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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美国驻华大使田贝居然给大清去函说‘遇有东洋改装在内地作奸细者,将其解交就近海口,逐其回国,使之不得与内地华民交接,于中国防泄军机似亦为无碍,且此办法,以足为惩其做奸细之罪。’
一副死不要脸拉偏架的嘴脸,暴露无遗。
就是英国驻津门总领事宝士德也是‘也摊上大事儿啦’的模样,要求李鸿章立即放人。
并且对大清的士兵不经大英帝国的允许,就擅自搜查英籍商船‘重庆号’,表示严重抗议,要求大清道歉,赔款。
英国和美国的这一番做派,可把李鸿章气的够呛。
李鸿章正是看重所谓英国国旗的保护,才花钱雇了英国轮船高升号,送中国士兵去朝鲜。
结果船被打沉了,近千名淮军士兵无辜丧生大海不说,英国的媒体居然还为东洋人狡辩,说清日双方虽然还没有宣战,但实际已经处在战争状态,东洋战舰击沉了运兵船高升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英国政府居然也服软的表示,高升号一事,他们并不想深究;下面就是民事法院的审判,看东洋人需要赔给英国的商船公司多少钱而已。
而现在假冒的‘大清官兵’,不过搜查了一遍重庆号,抓了一个东洋间谍,英国人却暴跳如雷,厚此薄彼,竟至如此!
所以李鸿章给盛怀宣下了死令,一定要尽快的撬开石川伍一的嘴巴,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让英国和美国都无话可说。
结果这边盛怀宣还没能等撬开石川伍一的嘴巴,美国驻津门的领事李德,就怒冲冲的打上门来了。
何长缨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坐回去对唐绍仪说道:”得,等着吧;盛道台和洋鬼子一番太极打下来,估计天都黑透了。”
厅里两人各自落座,默默无言。
显然李德的那副气势汹汹找麻烦的神情,刺激了唐绍仪身为一个大清人,和何长缨身为一个中国人的敏感神经。
“弱国无外交啊!”
何长缨忍不住一声长叹,拿起香烟朝着唐绍仪让了让。
何长缨的这句‘弱国无外交’,顿时让唐绍仪的目光一亮,觉得这短短一句话,六个字,简直道尽了大清这几十年来受尽国外屈辱的一切根源。
“我不吸烟。”
唐绍仪惊奇的看着何长缨摆摆手:“弱国无外交,何大哥你算一句道尽了国朝即使年外事屈辱的根源。”
“别大哥大哥的,我比老兄你小,喊我安之就行了。”
何长缨虽然知道这个时代‘大哥’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尊称,可是被一个比自己大六七岁的人喊大哥,还是不适应。
何长缨点燃一支烟,怯意的长吸一口。
看着烟盒里不多的劣质香烟,何长缨本来还打算出了关道衙门,就去英租界去逛逛,顺便买几盒香烟;不过刚才一进衙门就孝敬出了三块光大洋,所以何长缨只能暂时忍着烟瘾,从长计议了。
这时候,门外一片哗声,何长缨和唐绍仪又纳闷的跑到窗边,看到李德带着几个属下阴沉着脸,径直离开道衙。
而盛怀宣也是一脸的黑线,送到大厅口就不愿意送了,让属下去招呼。
“我干,秒哥啊,这一进一出还没十分钟吧?”
何长缨心里一振,这下终于不用再等,总该轮到哥了吧。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一个戈什哈进了东花厅传讯,盛怀宣要见唐绍仪和何长缨,两人微微一笑,随着这个戈什哈的带领朝着二进院落的签押房走去。
自从昨晚见了历史人物李经方和张士珩,这会儿又见了民国总理唐绍仪,去见这个大清国有名的红顶商人盛怀宣的时候,何长缨那激动的心态就平静了很多。
何长缨大步走在唐绍仪的身前走进签押房,迎面就看到那位刚才见过的一脸僵笑的四品大员坐在一张檀木太师椅上面,脸上不苟言笑的望着自己。
站在何长缨身后的唐绍仪,好奇的望了一眼前面愣在原地的何长缨,心想着这小子怎么直愣愣的站着不行礼啊?
自己就习惯性的走到何长缨的并前,立正站好,然后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恭恭敬敬的给盛怀宣行了一个打恭礼:“卑职给大人请安了。”
何长缨好奇的看着唐绍仪在右边半跪行礼,照着他的历史知识,这种‘打恭礼’是满清官员下级给上级行的一种简易礼。
而平民百姓见了官员,是要老老实实的双膝跪地磕头的。
何长缨已经被捋了哨官的官衣,此时当然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这种半跪的打恭礼显然他也没资格使用。
可是何长缨真的没有给人磕头的好习惯。
即使他来到了这个满清。
看到何长缨傻不唧唧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本来就被李德气的一肚子邪火的盛怀宣,脸色不禁一暗。
然而这个何长缨毕竟是中堂大人那里递过来的条子,而且还是肥西人。
听着递过来的意思,现在街面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英灵祭》,就是出自这个不识礼数的毛头小子之手。
总得给老大人一点面子。
盛怀宣心里想着,就没搭理傻站着的何长缨,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对唐绍仪说道:“起来吧,这次朝鲜的差事让少川受惊了。”
第三十九章 安之,真名士也()
“为朝廷和大人分忧,是卑职应尽的责任。”
唐绍仪毕恭毕敬的说完这句话,才站起身来,笔直恭敬的站在何长缨的身边。
嘿,这哥们马屁拍的不赖,难怪一路官运亨通。
何长缨偏头,‘佩服’的望了一脸正色的唐绍仪一眼。
“这位老兄方方正正的笔架山,倒是学的不错。”
看到何长缨不老实的行那一个礼,盛怀宣倒也不准备拿上官的权势来压他,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要把这个桀骜不驯的毛小子丢在哪个旮旯合适。
既能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也要给总督衙门一个有脸面的交代。
“道台大人有礼了。”
何长缨朝着盛怀宣躬身拱拱手,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打恭作揖’礼,故意做出一副笑傲权贵的名士模样:“笔架山不敢当,不过安之一介‘白衣’,两袖清风,生来唯余这一丝傲气而已。”
“好个‘唯余这一丝傲气而已’。”
盛怀宣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哈哈大笑起来。
三人分主宾落座,津门关道的戈什哈送上热茶,盛怀宣笑吟吟的看着唐绍仪说道:“少川归国,这是好事儿;你自幼留学美国,想来也熟识美国的人情事物,眼下正巧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唐绍仪听盛怀宣这么一说,心里面就不禁暗暗叫苦。
真是后悔没听袁慰亭的劝告,先韬光养晦的蛰伏一段时间,等清日战事明朗了以后再出山捡漏。
唐绍仪在朝鲜跟着袁世凯苦熬了十年,这次确实是不想再回到那个穷乡僻壤里面呆了。
本来依着他的品级,就是总督府衙也是可以进去面呈李鸿章的。
不过唐绍仪多了一点心思,怕李鸿章让他去平壤,就走了盛怀宣这条路子,想在津海关道谋个差事。
结果现在一句话,就被盛怀宣这个老狐狸踢过来了一个臭屎球,给逼到墙角里去了。
石川伍一这个案子,现在满津门都在议论,说是刘棻其实只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真正和东洋人勾结,出卖北洋的军事秘密给东洋人的,实际就是李中堂的亲外甥,津门机械总局的总办张士珩。
而且还有鼻子有眼的传说张士珩还把大清的煤,粮食,和步枪走私给东洋人。
甚至在这两天,街头又传出了李中堂的大儿子李经方在担任东洋总领事的时候,在东洋开店铺,做东洋人的生意。
真是大风将起于青萍之末啊!
这是众人心里面都有数的那一帮子人,想借机生事搞垮李中堂,彻底的把北洋的权力收进朝廷的手中。
冒然掺和进去,稍微不慎,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只是想想那一帮子人的老大是谁,唐绍仪的额角就密密麻麻的渗了一层细汗。
不接下来,大不了以后另走别的门路,实在不行,还回去跟着袁慰亭混。
再说你盛怀宣堂堂的三品大员都不想顶缸,现在把我这个四品小官推出来,做人不地道啊!
一时间,签押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签押房外那株百年桂花老树上的知了,在不断的‘知了’‘知了’的叫着。
何长缨笑眯眯的偏头看了一眼满头热汗的唐绍仪。
在他看来,这个唐绍仪为人其实很不错,就是文气太重,做事瞻前顾后谁都不想得罪。
他也不想想,做大事哪有不得罪人的道理?
也正是这个性格,让唐绍仪一生起起落落,最后死于非命不说,还留下了一个历史谜团般的污点。
在抗日战争中,魔都沦陷以后,蒋光头让唐绍仪离开日占区的申沪,而唐绍仪犹豫再三暧昧不明,就是不愿南下。
结果惹急了蒋光头,命令戴笠出手,派军统的特务赵君理,用斧头把唐绍仪给活活的砍死了。
“大人,安之自幼好学,虽不敢说学富五车,不过对刑狱也多有涉猎,不如让我试试?”
审理日谍,这是多么光荣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在何长缨的记忆里,这次甲午战争满清总共也没逮到几个东洋的间谍。
过了这村儿,以后再想审问日谍,就得等到四十三年以后的抗日战争去了。
那时候就算自己高寿,还在蹦跶,也已经成了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了。
唐绍仪诧异的扭头望着何长缨,一脸的感激,心里想着没想到这个何长缨这么够意思,以后倒是可以交往一下。
何长缨的主动请缨,也让盛怀宣微微一愣。
他之所以要拉唐绍仪下水,第一是看中了唐绍仪留**童的身份。
以后李德这个讨厌鬼再来找麻烦,他就让唐绍仪出面应付,而且唐绍仪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员,由他出来迎接李德,也不算失礼。
同时盛怀宣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祸水东引,明哲保身的算计。
金銮殿那位在翁同龢这些人的唆使下,一心急着老佛爷彻底的放权归隐,李鸿章识趣的交出北洋的军政大权。
唐绍仪作为一个四品官员,无论他审问出来怎样对谁不利的结果,别人也不好怪罪到他盛怀宣的头上来。
结果这个没担当的小滑头就是不接招,而自己刚才看不惯也看不起的何长缨,倒是一脸无畏的主动请缨。
盛怀宣想了想,觉得何长缨既然是总督衙门递条子送过来的,让他审问倒也是一招妙棋,想来老中堂知晓了也是乐意的。
“好,安之果然是少年俊杰,有担当;”
盛怀宣笑吟吟的对着何长缨说道:“既然这样,这个案子就烦劳安之了;老中堂那里要求尽早的撬开这个日间的嘴巴,把这个案子办成让外人没话可讲的铁案。”
“呵呵,小意思。”
何长缨呵呵一笑,心想着我连这个石川伍一招供的供词都几乎会背了,还搞不定这个小小的日间?
一边的唐绍仪被盛怀宣夹枪带棒的话羞的大脸通红,既然这个何长缨是‘少年俊杰’‘有担当’,那么自己当然就是‘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