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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桥吗?
不。程元振坚决对自己说:不!
于是他就开始动手拆桥了。
而这一边,代宗李豫自然无比惊喜。
有了新一代的宦官撑腰,他当然就不怕那个丧心病狂的李辅国了。
这一年六月十一日,代宗李豫有恃无恐地解除了李辅国元帅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的职务,将他迁居宫外,以程元振代理元帅行军司马。
直到此刻,李辅国才猛然从一手遮天的美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蓦然发现:这几年来,自己在禁军中的地位无形中已经被程元振架空了,就像自己当初无形中架空了肃宗李亨一样!
为了避免杀身之祸,李辅国主动提出辞去中书令的职务。十三日,代宗批准了他的辞呈,同时将他晋爵为博陆王,以示安慰。李辅国上朝谢恩,一边哽咽一边悻悻地说:“老奴没有资格侍奉皇上,就让老奴到地下去事奉先帝好了。”
代宗免不了一番好言劝慰,随后命人把他送出了宫。
你别急,朕马上会让你下去的。
九月十九日,代宗又加授程元振为骠骑大将军兼内侍监。至此,程元振彻底取代李辅国,成了朝中的首席宦官。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十月中旬。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李辅国的宅第。
翌日清晨,李府的下人们被一幕惨状吓得魂飞魄散——李辅国直挺挺地躺在乌黑的血泊中,颈上头颅和一只手臂已经不翼而飞。
代宗立即下令有关部门追查凶手。
可终究没有找到凶手。
有人猜测这个无头公案的幕后主使是程元振,甚至有人猜测主谋就是皇帝本人。
还有人说,是程元振主使还是皇帝主使根本没有差别,因为宦官程元振和天子李豫早就并肩站在一起了。
是的,宦官程元振已经和天子李豫站在一起了,就像当年宦官李辅国曾经跟天子李亨站在一起一样。
日月轮转,依次照耀着长安城,依次照耀着大明宫。
曾经在太阿倒持的处境中郁闷难当的天子李豫发现一切总算过去了。可他并不知道,所有让他郁闷难当的一切终将再来
因为程元振的权力欲望一点也不比李辅国小。
第249章 内有藩镇割据,外有异族入侵(1)()
趁火打劫的回纥人
史朝义名义上当了燕朝皇帝,可日子并不好过。登基一年多来,他与各方唐军数度交手,可基本上没打过一场胜仗,不但没把局面玩大,反倒把地盘越打越小。
史朝义感到了强烈的沮丧。
不过,到了唐宝应元年夏天,史朝义的心情却忽然好了许多。
因为唐玄宗和唐肃宗在短短十几天里相继翘了辫子,李唐朝廷忙于内部的权力博弈和利益重组,自顾尚且不暇,短时间内肯定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史朝义了。
史朝义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直入关中,袭取长安。
当然,光凭史朝义本身的力量是肯定不够的,他必须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同盟。
放眼天下,谁可以做他的同盟呢?
史朝义的答案是:回纥人。
是的,回纥人。虽然这几年来回纥一直是李唐的盟友,并且多次在战场上对燕军造成重创,但是史朝义坚信——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回纥人当初之所以跟唐朝结盟,唯一的原因就是贪图唐朝的金帛子女。既然如此,史朝义为什么不能同样以此相诱,让他们跟自己结为盟友呢?
思虑及此,史朝义随即修书一封,派人送给了回纥的登里可汗,说:“唐室相继出现大丧,如今中原无主,可汗最好火速发兵,与我一同攻取长安,收其府库。”不出史朝义所料,一见到“府库”二字,登里可汗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其实,早在史朝义发信之前,登里可汗就已知道玄、肃二宗病殁的消息了。他的反应和史朝义一样,也是心痒难耐,蠢蠢欲动。如今史朝义既然主动提出跟他联手,登里可汗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趁火打劫的大好机会。
宝应元年夏天,登里可汗亲率大军南下,兵锋直指关中。
此时的唐帝国由于连年战乱,致使州县残破,满目疮痍。回纥军队一路南下,沿途所见几乎都是一片废墟,由此更生“轻唐之志”。
然而,当登里可汗率部进至三受降城时(三城分别位于今内蒙古五原县西北、包头市、托克托县南),令他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他大举南下的同时,唐代宗李豫也已派遣使者刘清潭北上,准备与回纥重修旧好,请求发兵一同征讨史朝义。可当刘清潭千里迢迢赶到回纥王庭(今蒙古哈尔和林市)时,登里可汗早已起兵南下。刘清潭慌忙又掉头往回赶,终于在三受降城一带追上了回纥军队。他立刻向登里可汗呈上国书,称:“先帝虽弃天下,今上继统,乃昔日广平王,与叶护共收两京者也。”(资治通鉴卷二二二)
登里可汗就是当年的叶护王子,与当时的广平王李俶曾结为兄弟。虽说出于政治目的而结拜的所谓兄弟一文不值,但此时的登里可汗也不免有几分尴尬——毕竟人家刚刚登基,自己就悍然入寇,不仅有违道义,而且是师出无名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恰恰是李豫刚刚登基,权力未稳,才是趁火打劫的好机会!一想起长安的“府库”,登里可汗的眼前总是金光闪闪。要是不趁此机会狠狠干他一票,登里可汗实在是心有不甘。更何况,他这次几乎把回纥的精锐全都拉出来了,这些兄弟可都是眼巴巴地等着分战利品呢,总不能让他们两手空空地回去吧?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管他出师有名还是无名!
主意已决,登里可汗即刻命大军继续前进,同时把唐朝使者刘清潭软禁了起来。刘清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回纥人的监视,派快马赶回长安报信,称:“回纥举国十万众至矣!”
接到这则十万火急的战报,李唐朝廷大为震骇。代宗慌忙派遣殿中监药子昂,携带数量可观的金帛,急急忙忙北上“劳军”,同时又命驻扎在汾州(今山西汾阳市)的仆固怀恩赶紧去和回纥人谈判。
仆固怀恩不仅一直是李唐与回纥之间牵线搭桥的人物,而且现在还拥有一个非同寻常的身份。
他是登里可汗的岳父。
当初的回纥可汗帮肃宗收复两京后,就为儿子叶护求婚,肃宗便做主把仆固怀恩的女儿嫁了过去。叶护即位后,仆固怀恩之女就成了回纥人的王后——登里可敦。
所以,如今除了仆固怀恩,恐怕是没人能挡住回纥人的兵锋了。
仆固怀恩奉命北上时,回纥大军已进抵忻州(今山西忻州市)以南,距离重镇太原已经近在咫尺了。见到女婿后,仆固怀恩详细为他分析了眼下的形势,告诉他唐朝虽然屡遭变故,但是根基仍然强大,天下人心也仍在李唐;反观史朝义,只不过是个弑父篡位的跳梁小丑,转眼就会败亡。简言之,跟这种人结盟而与唐朝为敌,显然是不明智的。
既然老丈人都出面了,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登里可汗也只好放弃劫掠长安的打算。他随即遣使上表,表示愿意帮唐朝征讨史朝义。
当然,登里可汗之所以作出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绝不仅仅是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如果仆固怀恩和代宗朝廷不是给他许诺了什么好处,他肯定谁的面子也不会给。换句话说,不抢长安可以,但你总要给他一个地方去抢。
什么地方?
东京洛阳。
为了保住长安,代宗朝廷将再次把洛阳卖给回纥人。反正几年前李豫已经卖过一次了,现在又再卖一次何妨?
经过仆固怀恩的努力,李唐朝廷总算跟回纥达成了协议。但是回纥大军要沿什么路线进攻洛阳,却成了双方争议的焦点。登里可汗是打算从蒲关(今陕西大荔县东)渡过黄河,进入关中,经由沙苑(今大荔县南),再出潼关东进。
朝廷特使药子昂一听就觉得不妥,赶紧建议说:“关中屡遭战乱,州县萧条,无以供养大军,恐怕会令可汗您失望;如今叛军尽在洛阳,请大军东出太行山,自土门(今河北鹿泉市西)南下,攻略邢州(今河北邢台市)、洺州(今河北永年县东南)、卫州(今河北卫辉市)、怀州(今河南沁阳市),最后再挺进洛阳,如此便可取叛军资财以供大军所需。”
乍一看,回纥人要走哪条路线似乎无关大局,可事实上这里头大有文章。回纥人之所以想走关中,目的当然是想以筹备“军需”为名,趁机劫掠关中财富;而药子昂之所以建议回纥人从河北南下,是因为邢、洺等州都是燕军的地盘,如果走这条线,既可保护唐朝辖境不被回纥骚扰,又能让回纥人去扫除燕军巢穴,收复唐朝失地,真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登里可汗不是傻瓜。他千里迢迢从大漠跑到中原,可不是来替唐朝卖命的,而是来发财的。所以,走哪条路是给唐朝当炮灰,走哪条路才能轻轻松松发大财,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因此,对于药子昂的建议,他只回答了一个字:不。
药子昂无奈,只好让步,提出了另一个建议:让回纥军队出太行陉(太行八陉之二,今河南博爱县北),南下夺取河阴(今河南郑州市西北),扼住燕军的咽喉。
很显然,这个建议还是想支使回纥人去打硬仗。因为扼守河阴,就等于挡住了可能来援的河北燕军,又截断了史朝义的退路。史朝义要是被逼急了,那还不得跟回纥人拼老命?登里可汗才不想去当这个冤大头。所以,他的回答仍旧是一个字:不。
药子昂没辙了。
看来,回纥人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忽悠的。这帮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在得到明显的好处之前,是绝不可能替唐朝出半点力气的;而且就算出力,他们也绝不会替唐朝独当一面,顶多就是帮唐军充充门面、敲敲边鼓而已。
最后,药子昂只好再退一步,拿出了第三个方案:请回纥军队自陕州大阳津(今三门峡市北黄河渡口)渡过黄河,由太原仓(三门峡市西)负责供应粮草及所有军需,然后与唐朝诸道军队一起东进。
看在“太原仓”的份上,登里可汗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案。
宝应元年十月,代宗任命长子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元帅,以药子昂、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执行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命其即日开赴陕州,与诸道节度使及回纥军队会合,克期进攻洛阳。
本来,代宗想起用郭子仪为副元帅,却遭到程元振、鱼朝恩的强烈反对,只好加授时任朔方节度使的仆固怀恩同平章事、领诸军节度行营(相当于各道特遣兵团总司令官),作为雍王李适的副手。
十月下旬,雍王李适率部进抵陕州。当时回纥军队已进驻河北县(今山西平陆县),雍王出于礼节,便率左右属官及数十骑渡过黄河,主动前去拜会登里可汗。
此时的李适当然不会想到,就是这次旨在增进感情的拜会,却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礼仪风波”。
双方见面时,雍王李适以平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