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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说,毕竟是少年人主,年少气盛,听说北主又心慕华典,要说迁都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其若迁往邺城,尚好,我等或可高枕无忧,若是真迁往东都,恐怕我等要坐立不安啊!”
“裴公此言何解?邺城本是魏武经营河北,制御许下之地,其地有漳水可通河运,袁绍,曹操皆因之。真河北之心腹也。洛阳周公卜营,平王因之以延数百年,后汉光武皇帝建都于此,控御中国,更有河,洛依凭,背靠邙山,魏晋俱都于此。较之邺,洛,各有其长,不管迁到哪里都会比这蛮荒之地好。裴公何以说迁邺安而迁洛危?竣不明,请裴公赐教。”谢竣正色道
裴昭明闭了一下眼睛,整理一下思路,拿起茶盏吹开里面漂浮的姜末,喝了一口热茶。看着谢竣问道:“卿以为鲜卑何以立国于此?”
谢竣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竣试答之。鲜卑当初定都于此,以其本来逐水草而居,起兵之初,乃是举族为兵,无有华人。鲜卑擅长游牧而不能耕种,就算给他们分发田亩农具耕牛也是无用,且其民习惯于水草丰茂之地,居住于毡帐之中,即便小儿也能盘弓牧马骑射,若内迁冀,豫,则民失其业,将成国家腹心之累。且鲜卑之能制中华,正是因为他们精擅骑射,战马百万,鸣镝之下一日可招万军,侵袭中华因地取粮,一日数百里,此中国之不及也。”
“而平城之地,正是耕牧之间,桑干水北可以牧马,以南则可耕种,又临近漠南,正可控御漠北,东向可阻他族于幽州之北,南向可制冀,豫,正北国用武之地。”
裴昭明听完,说道:“公言正是。这是鲜卑立国于此的原因,也是他的劣处。百年以前与今日大不同,昔日鲜卑拓拔部入中国最晚,又遭遇氐秦之祸。文教之道远不及匈奴、慕容、氐、羌诸部。正因为他们没有文教之累,所以能专力用武四方。及至前朝元嘉中,北方诸胡全部为魏所灭。能与魏抗衡者只有江左了。
鲜卑凭借武力立国,少于文治,其本族官人不懂治国料民之道,所以后来才有了崔浩这样以汉人的身份能位居台辅高位之事。台建(指南齐立国)以来,朝廷数次派遣使者前来此地观风,诸人回朝后都说此地胡风渐少,华章日多。长此以往则河北恐怕没几个人还会心怀旧邦。”
“再说其军事,北国以前有柔然为其心腹之疾,自元嘉以来历次遭到打击,虽然现在已经势微,不足为平城患。但是其控弦数十万,时刻坐待鲜卑自弱,胡虏之性,强服弱叛,三代至今如此。故此设抚冥等六镇制之。这些都是鲜卑兵力中的精锐所在,布置在这里专力于对付柔然,正是为了拱卫平城。如果鲜卑委弃平城,迁都河洛,这些集中于此的重兵将会有很多迁往洛阳,必然要南下与我竞争区宇。就算他们无意于入侵,北国在边境原本已经聚集了重兵,若是引平城之众齐聚洛阳,我们虽然有长江天堑,只怕也不能安居了。”
“泰始以前,北国因为青齐在我手,洛阳不能安居,如今青齐已失,河洛成为其腹地,加之北人渐慕华风,又困于平城之今非昔比,非大国之都。迁都之议只怕成真啊?”
第8章 晨曦()
裴昭明说完后,顿了一下,说道:“北国太后新丧,北主再无人能够掣肘。以前有冯氏压制,其真性未必可知,明日北主去永宁寺,你我正可前往一观其为人。北主甚重本朝,以前使者每次来平城,都会亲自召见。明日可亲观其为人。”
拓拔慎和拓拔恪得了皇帝准许明日前往永宁寺的好消息,兴高采烈的各自回到住所,约好了明日一早在太华殿会面。
回到清潇院时,已经正午时分了。被几个守在清潇院的太医围着好一会,反反复复望闻问切之后,看着太医们带着一脑袋疑问走出清潇院。
总算结束了,回想今天上午两个时辰,真是“精彩纷呈”啊!不过最后得了出宫的“奖励”也算值回票价了。
带着这些喜悦,进餐的时候也告诉了曹姨明天去永宁寺的事。曹贵人也很为他高兴,说道:“宫外的人都羡慕宫里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不知宫里的何曾不羡慕他们自由如意。我进宫这些年,一次都没出去过呢?”
拓拔慎知道像她这种后妃,没有皇帝允许是不能出宫的,她又不是什么昭仪这种阶位高的后妃,如果家世好还能请求出宫探亲。曹姨这种位阶不高,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豪门娘子出身,想出宫真的太难了,有些宫人进了宫一辈子都没再出去过。
“等儿封了王,一定请求父皇每年都去儿王邸住几天”拓拔慎怕曹姨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忙开解道
“嗯,阿姨记着呢,只是你还太小,若是出宫早了一个人在宫外,阿姨还真放心不下。最好还是十八九岁才好。”
听了曹贵人的话,拓拔慎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哭笑不得,他可是巴不得天天在宫外面,宫里的孤寂让人难以忍受。让他等到十八岁,还不知道这接下来八年怎么过呢?只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这事他也想过,历史上,太和封王都是在二十一年,还是托立新太子的福,距现在还有七年,他说不定真要还等七年。当然,如果能早点成家独立,自然也能早点出宫。想到这里心里更没底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
下午他没有出去,外面实在太冷,就喝着茶写字,申时中的时候张瑁送来了父皇所赐的王右军的字帖,现在拓拔慎临摹的就是这个。他前世做公务员的时候,有个领导喜欢书法,但是是颜体,不是王体,他也跟着学了两个多月,后来才知道,原来领导也有个喜欢书法的领导。得,原来两个月的马屁白拍了。学了个四不像的柳体,镇不住人,也不难看。看起来还是有点样子的,这么些年经常练这个,现在看起来有模有样,唬唬人还行。
第二天辰时,拓拔慎已经穿好了衣服。陆光忙着点上三盏宫灯,放到三步外,这种宫灯用的油多,气味有点重,再加上火加热冒出的烟味,熏的人难以忍受。拓拔慎坐在胡床上,感觉还有点床气,就闭着眼睛养神。身边的碳炉不时传来“啪,啪”的轻响声,每响一次拓拔慎都会微微睁下眼睛,然后继续闭眼眯着。
身处这种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的时代,拓拔慎能做的就是早睡早起,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出去走动了。毕竟在这种医术落后的时代,保持好的生活习惯和身体是非常必要的。但是现在是冬季,平城又地处北方,实在不是出去的时候。等正午了或许会好些。
呆坐一会感觉好些了,拓拔慎睁开眼,又让陆光拿来热水巾擦擦脸。看着门窗上的蒙蒙亮光,长舒一口气。
走到书案前,准备继续打发一下时间。铺开纸,用檀木镇纸压好边,再从笔架上提起笔准备蘸上墨,才发现笔尖和墨水都已经被冻结了。瞄了一边的陆光不说话,陆光看着二皇子提着笔突然停止了动作,看着他,才发现问题所在,赶紧过来撤走了墨砚,取来热水倒进墨砚,然后再将毛笔重洗一下。
拓拔慎回身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上面铺了一件毛裘,十分暖和。(这种太师椅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拓拔慎为了方便写字绘画就绘下图纸送到了将作监做的,而且很快就在皇宫权贵中流行开来。)看着陆光重新给墨砚里面加点热水,用墨锭轻轻研磨,这情景瞬间让拓拔慎有些古怪感。都说红袖添香夜读书,可惜这里没有美女,只有个小宦侍。想着哪天去把阿荷借来用用,又笑了起来,那是不可能的,阿姨身边的婢女就相当于阿姨本人,再说这宫里面的女性理论上都是皇帝的后宫成员,那种话与悖逆无异。史上杨勇不过指着独孤皇后的侍女随口一句:“她们都是我的。”,后来竟也成了废黜他的证据,可见后世那些网文中出现的索要母亲的侍女是多么荒唐的事。
等陆光研磨好墨,又点上檀香就出去了,二皇子写字绘画时不喜欢有人在。
消磨了大半个时辰,抬头看看窗户,天色亮了很多,拓拔慎捏了捏发酸的脖子,站起来伸展一下身体,就听到门外传来陆光的声音:“殿下,已经过了辰时中了,小奴方才在刘娘子(刘芹荷)那里取来殿下的早膳。”
原来辰时中了啊!按后世就是八点钟了,说道“进来吧!”
陆光推开门将早膳提了进来。这些早膳都是从太官取来的,在清潇院还要专用暖炉保温准备的,怕被吹冷了,所以就用竹篮里带到这里的。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大冬天的能有多少好东西,皇帝现在还天天喝粥呢。今天也就是清粥加两碟咸菜、两个肉馒头。对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出了平城,还不知道多少人连粥都吃不上呢。
青菜这种东西倒也不是真没有,皇家就有温室栽种这些菜蔬,凭拓拔慎这种皇子偶尔也能分到一些,不过量很少,稍微多些有时还要赐给一些大臣。以前太后在世时,对他的那些追随者可是大方得很,经常驾临他们的府邸,给他们送各种美食,金银宝玉这些也从不吝惜,每年皇家温室出产的那点菜蔬有一大半都是分给那些近臣的。剩下的还要留着准备正式宴会。真想开开胃也行,可以去找那些高级官员豪门,这些大家庭很多家里也有自己的温室,你只要能让他们请你上桌就行了。反正这么多年他没去过哪家。而且他也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个性,对于美食并不执着,还是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小农经济落后的古代社会,能省则省,上面提点要求,下面不知道要花多大精力去满足,为那点口腹之欲劳民伤财,不值。
第9章 永宁寺()
用完早膳拓拔慎就带着陆光辞告曹姨,出了清潇院往太华殿去。辰时中已经不早了,皇帝的车驾巳时就出发,总不能踩着点去吧。
到了太华殿外广场,只见广场上车马粼粼,旗帜招展,十二辰旗、二十八宿旗、太常旗、五岳旗、五星旗、各种幢幡、盾甲、斧钺齐备,皇帝的主车及副车挤满了殿前广场,粗粗看几乎上百辆。这还算低配版的了。据说秦朝的全套卤簿仪仗就有八十一辆副车。汉代则千乘万骑,后来的朝代在配备上越来越多,宋代曾经多达二万二千人以上,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不过那些大驾套餐是用来祭天的,今天当然用不上那种大驾,低配版就行了。
拓拔慎绕过这些仪仗,走上太华殿台回头看看殿台下排列好的卤簿仪仗,当真是武威壮烈,上百面各种旗帜在烈风中招展,连成一片旗帜的海洋,再看看那几十近百辆的各色车驾,数千人马仪仗,拓拔慎的心中不禁有种悸动感,这就是君临天下,俯视众生的感觉吗?太让人迷醉了!
以前虽然可以想象皇帝的仪仗,但是脑子里想象的哪里比得上这种眼前的真实。看着这些威武霸气的队列,拓拔慎脑海中不由想起史记中的一句名言“大丈夫当如是也”。
摇摇头,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感觉的拓拔慎走进偏殿,也没看见多少人,除了一些内官和宫女,还有几个仪曹部的主官。看来他来的早了一点点。
等了一小会,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鼓声,听声音至少有三座大鼓在同时响,拓拔慎走出偏殿,来到殿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