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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万不得以,就别起兵造反。如果朝廷军真的趁机大举入犯,就带那些愿意跟随的军民出关暂避,尽量别与朝廷军正面冲突。”
万磊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之所以一直反对造反,并不是对明朝有多热爱,对皇帝有多愚忠,而是因为他知道,造反不是过家家,不是揭杆而起就旗开得胜大杀四方,而是一场用命来拼的大赌局,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很多人的命。
万磊也分析过局势,如果天下大乱,造反一把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明朝立国之初,人心思定,本就不是造反的最佳时机,而北平北有蒙古部虎视,南有朝廷百万大军,东有燕军余党,一旦起兵,定会引来四面围攻,到时候不但会把顺天府的百姓拼没,甚至还会捅破一个大篓子,引得蒙古部南下,到时候受苦的就是中原数以千万计的百姓。
作为一个正常人,万磊还没有因为被朝廷多次打压而变得睚眦必报,更不会图一已痛快当引贼入冦的汉奸,所以在造反一事上,他是一再克制的。
“唉,要贤侄以身犯险,这实是不该。”
“夹缝求生,事事艰辛,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第106章 赴会()
永平府,位于北平城东二百多公里外,位于辽东走廊的西端,是入辽的必经之路,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永平府北凭长城为守,从山海关到锦州一线设有无数关卡堡垒,又有数十万军户,可谓是固若金汤。
然而,要从辽东入中原并非只有辽东走廊这一条道,绕道大宁也是可以兵临长城下的,只是要走一些远路。而占据辽东的燕军与占据大宁的朵颜三卫沆瀣一气,别说借道,兵都借过了,所以朝廷方面要设防的长城沿线很长,兵力有些吃紧。
军户都被拉去守长城了,地自然是没人种的,与顺天府的一片盎然生机不同,永平府百里无鸡鸣,四处是荒坡野宅。不用说,今年的粮食是绝收了,军粮只能靠朝廷漕运接济,几十万军民嗷嗷待哺,这肯定够徐大公爷头疼的了。
所谓皇帝都不差饿兵,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奈何永平府跟顺天府一样,刚刚经过兵灾,军粮不是被抢光就是被烧光了,现在已经发生粮荒了。只能从南边紧急调粮过来,而问题的关键是运输不畅。
由于元运河年久失修,黄河又失于治理,黄河以北的运河航道早就被淤泥堵死了,所以漕运只能运到济南,济南以北就得靠人推马拉。要知道,那些运粮的人也是要吃饭的,无论他们多么尽忠职守,他们在吃光自己所运的粮食之前,是绝对不会饿死的。
所以,从陆路上运输粮食,就必须额外准备运输者的口粮,让他们推两辆粮车上路,运一辆吃一辆,等到了目的地,交出还没有吃完的那部分,就算交差了,往往额外准备的口粮比运到的粮食还要多,长此以往如何得了?!
这还不算,要命的是顺天府把附近各州县的粮价炒到天价那般高,现在粮价二两五钱银子一石,是江南的四倍,如此一来,永平府非但无法就地采购军粮,就连派出去运粮的粮队也搞起了走私,把军粮倒卖给顺天府牟利,搞得永平府更加缺粮。
作为炒粮的主谋,这些事情万磊自然有所了解,他也知道,此去永平府“赴会”,肯定是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跟鸿门宴有得一拼,不过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毕竟他担负着顺天府四十余万人的安危,不能跟朝廷斗气。
一路春风轻抚,万磊与一众小道一起打马慢行,本来他不学带这些家伙一起去冒险的,不过早上出门时,他们就半步不离地跟着,像跟屁虫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他只得随他们去了。
“万大哥,咱们到了永平府,会不会真的被扣起来?”赵雪儿虽然同行,不过心里却是没底,不只是她,其他小道也认为此去是自投落网。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也算是对方请去的客人,他们如果想自毁长城,大可以把我们都扣下来。”万磊却不担心,这倒不是他认为朝廷会坚持泱泱大国,诚信为本,而是两强相对之时所必须尊守的准则。
所谓的道德与公理,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能拿出来讨论,万磊仗着有北平军当后盾,才敢放心大胆地去永平府。别看北平军虽然兵少,不过惹急了真敢造反,甚至会开关引蒙古人南下。为此,朝廷也得忌惮三分,徐辉祖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一点。
“先生,要不留几个人不进城,在城外侧应,以防不测。”赤心如是建议道。
“我一个人进城就行,你们在城外侯着。”万磊没有带这么多人犯险的打算。
“不行,你又不会武功,若是有人暗算你那怎么办?我是你的保镖,必须跟着。”赵雪儿却不同意。
“永平府是徐公爷的地头,他当然会保证我的安全,如果他真想要我的命,你跟着也没用。”万磊却摇手拒绝了赵雪儿的“好意”。
“可是”赵雪儿还想多说,万磊却一挥手打断了她。一行人正交谈议论间,远远地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万磊一挥手,众小道忙闪到路边的树丛中,只有万磊一人驻马立在原地。不一会的功夫,一支骑兵靠近,从服饰上看,是一支哨兵队。
“来者何人?”
“在下万磊,应徐公爷之约,前来拜会。”万磊一拱手,道。
“应约而来,可有凭证?”来人显然不信。
“这是顺天府衙门开的路引,请过目。”万磊掏出一张该有官印的纸,递了过去。
为首的军官看了官印一眼,又看了看万磊,就道:“既然是应约来妨,怎么只有你一人?”
“在下一介草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而徐公爷只点名要在下一人前来,没说要带其他人。”
那军官见万磊一脸诚恳,也就信了七八分,就道:“既然如此,那就跟咱们一起走吧。”
那军官只是一挥手,几个小兵一拥而上把万磊围住,万磊也不反抗,任由他们“拥护”而往永平城的方向而去。而赵雪儿等人却悄悄地尾随其后,严防官兵对万磊不利。
第107章 永平宴()
永平府城不仅比北平城小得多,还被叛军打得破破烂烂。万磊被人领着进了城,看到街道两边破败的楼房,心中却如那坑坑洼洼的街道一样忐忑不安。要知道,这个世上不怕穷,只怕比。本来应该设在北平的“前敌指挥部”却被迁到这个狗不拉屎的小镇来,徐大公爷肯定积有一肚子怨气,带火的老男人肯定不好安抚。
万磊正盘算着如何才能平衡徐公爷心底的落差时,他就被带到了一座破败的衙门内,从这被熏黑的城墙来看,这里火灾肯定是发生没多久,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叛军的“杰作”。
这宅子还算是永平城保存得最好的房子了,那些民居商铺仓库什么的,房顶都被烧没了,徒留四壁,由此可见,燕叛军的破坏力是何等巨大。如果北平没有守住,肯定会落得永平城现在这般下场。
既然北平是北平军保下来的,北平军占着不挪窝也是应该的,谁让朝廷军这么菜,保不住城池,到头来只能靠民兵守城。万磊一念及此,心态也就正了,他整了整身上那套灰衣道袍,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不问世事的道士,以最佳的状态来应对将会出现的唇枪舌战。
虽然来明才几个月,不过万磊已经入乡随俗,一套由闱儿缝制的灰衣道袍穿在身上,也算是合身,头上保养得一头黑发束成发髻,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起来红里透白,下巴留有一把短须,怎么看都像是个儒生。没见过他的人,肯定不会想到他就是力守北平的“主帅”。
万磊刚在客厅小坐了一会,听到门外传来“魏国公驾到”的喊话声,忙起身相迎,就见徐辉祖大马金刀地进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亲兵,看起来杀气腾腾。
“徐公爷,在下冒昧,特来拜访。”万磊拱手深揖一礼,自道不速。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还敢来,不怕本公活剐了你?”果不出万磊所料,徐辉祖一脸暴怒。
“徐公爷有请,在下岂敢不来。忽闻徐公爷荣任两边总制,在下特来道贺。”万磊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不跟对方斗气。
“荣任?本公只是托你的福,被派来此地收拾残局,有何喜可贺?!”徐辉祖白了万磊一眼,却见万磊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且骂不还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再想发火都没法发,只得一挥手道:“远来皆是客,坐吧。”
万磊也不跟他客气,一拱手就坐回到了客座上,却双眼紧闭,一副入定的样子,一言不发。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勾结奸商走私违禁之物,你可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徐辉祖再次发飙。
“在下当然知道,只是北平缺粮缺饷,又得不到朝廷的接济,若不弄点钱来贴补一二,北平军就吃不上饭发不起饷,到时候只怕兵变难制,在下这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万磊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暴怒的徐辉祖。
“你?!”徐辉祖再次气极,万磊这种我走私我有理的说法把他气得不轻,他伸手指着万磊好一会,怒道:“你小子别张狂,你不要以为手上有军队就可以为所欲为,朝廷可不会任由你们再如此狂妄胡闹。”
“只要能吃得上饭,发得起饷,北平军是不会胡闹的。俗话说,皇帝都不差饿兵,若是无法保证粮饷,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压不住他们。徐公爷是带兵之人,这一些理儿。比谁都明白,在下一个凡夫俗子,见识浅薄,还是不多言了。”
“哼,你等私养军队也就罢了,还来本公这里哭穷要粮饷,你当本公是三岁孩童不成?!”徐辉祖拍了桌子,声色俱厉地喝骂道。
“不敢不敢,在下可不敢奢望私养兵勇,更不敢伸手向朝廷要钱粮,却不得不说一句难听的话:人若是没了活路,那什么事也干得出来,这就好比是狗急跳墙兔急蹬鹰,说得白一点,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好一个官逼民反!朝廷什么时候逼过你们了?你们逼朝廷才是真!”
“公爷您这么一说,那就没劲了。北平军打退了燕叛军,守住了北平城就是守住了朝廷的半壁江山,而朝廷给过北平军什么了?赏钱?没得过!封官?没有过!封地?没拿过!北平军只不过是要了个自治权,其目的也不是割据自立,而是自保。”
万磊说到这,不理会徐辉祖投来杀人般的眼神,还是平静地说道:“朝廷军几次三翻让人打到北平城下,甚至会弃城而逃,实在是让人失望。经历过如此惨痛遭遇,顺天府的军民实在是怕了,不得不自组军队,自己的地盘自己守,免得还被朝廷抛弃而断掉活路,这点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一派胡言!你们拥兵自重,这还不是自立?你们私通北元,这还不是意图造反?若是让你们坐大,岂不是养虎遗患?!”
“徐公爷您认定了北平军会造反,那兴兵征讨就是了,反正朝廷兵多将广,灭掉小小的北平军不在话下。在下只想提一句,朝廷灭得了北平军,却灭不了公道,朝廷能拿回顺天府,却拿不回人心。”
“啧啧啧,你小子这是在威胁本公不成?”徐辉祖怒极反笑。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