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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崔司徒的机遇,我们要好的多,太武虽然重用司徒,却对汉俗有猜疑敌视之心,所用也只用崔司徒经国之才,一旦发现司徒想要昌大华典,既行诛除。不能得到君王的支持,也是崔司徒遭到杀戮的一大原因。当今皇帝通晓经学儒典,心慕华风,那些掌军将门也非复太武之时,可以说天时已到。”
“今年宫中风传,陛下苦于平城荒僻苦寒之地,不能做大国之都,此事真假如何?”
“此事中外皆知。自然不假。”这事李冲也不用隐瞒什么。
“平城地处边塞,难取华风,如果真能迁都洛阳,移风易俗,正可得地利。”郑羲说道
“亲家公既然说了天时,地利,想来也有人和,请祥说。”李冲不在沉默。
“这人和,就应在愿意以夏变夷之人,有你,有我,也有陛下,更有二皇子。亲家公想必知道,皇长子非常厌烦汉学之道,陛下也因此苦恼多时。”郑羲说完盯着李冲的双眼。
李冲明白了郑羲的意思,郑羲是想拥立亲汉的二皇子,谋取恢复汉道。
李冲低头沉思,郑羲前面天时,人和之说不是没道理的,而是恰中世事,移风易俗之机已经成熟。他也是个有理想的人,也想做番大功业,而功业大者,莫过于移风易俗,变夷为夏。只是朝廷现在地处平城,仰赖边军重将,实非文治之地,如果不能离开平城,文治之事千般艰难。而皇帝虽然数次提起迁都之事,但是也有不少人风闻进谏不可迁都。而且迁都之事事关国运,岂能草率,就算真要迁,也是要数年之功不可。这时间可不短,其间有何意外谁也不能预料,至于拥立二皇子之事,更加复杂,皇帝恐怕碍于太后不能接受。
想了一会儿,李冲说道:“移风易俗,迁都中夏,都是陛下才能决断的大事,李冲为人臣,哪里是我能干预的。亲家公莫要再说了。”
郑羲听罢笑了起来,他知道,李冲虽然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明显把这话听进去了,至少前面的他听进去了,他说起二皇子,也是出于真心,他确实有出于对皇长子反对汉学的顾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提这种事的时候,也没有指望李冲真会采纳。
两人又谈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离开左室,郑羲亲自送李冲出了斋房。
看着李冲走远了,郑羲才转身进了斋房,吩咐郑懿道:“大郎,去说于瑛娘知道,二皇子既然有信,她也当作出回复,不要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第19章 猜测()
酉时初,天色已经有些阴沉起来,气温显得更低了,风也大了起来。
走出寺院正门,一阵冷风吹过来,拓跋慎被冻的哆嗦了一下。
旁边的陆光赶紧将手臂上的袍子打开,给拓跋慎披上。拓跋慎看看天上的龙卷云,呼了口气,按了一下胸口。走到车前踩着矮几爬山上车,然后回身拉了拓跋恪一把,这小子手上冰冰凉凉的。也难怪,他今天玩的太嗨。
现在回宫的也就他们两个人了,皇帝现在还不能走,小胖子这次没有跟着拓跋慎兄弟一起回宫,他要以太后曾长孙的身份感谢那些大德和尚。所以要留下来。
车队在数百军士的护卫下出发了,转身看着越来越模糊的永宁寺门,拓跋慎感觉今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永宁寺塔里的一切时时回荡在脑海中。
拓跋恪看着二兄一直回头看着永宁寺,开口道:“二兄,你也很喜欢这里吧?”
“是啊!今天跟往日比,完全不同,这里虽然不是石井里坊,没法真实体会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真是很珍贵的回忆。”走了一会儿,已经看不到寺门了,拓跋慎的眼光又朝着永宁寺塔看去,此处给他的感觉尤为不同,也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在宫里面这么多年,能完全放松心情的出来一次,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娘子,走吧,这里风太大了,再者,大郎主吩咐用过晚斋就要回府了。”阿灵看着身边的小娘子道
“嗯,今天你也累着了吧?”郑娘子关上窗户,加上横杆,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小婢不累的,娘子平素都没走过这么多路呢?”
郑娘子听了阿灵的话轻轻叹了口气,下到二层,看着释迦佛像所在的方向,远得很,一点都看不见。
郑娘子走到佛像前,从怀中取出红纱巾,把这红纱巾当作袈裟给佛像重新绑好。看了一会儿,收拾一下心情,转身离去。
阿灵看着午后一直满怀心事的小娘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
车队到了止车门前,拓跋慎和拓跋恪下了车,这里面就是宫城了,除了皇帝,太后和皇后以及得到特许的人,都不能在宫城里面乘车。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心有戚戚,又要进这个奢华囚笼了。
回到清潇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清潇院里面灯火大盛。打发陆光去用晚膳,拓跋慎先去了正堂,远远就看见刘芹荷手提重纱灯,带着几个侍女从正堂出来,刘芹荷看见拓跋慎,喜道:“皇子可算回来了,贵人等了良久。”
拓跋慎进了正堂,看见曹姨正在绣架前绣着纱巾,旁边几道灯光映照在曹姨的玉颜上,让曹姨更添几分明艳魅力,拓跋慎呆了一下,感觉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母亲身边一样。
曹贵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拓跋慎,停下手上针线,面上喜笑,起身走到拓跋慎面前俯下身,试了试拓跋慎的额头,捏了捏手说道:“今日可玩的尽兴?”
“嗯,跟宫里面大不一样。”拓跋慎没有像以前一样让开曹姨的手。
“有些凉了,外面到底太冷了些。阿荷,取些热水来。”曹姨摸着拓跋慎的手,觉得凉凉的,说道
“晚膳用了吗?”给拓跋慎擦擦脸和手后,曹贵人牵着拓跋慎走到炭炉前,把拓跋慎抱上座椅,拓跋慎比一般同龄孩子还要重些,虽然还不及小胖子,但是拓跋慎还是看到曹姨的吃力感。
“没有,因着天色昏暗,又起了大风,所以父皇派人送我与三弟先回宫。”拓跋慎决定今天就做回木偶,让曹姨摆弄好了。
“正好,阿姨今晚让阿荷留了一些肉粥和鹿肉,正热着,你在这里等会,待暖和了些再吃吧。”
“嗯,我听阿姨的。”说完这句话,拓跋慎都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有些红了。好羞耻啊!
吃过晚膳,又在曹姨这里耽搁了一会儿,聊了一些今天在永宁寺的事,当然,糗事他没说,一直到觉得有些困了,才向曹姨告辞。
回到私寝,拓跋慎坐到座椅上,精神稍稍好些,从怀中取出今日回宫前不久,长孙娘子送过来的信函,因为当时拓跋恪也在斋房里面,不方便看,所以一直放在怀里,只看了正面封文。
据长孙娘子说是郑娘子所书,封文上写着“拓跋郎君敬启”。拓跋慎对郑娘子给他回信感到有些奇怪,今天做错事的是他,认错也是人情,她是完全没有必要回信的,而且,未出阁的娘子给外男书信本就不合大家门风,拓跋慎回想几次与郑娘子的相遇,不觉得他会是那种女子。不过如果是真心诚意,也未必就不能特立独行一回。
将灯具拿近,用长针拨亮些,拆开书信,只见书信笔迹有些卫铄夫人的笔风,也显女性的娟秀。
信件不长,也就不到二百字,前面是些客套话,后面主要就说了两件事,一是拓跋慎的信函她已经看过了,既然解开了,他也不在计较,二是她父祖秉着通家互信,希望他有时间能常去。最后还提了一句,希望拓跋慎能对长孙娘子多多见谅。
拓跋慎看完后沉思了起来,这书信里面前面说谅解的话没什么好说的,后面的就有意思了,仔细分析一下,一是她祖父郑羲只是在说客套话,他一个皇子又不能随意出宫,怎么能去郑家,再者他也不敢啊!皇子私下结交外臣可是大忌,往小了说是少不知事,大了说是所谋者大。二是郑羲说的是真心话,所以才用了通家一喻,只是这些话他不是亲口说,而是借着孙女的口说的,也留了随时可以转圜的余地。至于其他的,这里面还看不出来,两种都有可能,想要弄清楚只能留待以后。最后提到的长孙娘子的话,拓跋慎估计才是郑娘子的心里话,不过这事事关小胖子,郑娘子这么说,就是想让自己说情吗?想到她没有叫阿灵或者其他人送,而是由长孙娘子送,想来就有这层意思吧。
这么一想,拓跋慎有种猜测,这封信不是郑娘子主动写的,或者说她不是多情愿,而是郑羲的意思。
心里怀着这些疑问,拓跋慎躺在床上,想了好久才睡着。
第20章 左昭仪()
今日距离永宁寺斋会结束已经过了五天了,联系十几天的寒风期终于暂时过去了,久违的太阳总算露出了笑脸。千年前的无云天空在后世高污染环境下真的少见了。
拓跋慎今天早早就起床洗漱,用了早膳就带着陆光出了清潇院,这些天的连续阴寒逼得他一直躲在房子里面,他都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今天拓跋慎打算上次没完成的事,去白台还书加换书,顺便游一下天渊池解解闷。今天这种好天气不去游湖可惜了。
到了天渊池边,拓跋慎站在池边不远,远远眺望着池湖中的瀛洲岛,上面遍地枯树,中间坐落着一座二十丈高的高台建筑,台基上有座超大型整体建筑,远远看去飞梁斗拱虹桥交错其间,颇为雄壮威武,这就是拓跋慎今天的目的地白台了,它是建在天渊池中的一座大型台殿。
白台与天渊池紧紧相依,某种程度上看,它们可以算是一种建筑区了。当初将作监设计白台时之所以建在天渊池中,就是出于对白台功能的考量,白台是用来存放收集的各种典籍和各地图册,里面有全国各地的地理,人口,物产等等详细记录籍册,还有朝廷发出的诏令留下的副册也存放在这里,故而白台对朝廷来说是很重要的,这种以存放各种资料为主的殿台,第一个考虑的就是防火灾,建在天渊池中,如果发生火灾,可以就地取水灭火。而修建到二十丈的高度,是因为如果建筑低矮,盛夏之时,整座岛会处于水雾弥漫之中,收藏的典籍图册会受潮损坏,这些典籍是朝廷多年来辛苦收集所得,有些是世祖皇帝扫灭河北各伪国时,从他们的那里得来的,有的是国家撰抄的,有的是下面进献的,在长期遭受战乱,文化典籍损失严重的北方来说,这些典籍是很珍贵的,不能不善加保护。
拓跋慎看着天渊池和白台,有些沉迷其中,这个地方他很喜欢,经常会来这里,每每逗留到日落才离去。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拓跋慎回过神来,转身看到陆光和几个值守天渊池的小宦官朝这里疾步走来。
“参见殿下,劳殿下久候,小奴已经安排好了楼船,还请殿下稍待一二。”
拓跋慎点点头,重新转过身看着湖面问道:“今天来的人多不多?都有哪些人?”
“回殿下,除了一些职官外,还有左昭仪并冯侍中女一早也到了。”
左昭仪,她不在后宫里面待着,怎么跑到白台来了,难道又是带小侄女来游玩?
左昭仪是太师冯熙的三女儿,名字叫冯清,比皇帝小了四岁,十三岁的时候和姐姐右昭仪冯润一起进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