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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没那么顺利了。
“你进去通禀一下,就说二皇子臣慎前来参拜父皇陛下。”
拓拔慎三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看见那个通传的小宦侍出来道:“三位皇子,陛下召见。”
拓拔恂当先,拓拔慎和拓拔恪稍稍靠后平齐把拓拔恂夹在中间,站好队列后进去,看起来拓拔恂就是个头儿一样。
殿内温暖多了,至少用了四五个大碳炉,外有重纱遮拦寒气,里面与外面俨然是两个世界。
走过重纱帐幔,气温也越发的热,甚至让三人觉得身体衣服里面正在出汗。
过了最后一层帐幔,就看见父皇皇帝正端坐在坐床上,他一向很在意在子女面前维护自己严父的形象。三兄弟看了一眼低头拜地磕头:“儿恂(慎,恪)拜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岁。”
看了三个儿子一眼,开口道:“起来吧!二郎,刚刚张卿才禀报,说你已经醒了,为父正要去看看,怎么这么急着来了,太医那里可复查了?”因为没有外人,只有三个儿子和几个家奴在,所以皇帝也没有自称“朕”。
拓拔慎和拓拔恪看着拓拔恂先起身后,跟着站起来,上前一步道:“儿小疾而忧至君父,罪深矣!”
“我是你们父亲,怎么能不为你兄弟姊妹忧心,你母早故,为父多务不能顾及你,这才把你托给清潇院。不想今日几成永隔。”声音中隐现气怒。
拓拔慎听到皇帝提起清潇院,话中隐含迁怒之意,害怕他把这件事责怪到曹姨身上,当即正声道:“儿不详之人,早丧生母,幸得曹姨关爱,不以异生子待儿。儿时时感怀于心。”
孝文帝此时倒也不是真要把曹贵人查办,毕竟也是抚养二郎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气愤她照顾一个稚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发泄心中怒气而已。听了拓拔慎的话,他能看得出这话二郎是出于真心,顿了一下,欣慰点头道:“你能体会养母关爱之心,也算伊没有白白养育你数年。”对着张瑁吩咐道:“张卿,明日将朕那副江左王右军的字帖送到清潇院,上次高丽所进老参也一起取了。”
拓拔慎赶紧拜谢,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得了奖励,人参先不说他,王羲之的字帖可是千金难求的,在江左这些字帖也是被当做传家宝物世代相传的。
拓拔恪看见这一幕羡慕坏了,他虽然不知道王右军的字怎么样,但是经常在栖凤阁听母亲说起近世名士,王右军名列前茅,领袖江左,与名士谢安齐名,现在看见拓拔慎得了一副王右军的字,又是羡慕又为拓拔慎高兴。
拓拔慎退回到拓拔恪身边,喵了他一眼,余光却看到拓拔恂身体微微颤动,仔细看原来是磨动着肩部,再看他脑门,有了不少汗渍。原来是因为身体肥胖,不耐殿内闷热,身体汗流不止,父皇面前又不敢擅自做出脱衣服这种失礼的事。
这一看不打紧,拓拔慎发现自己也有点脑门有点冒汗了。这温度太高了吧。
拓拔恂的异状也被张瑁张瑁注意到了,躬身道:“陛下”,眼睛却盯着拓拔恂那边。孝文帝这才注意到小胖子头上积了不少汗,身体不停的磨动衣服。皱眉道:“大郎把外袍去了吧!”
拓拔恂如蒙大赦,赶紧脱了外袍,递给随侍宦官,也不敢擦汗,向父皇陛下称谢。皇帝挥挥手而已,正要再嘱咐兄弟三个以后务要性命双修,不可偏废的道理,听到有人走进大殿,脚步声异常轻快,原来是一个小宦侍。
“陛下,南部尚书李冲求见。”
李冲位兼中书令,是皇帝的亲信,左膀右臂,平时十分亲近,皇帝听说是他,没有多想就答道:“宣!”
宣见李冲这种大臣,就要很正式了,李冲属于前三品的中央高级官员,一个小宦侍不能当宣官,还得张瑁来宣号才行。
拓拔慎没想到李冲这个时候会来请见,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个时候怎么好再说去永宁寺的事,再看拓拔恪的脸色也有些不高兴。
按照规矩朝廷政事不是皇子能听的,拓拔慎拉了拉拓拔恪的衣服,示意他们该请辞了。
拓拔恪被拓拔慎拉了下衣服,以为是要他开口说永宁寺的事,迟疑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清潇院时的胆气,又急又羞,也拉了一下拓拔恂的衣服,拓拔恂不明所以,看着拓拔恪。
孝文帝要召见大臣,不欲几个小儿在此,正要打发他们去偏殿等会,就看见三兄弟的小动作,俨然是以拓拔恂为首,问道:“大郎还有事?”
皇帝动问,拓拔恂一时间懵然,来不及思考忙答道:“儿无事,是两个弟弟想要明天随驾去永宁寺观礼。”
孝文帝当然知道,所谓观礼就去想出宫,想想难得一次,就让他们轻松一下,毕竟宫中气氛压抑了一个多月,三个孩子也不容易。不过转而有些生气,道:“你是兄长,若要去永宁寺,便当自己来找朕讲,怎么说是你两个弟弟的主意,难道你便不去?”
拓拔恂听了又冤又急,这回可真不是他的主意,可是要他当着父皇陛下的面说自己明天不去,他也是万般不愿。
正纠结要不要表明自己明天不去,门外传来了张瑁的宣唱:“宣南部尚书,散骑常侍,给事中,陇西公李冲陛见。”
拓拔慎拉了一下拓拔恂,兄弟三人走到一边的隔间,放下帐幔,权当遮掩,等李冲陛见完了再说。
注1沙门统是北魏朝廷设立的僧人管理机构,都统为其长官。寺主是北魏时期寺院的高级僧人职位之一。
第7章 南朝使团()
不久李冲就疾步进殿参拜:“南部尚书,散骑常侍,给事中,陇西公臣冲参见陛下,伏愿陛下万岁”
“尚书请起,孤居丧无事不见外臣,尚书此来何以教孤”给李冲指了个矮几,张瑁又给矮几垫上垫子。
李冲是陇西人,开始做过中书学博士,今上初以秘书中散起家,太后生前很欣赏他。李冲得到皇帝,太后赏识,也时时刻刻尽忠职守,对职事也非常尽心,为臣深得一个“密”字,跟太后,皇帝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向外人提及,因此得为朝廷倚重。任中书令的时候常跟随在皇帝身边,皇帝很敬重他,没有按制称呼他的姓名,而是称呼官位,这种待遇可有很少的近臣和诸王还能有的。
李冲微坐好后道:“陛下,主客曹来报,南朝萧颐使者散骑常侍裴昭明,副使散骑侍郎谢竣已经到了国宾馆。”
“可上了国书?”
“尚未知。臣已经派了本部给事中前往咨询其事。”
皇帝沉默了一下问道:“尚书观萧颐意如何?今年四月间,孤以邢产,苏连为使使南朝,萧颐颇轻刑,苏,谓为我国无人,又因为送去的马匹不合他的心意而责难了我使者。现在又派遣使者来聘,其意何在?”
“臣妄自揣测,其一,还是为了易马,南朝与我朝互使以来,每次来京邑,都会要求多卖些马匹,今年必然不会例外。其二,当是为了荆州山蛮之事,荆州山蛮因不堪南朝征调兵役赋税,苦不堪言,南朝不自己反思苛政,反倒责怪我朝义行,当真殊为无理。其三,今岁南朝伪巴东王、荆州刺史萧子响倡逆。八月间萧颐集兵讨击子响,我兵为防伪朝名为讨响,实侵大魏,不得不大集军士边境严防,萧颐想来是害怕陛下有南伐之意,这才派遣使者前来一探究竟。”
“我今国丧,何以”说到这里,孝文帝不再说了,想起来,太后驾崩事发给南朝的讣告使者现在可能刚刚过了南兖州,南朝未必知道这件事。
“尚书可先探其意。还有,昔年我使者李彪往建康往吊萧道成,今我国太后新丧,他们就算没得到制书,也不应当失礼于太后。这件事李卿要亲自说。”
国宾馆,位于皇城东南,是用来招待各国使者的机构。如果按照这些与北魏建立官方联系的国家对北魏的重要性来排位的话,南齐排在第一,高丽排第二。南齐是唯一一个可以与皇魏对等强国,这一点平城上下都心理清楚,所以南齐使者住的也是国宾馆最好的地方。
就在李冲于太和殿召对的时候,南齐的主使裴昭明和副使谢竣也在国宾馆中讨论着这次北使的事。
说起来这次出使是裴昭明第二次来平城了,只是上次是盛夏到的平城,不比此时严寒凛冽,想起路途中的种种困难,水陆难通,饮食不便,裴昭明不禁握了握开裂的手,然后用铁钎拨动着碳火。看着忽明忽暗的碳火,想起临行时皇帝的吩咐,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永明初以来与北朝结好,至今已经七八年了,这些年虽然偶有龌蹉和争端,但是南北两国没有发生大的战事,使者间的往来也几乎每年都有,可以说是少有的和平岁月。
皇帝此次派他来北朝,主要还是继续前好和亲之意。南齐立国虽然已经有了十余年,但是立国根基却依然不深。或者说,功业不足。
南齐不比前朝刘宋,刘宋开国之君武帝刘裕以寒贫之身,不介尺土,灭桓玄,平卢循,北伐燕秦,俘杀其君长,又再定蜀土,其武功之盛永嘉南渡以来所未有,大涨国家士气。又因为刘裕在内战之中次第消灭刘毅等北府同僚和其他各州方镇,使他得以将自己的意志传达到每个地方,这也是以前没人能办到的。种种功业给了刘裕以极大声望,禅代之时也可以说是顺天应人了。而南齐高祖萧道成虽然颇有微功,但其功业不著,以政变弑君而进位,欺人孤儿寡母,禅代之后阴杀旧主,得国不正。凡此种种莫不为人侧目。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萧颐害怕长期与北朝作战,若能战胜还好,但是自前朝元嘉末北伐大败以后,北强南弱之局已定,又经过泰始年间丢失青齐,使得南朝势力更加衰减,鉴于此,长期与北朝发生战争,一则朝廷战败的可能性不小,二则势必要导致朝廷不断的分丹杨台兵于外姓能者守卫各地,外姓壮大进而反攻朝廷的可能性很可能再现,以至于萧氏势力渐衰,走上刘宋的老路。这些都不能不让萧颐担忧,所以自从他继位以来,力求与北朝和平共处。
只是多年的和平好像让北朝厌烦了,其南侵之心又起,这些年摩擦渐多,加上其幼年皇帝又已经独立治政,恐怕会起建功立业,追叙祖宗之心。
所以这次裴昭明来平城,既为了货值,也为了一探北朝是否愿意继续和平诚意。
裴昭明放下铁钎,取下头上的乌纱帽,又看看上面是不是有风沙飞尘,平城的气候还跟上次他来的时候一样,风一大就会起沙,他久居南国,没有见识过这种地理。
惮干净帽子上的微少的沙尘,裴昭明玩笑道:“这平城远比不得河北江南,漠南的沙都能吹到这里了,说不定哪天朝廷都不用动兵,只这流沙就能把他们灭了。”
谢竣笑道:“他们也知道这个流沙灭国啊!听说都打算迁都嘛!”
“裴某在建康时听北来的行脚僧说过,只是不知道是迁到邺城还是洛阳。”
“鲜卑在此立国几近百年,其国家权豪势要都在此地经营家业数代,宫殿楼宇俱全,又有祖宗陵寝在此,岂是说迁便迁的。”
“不好说,毕竟是少年人主,年少气盛,听说北主又心慕华典,要说迁都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