原野上张奂所在的汉军步卒军阵,顿时暴露在鲜卑兵锋下。似数千头绵羊,面对上万头饿狼,瑟瑟发抖。
鲜卑彻底驱散汉骑后迅速集结,摆开阵势向汉军步卒冲锋而去,想要一举将之覆灭,结束战斗。面对上万士气正高的鲜卑锐卒冲击,铺天盖地的气势,压的汉军士卒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没有丝毫遮蔽物的原野上,战阵中车辆也不多,完全无法支持数千汉卒的防御。“主上,汉军局势不妙呀!我们要不要撤退,汉军怕是要败了!”一直护在稽娄渊身边的挛鞮柘宇有些忧心问道。
继续吩咐麾下匈奴士卒与鲜卑人纠缠,忍不住看向汉军那边,那数千步卒就如水中浮萍一般随时可能被巨浪淹没。稽娄渊没有犹豫多久,开始吩咐匈奴人逐步脱离鲜卑人的纠缠,想要撤离了。目的已经达到,再战下去,殊为不智,还是保存实力为要。至于汉人,可管不了太多。
张奂这边依旧稳稳地立于阵中,死死盯着狂奔而来的上万鲜卑人,目光凝重,没有丝毫退却之意。不去管稽娄渊的动作,带着汉军钉在那儿。
待到鲜卑骑兵临近,令旗一挥,军阵迅速变动,露出了隐藏在阵中的两千弩军,这上千弩具便是张奂的后手。其中有数百具大黄弩,粗长的弩箭泛着令人生畏的寒光,对准鲜卑人。
檀石槐原本对汉军的稳定还有些疑惑,待发现汉军的变化,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喝道:“转向撤军!”身边的鲜卑号手连忙吹响了收兵号角,只是为时已晚。
高速奔驰的骑军,发动了想要停下来可没那么简单,没有多少缓冲的距离,檀石槐就眼看着麾下儿郎向着汉军的弩阵冲去。
前排的鲜卑骑士看到了汉军军阵的变化,为那强弩所摄,有想要调转止住着。但毫不济事,反而被身后的骑兵带倒。不少人因此跌落马下,活生生被冲击的马蹄踩踏成肉酱。更多的鲜卑人反应过来,想要动作,使得鲜卑骑阵箭头乱象丛生。
“放!”待到鲜卑人进入射程,一声令下,千余支上弦弩箭齐射而出,其速疾,其势猛,无情扎入鲜卑人身体。没有一点反应的余地,前排鲜卑骑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嘶吼声骤然响起。
而汉军这边眼见鲜卑人冲锋受挫,紧张散去不小,弩兵在指挥下麻利地配合换箭上弦,再次齐发,循环往复,直到胳膊脱力。汉军箭雨一阵一阵射出,而鲜卑骑兵则是成片成片倒下。后边不明状况的鲜卑军依旧朝前冲锋送死,如飞蛾扑火,被消融。
战事演变为屠杀,一场汉人弩兵对鲜卑骑军的屠杀,一轮轮箭雨下来,汉军射出了上万支箭。鲜卑人足足伤亡了三千多人,尸体倒了一地,连汉军枪阵都没有够到。
之前双方上万骑军厮杀,鲜卑人都没有如此惨重的伤亡,就这短短几刻钟,便造成了如此大损失,鲜卑人完全被打蒙了,不知所措。
汉军弩军已经停止射击,操作弩箭尤其是大黄弩这般硬弩,实在太费气力,方才连续释放那么多轮,士卒再无余力。
剩下的鲜卑骑兵再不敢朝前冲击了,他们不敢保证汉军是否还能发射出那可怕的弩箭,开始缓缓后撤,逐渐变成溃败朝檀石槐奔去。张欢逮着机会,下令全军突击,之前溃散的汉军骑军也收拢而至,向鲜卑人追去。
稽娄渊眼见着方才的战斗,那上千弩具的威力让他感叹,张奂出其不意地用弩阵对敌,鲜卑人败得不冤。调转马头,带领匈奴人也向鲜卑人追击而去。
檀石槐见状,便知己方大势已去,无奈第率军败走,在汉匈的追击下又丢下了上千具尸体,方才脱离接触。往东奔亡百里,汉军自是穷追不舍,檀石槐于定襄城汇合了几个一部分鲜卑人,才迫使汉军放弃追击。
云中一战,鲜卑人足足损失了六千精锐,让檀石槐心头滴血,那可是他的牙帐精兵。征战纵横北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亏,被张奂阴了这一把,气得檀石槐差点吐血。狠狠地呵斥一顿姗姗集中的部落首领,开始带着剩下的鲜卑人游弋于云中境内,他是不甘这次失败的。
如果鲜卑人是死伤惨重,那汉匈联军只能用伤筋动骨来形容了,联军三万,硬实力却被两万鲜卑人完胜,若不是张奂一直藏着弩军这一手,只怕三万联军将会被碾碎。
汉军骑军损失了足足三成,匈奴人也只剩下四千多,还不算伤者,两方加起来足足损失了上万人!稽娄渊这边虽然死伤众多,但收获了一支铁血之军,倒是没有多少沮丧。
汉军则不行,张奂收束士卒,于云中城中驻守休整。接下来双方再无大规模接战,张奂一心龟缩于城池中,檀石槐拿他无法,又开始分散士卒,劫掠县邑,想要逼张奂出城。
张奂看透了檀石槐的把戏,找准机会派骑军剿了鲜卑人几次,檀石槐便再不敢大肆分散部众了,鲜卑每每出击,至少千人。
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谁也奈何不得谁,当然少不了小规模的残酷厮杀,少则百人,多则千人,双方于云中境内你来我往,血色弥漫,伤亡日重。
“张使君,不知唤我何事?”稽娄渊疑问道,一大早便被张奂叫至跟前。
见稽娄渊来了,张奂很是热情,疲惫的面上挤出和善的笑容,让稽娄渊坐下道:“是这样的,成乐那边有千余鲜卑人活动,老夫希望王子能率领匈奴勇士前往剿灭!”
没有多加思索,稽娄渊便同意了,之前也出去与鲜卑人厮杀过几次,雷厉风行地告辞,点兵出城往东去了。稽娄渊不知道的是,在他率军出城之后,便有消息传至檀石槐那边去了。
自然是张奂派人透露的,这些日子下来,他是彻底了解了稽娄渊的能力与手腕。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稽娄渊的狼子野心,虽然其掩藏的很好,但还是瞒不过张奂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
尤其张奂本就对身为异族的稽娄渊抱有警惕之心,他有种预感,若是让稽娄渊成长起来,怕是会成为一个比檀石槐还要可怕的枭雄。到时必将威胁大汉,不得不防,让他欲除之而后快。
身为友军,张奂不好亲自动手,只好借鲜卑人之手了。稽娄渊手下有四千悍勇之士,还可消耗鲜卑人的军力,正好一石二鸟。
但愿此计可行吧,张奂眼中满是阴冷之意。
第9章 疯狂亡命()
稽娄渊倒是没有想太多,自前番大战之后,与鲜卑人纠缠至今,渐渐习惯了这种小规模僵持。亲率四千匈奴勇士出击,对付千余鲜卑人,无甚难事,他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
成乐在云中城东边百多里处,行军半日,便至境内。已至深秋,来自漠北的寒意开始向南扩散,凉风吹着,大草原上一片寂寥之意。经过这段时间的杀戮,稽娄渊麾下的七千匈奴减员至四千,但战斗力提高了何止一筹,且融为一体,尽收其心,士气隆盛。
统率这威武之师,奔驰在草原上,稽娄渊不禁生出天下大可去得的感觉,颇为振奋。临近成乐城池,仆固怀荌嘟囔了一句:“不是说鲜卑人在成乐境内活动嘛,怎么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仆固怀荌说得无意,稽娄渊闻言却是一惊,赶忙挥手止住军队,匈奴骑兵缓缓减速,直至停下。原本马蹄声阵阵的草原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啸的北风,只剩下马蹄轻踏与战马的响鼻声,周围静得出奇。
稽娄渊观察着周围,一览无遗的大草原上只有东边成乐城垣的一点影子,与北方一片低矮的小山坡。“斥候有多久没回来报告了?”稽娄渊疾声问道。
挛鞮柘宇也发现不对头了,有些焦急道:“足有一个时辰了!”稽娄渊闻言,没有半点迟疑,厉声喝道:“全军迅速掉头,撤!”
在北边的小山坡后边,檀石槐居高临下,望着迅速变换阵势,欲掉头撤离的匈奴人,淡淡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