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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却拿不回人心。”
“啧啧啧,你小子这是在威胁本公不成?”徐辉祖怒极反笑。
“不敢,在下只是一芥草民,哪敢威胁当朝国公。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而已。”万磊还是一副淡定的笑容。
“你小子也算一芥草民?草民哪里有你这么刁蛮张狂的?!”
“徐公爷谬赞,在下愧不敢当。”万磊还是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
“你不敢当?!你敢当得很,本公的密探说了,你小子要私通北元,不但私买食盐,还要私买铁器,如此资敌之举,与卖国无异,本公倒想知道,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当通敌卖国之汉奸?!”
“原来是为了这事!”万磊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气,就道:“朝廷不给发钱粮,北平军粮饷无着,要想活命,眼下只有两条道,不是走私就是造反,北平军只走私不造反,也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要怪就怪朝廷没有气度,不肯优待有功的将士。”
“好你个刁民,公然出言侮辱朝廷,不怕本公将你拿下,治你个诬言诋上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下被加的罪名也够多了,再多担一两个也无所谓,反正公道自在人心。哪怕是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万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徐辉祖彻底地怒了,瞪了他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即便如此,徐辉祖可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作为一个成熟的将领,他自然知道万磊是动不得的。动了这个人,北方最少大乱数年,换作太平盛世,那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朝廷军力和财力溃竭,实在是折腾不起;可不动这个人,他又怕北平军就此坐大难制,所以,他实在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
既然暂时还不能先下手为强,那就先想办法压制,徐辉祖一皱眉,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道:“说来说去,你小子不就是想要钱粮吗?想要多少?只管狮子大开口,朝廷虽然穷,这点钱还出得起。”
“北平军一贯是高军饷高功赏的,只怕朝廷舍不得给,天下人还会说北平军趁火打劫。在下还是认为,顺天府既然是土司府,那军政财税的事朝廷就不要过问了,免得让外人见了,会说朝廷出尔反尔不讲信誉。”
“现在你们在通敌资敌,朝廷怎么能不过问?!”徐辉祖又拍了桌子。
“开互市一举是为了谋求边疆和平,并非通敌资敌。顺天府屡遭兵灾,民困军乏,实在是打不起仗了。而朝廷又封锁我们,让我们连正常的贸易都进行不了,那我们只能对外求助了。如果朝廷还把我们当自己人,就不该如此绝情。”
“你,好你个刁蛮小子,通敌资敌还有理了?”
“我们私开互市是没理,不过朝廷封锁我们顺天府在先,我们没有活路才出此下策。”万磊还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
“好一个出此下策,你们卖什么不行,为何专卖盐铁茶等违禁之物?!”
“顺天府没有别的特产,只能产铁和盐,而蒙古人也只要这些东西,不卖这些我们卖什么,难道卖人口?”
“私卖盐茶还可暂且不轮,就是不能卖铁!卖给鞑靼铁器,无异于自掘坟墓!”
“不见得吧,蒙古人就算没有铁器,也照样能入冦。再说了,我们卖的是铁锅,不是刀剑,他们拿了去,也只能当锅用。”
“把锅砸了就能用来煅造兵器!”
“这个公爷您只管放心,在下保证那些铁锅只能当锅人,绝对造不了兵器。”
“你凭什么保证?!”
“这些铁是在下炼的,里面会加上其他料,以蒙古人的技术,想用来回火造兵器,只怕比用铁矿重炼铁还难。如果公爷您不信,在下日后会送一个样品过来,您一看就知。”
第108章 化被动为主动()
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徐辉祖还是懂的,也有意于向北元示好,先把北元稳住,好集中力量对付燕叛军。然而,他又不好开这个口,因为坐镇朝廷的是一帮书生文臣,他们只会意气用事,谁敢提议跟北元议和,无异于找骂。
别看这些书生打仗治军不行,弹劾骂人却是行家里手,而且一向胆大妄为,惹急了他们就连皇帝都敢骂,徐大公爷虽然身份显赫,却还没有进化到棉花的境界,没有不怕弹的属性加成。
另外,中原百姓跟蒙古之间的仇恨可以用仇深似海来形容,不管是官也好民也好兵也好,言论口径都是统一的,就是巴不得把鞑子赶尽杀绝,一报百年前的血海深仇。开互市做买卖?门也没有!老子就算是把茶叶拿去洗脚,也不卖给鞑子喝!
如此的舆论环境下,徐辉祖可不像“无法无天”的万磊,敢冒此天下之大不讳。另外,他老爹是把元朝赶出中原的头号功臣,他去跟北元谈和,只怕会势得其反,谈和没谈成反倒会宣战。
然而,北边的局势又不容乐观,由于去年连连战败,朝廷不但丢了四十多万军队,还丢了无数物资,最后还把辽东给丢了,可以说,明朝数十年之积累尽毁于此,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现在北边长城沿线,只有四十多万驻军,看起来好像很多,其实大部分是新从内地征调来的,这些新兵蛋子不习战争,当炮灰都嫌嫩。而长城以北却有四个强横的势力,瓦剌地处西域,不在徐辉祖的防区内,可以暂时不考虑。朵颜三卫与占据辽东的燕军沆瀣一气,不必说,是朝廷的死敌,唯一可以争取的就是北元了。
可是,怎么才能争取到北元呢?徐辉祖头疼的就是这个。按说,北元与明朝早就势成水火了,因为就是明朝把元朝赶出中原回到老家放羊的,这还不算,明朝还接连组织了数次北伐,把北元往死里打。现在明朝“有难”,北元不磨刀霍霍才怪。
正当徐辉祖无计可施之际,突然听北平的密探来报,说北平军方面已经跟北元私底下接过了头,不但议和成功,还谈妥了开互市的事宜,他顿觉喜忧参半。喜的是通过顺天府这个“中介”,有可能跟北元达成暂时的和议;忧的是如果北元只认顺天府,而不认明朝,跟顺天府买了兵器物资,一转身就向大明发起进攻,那就大大不妙了。
带着这一份深深的忧虑,徐辉祖才火急火燎地赶到永平府“前线”,整肃军队的同时,还要弄明白顺天府和北元勾搭在一起这是想干什么,私底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定。为此,他才用起了激将法,激万磊来永平府跟他会面。
本来,徐辉祖也没指望万磊真的来,不过万磊不只是来了,还只身前来,并带了很多夺理的“强词”,把他气得够呛。如此一来,他反倒是安心了,因为他已看出,万磊暂时没有造反的打算,跟北元议和开互市不过是花钱买和平,不然也不会强词辩解,直接埋头准备造反就是了。
即便如此,徐辉祖还是没有放心,因为他打听到了,顺天府与北元的互市贸易中,铁器被作为大宗货物,顺天府有资敌兵器的嫌疑,徐辉祖甚至还有点怀疑:万磊此来是不是来卖迷魂烫的,表面上说不想造反,暗地里却积极筹备。
徐辉祖这种种顾虑,万磊又何尝没料到,与北元互市的利与弊,他早就估摸清楚了,他也知道朝廷短期内不可能跟北元开战,但是碍于面子不好跟公开向北元伸出橄榄枝,所以就干耗着。
在这种时候,顺天府敢于捅破这层膜,积极地化被动为主动。对朝廷来说,有利也有弊,利的方面是稳住了北元,可以专心应对辽东战局。弊的方面就是北元与顺天府会结成某种“利益同盟”,会去明朝化,独立性更强,更加难制。
在这种利弊并存的情况下,一般人还真不好下抉择,不过徐辉祖不是一般人,他与他老爹一样,有深远的战略眼光,不像朝廷那些书生那样,分不清轻重缓急。
虽说顺天府可能会去明朝化,不过它表面上还是归顺明朝的,暂时还可以牵制利用。而燕军战据辽东,还公然与朵颜三卫相勾结,全然无所顾忌。恐怕以后不只是像顺天府一样搞走私,还会引贼入冦,这才是真正的头号大敌。
可以说,现在是刹不住边疆走私的“歪风”了,就算能禁绝了顺天府走私行为,也禁止不了燕叛军的,禁止顺天府走私反倒是会让燕叛军在走私业上一枝独秀,其获利更丰发展更速,更不利于朝廷平叛。让顺天府走私,反倒是利大于弊,一来可以与燕叛军进行贸易竞争,二来可以最大限度地笼络住北元。
凡是有点远见的人都会想清这一层,万磊知道徐辉祖是个聪明人,也不例外,更料到他会对顺天府的走私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万磊不但敢用很多“强词”来夺理,把徐大公爷气得够呛的同时,也是在告诉对方:只要朝廷不过分,顺天府也只是走走私而已,不会去明朝化;如果朝廷过分了,顺天府就直接“转型”,投入北元的庇护之下组成攻守同盟,到时候就有得朝廷哭了。
在北边这团纷繁复杂的乱麻中,徐辉祖还是迅速地理清了头绪,甚至还不得不佩服万磊的“远见”,私底下主动对北元开互市这种钻营之举看起来鲁莽,却内含深远而且全面的“政治”考量,让朝廷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顺天府已经成功化被动为主动,徐辉祖也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只能默许这种眼皮底下的走私行为,就算朝廷上那些人知道了乱嚷嚷,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当然,有些事不得不说清楚,那就是铁器走私的问题,因为这个关系到敌我双方实力均衡,马虎不得。不过,万磊拍胸口保证,给北元的铁锅是加了料的铁,是不能拿来造刀箭的,他才略微有些放心。
第109章 事出突然()
经过一翻激烈的辩论搓商,徐辉祖最终还是与万磊达成了共识:顺天府可以继续向北元开放互市贸易,不过要增加一个限制北元的条款,就是要求北元不得对明朝用兵,如有违反,明朝就会勒令顺天府停止互市贸易。
对于徐辉祖这一要求,万磊也不反对,毕竟这只是扩大和议的适用范围而已。当然,万磊也没白给徐辉祖当传话人,他开口要了十万石粮食,作为办事费用,以补偿顺天府这几个月来因为被朝廷封锁而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
徐辉祖是个聪明人,面对万磊这种近似于打劫的行为,只得咬牙忍了。十万石粮食看似很多,不过不给的话,“无法无天”的北平军会在互市中出卖更多的敏感货物,甚至还会把食盐走私到明朝内部去,破坏明朝内部的盐铁管制政策,这对明朝更是不利。
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下谈妥了各项协议,徐辉祖虽然心里窝火,却不得不下令摆出宴席,请万磊赴宴。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仁义道德,平等相待却是强者之间相处的基本准则。
虽然顺天府地小人稀兵少,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风雨中无助的小浮萍,而是在夹缝中立住了一席之地的小树,实力已经不容小视。万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对徐辉祖吃拿卡要。
与徐辉祖拉了些家常,探讨了些平辽方略,还在永平府好吃好住地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万磊就请辞了。徐辉祖倒也没强留人,亲自送出衙门口,并派五个亲兵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