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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母亲。
一个身材干瘦,几乎从未笑过,脸上总是充满了困苦愁容的女人。
这是现实,并非想象。
在苏浩的“视线”当中,一个身穿花布围腰,身材略胖的中年妇人,正在不停的忙碌!。
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还有一个妹妹,自己的妹妹,正在帮她布置餐桌,而父亲呢?正在地下室里摆弄他的工具。
然后,他们就象每天晚上一样,做完手中的工作,一起来到餐桌旁共进晚餐。
明天晚上他们也会重复同样的事。
这样的生活模式日复一日,只有在季节交替时才略有变化。
是的,我有家人,很多,很完整。家庭结构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有的我都有,他们没有的我也有。难道不是吗?母亲和父亲正在酝酿着想要再生几个孩子。农场很大,家里的房子也很大。产出的作物足够养活一家人,而且可以过的很好。我们很幸福,从小时候就是这样。
只是,思维中的世界,不是昆明,也不是未来世界熟悉的科学院。苏浩无法从思维当中寻找到关于具体位置的线索。除了一望无际的麦田和农庄,还有天空中灿烂无比的温暖落日,他再也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的具体特征。
那里,似乎是平面的。
但明天这个时候,一切将会略有不同,自己将不会再站在这里了。
苏浩很清楚,这里应该是木叶城,应该是黑暗世界,应该是人类与黑暗生物之间的战争。
世界又重新变得一片黑暗。这种从光明中直接坠入黑暗的感觉很糟糕,苏浩觉得自己就像是身上被突然捆绑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被人从山巅或者海面航行的船上一脚踹了下来,“骨碌碌”直接滚落到最深沉的坑底。视网膜神经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中无法适应,瞬间充血,眼前只有可怕的黑色,伸出双手也无法触摸到任何具有真实形体的物件。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双腿发软,甚至爬起来逃跑的勇气也没有。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真的。
我从未来穿越时间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责任和探索中渐?老去,然后死亡?
这里是第三阶段世界,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可是为什么,我却感觉这里是如此的熟悉?
就像地球,我的对手并不是什么黑暗生物,而是自始至终都一直存在的变异生物——
第七百五九节 冥想()
除了沉默,苏浩感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感觉自己是如此无助,如此软弱。
有那么几次,来自心底的悸动,差一点逼得苏浩哭出声来。潜意识告诉他:去呼喊救命吧!去乞求宽恕吧!去尖叫吧!去大笑吧!去祈祷吧!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打破这他,妈,的该死的寂静都可以!
为此,老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每当这从灵魂深处爬出的本能挣扎着,想要占领苏浩的内心时候,他就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来和这个无形的敌人进行搏斗。之前的光明和温暖彻底消失,苏浩必须用牙齿狠命地咬住嘴唇,生怕自己的喊声会从嘴里滑出去。他知道,即便是最轻微的声音,也会在瞬间给他招致死亡。他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些什么。尽管自己的战友可能就在身边,但他的敌人亦有可能。也许,就在这片无人世界的某个地方,数以百万的敌人正在悄悄地等待着,等待着,满怀虔诚的去战斗,去破坏、去杀戮。
如果说,有什么比一个人身负重伤而又陷在无人区域更糟糕的话,那就是被你的敌人发现。
苏浩必须忍受这寂静。不,应该是死寂。
一想到这个,他就更拼命地渴望获救,而现在他却又偏偏对此无能为力。
苏浩感觉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得令他感到恐惧。现在,他对这个世界的好感也所剩无几了。那些曾经对他而言意味着一切的事物:家庭、故乡、父母、朋友……对了,还得在加上一个对于皇帝陛下的坚定信仰。所有这些,如今看起来是如此的模糊与遥远。就连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了,仿佛他的过去与未来就在他的眼前快速地枯萎、凋零。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苏浩看见自己在呐喊,冲着黑暗的天空愤怒挥舞着拳头。思维仿佛是在这一刻脱离了身体,以旁观者角度默默注视着身体的动作。也许,这就是所谓灵魂出窍?
在苏浩的内心世界,那个曾经因他所许下的诺言而充实鲜明的世界,随着周围的一切坍塌了。可供他做的选择并不多:要么喊出声来,要么咬牙闭嘴,要么因失血过多而死。或者,自己还可以用用匕首来个痛快。当然,挣扎着保持清醒,或者倒头睡过去也是不错的选择。那甚至可以当做是一种变相的解脱。此时此刻,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安睡,如浑身****的美人一般充满诱惑。苏浩觉得自己浑身如散架了一般,疲惫依旧折磨着他颓废的灵魂。
真是奇怪,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古怪的感觉?
苏浩并不打算就此屈服。他知道,如果现在昏睡过去,那么就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那些所谓的选择都将化为泡影,最终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个选择:生或死?
而他,不想死。
真是奇怪,就跟自己在未来世界,以及地球上陷入绝望的时候一样。
难道,这就是黑暗的感觉?
已经过了多久?
现在是什么时间?
这个问题又一次无情地拷问着他,依旧没有答案。苏浩觉得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难打不是吗?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别的人。手下那些士兵呢?肯森和莫刑馗在哪儿?还有戴小楼和帕梅拉,他们又在哪儿?
苏浩就这样在无人的荒野上静静地等着。希望在这荒野的某一个地方,他的战友们正在搜寻他的踪迹。
他开始慢慢整理思绪,回想曾经的一切,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地球。
红龙星球。
第三阶段世界。
思维再次产生了变化。
苏浩又看见了成片的麦田和温暖的阳光。真奇怪,黑暗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厌恶与憎恨,远远而彻底的消失,把世界控制权再次还给了太阳。
我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不,不是叫做苏浩,而是一个发音非常古怪的名字。具体是什么,苏浩的概念也很模糊,没有过于实际的东西。
思维画面返回农庄。
苏浩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转过身,去尝试着修理那台年代久远、锈迹斑斑的灌溉水泵。
日落的感觉很不错,但思维的变化却让苏浩感觉很是轻松。他变成了一个机械修理工,默默注视着水泵出神。
在这之间,他已经卸掉了外壳上的仪表盘,把里面的马达完全暴露了出来。现在,靠着夕阳越来越弱的光线,苏浩又卸下了马达上的火花塞,然后用一个新的零件替换了上去。然后,再虔诚地对着水泵内的机械之魂进行了一番祷告。
这种做法是第三阶段世界所有机械修理工的标准处理程序。皇帝是绝对万能的,无论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通过祈祷获得额外的力量。也许这是一种迷信,但对于第三阶段世界,每个人都会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对。
皇帝是实际存在的,他的伟大和力量有目共睹。因此,祈祷也肯定会产生效果。
苏浩把水泵的各个连接点接好,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他拿起脚边的塞嘴壶,小心地从里边倒出几滴润滑油落在机械齿轮上。现在一切看起来都井井有序,他用手抓住长长的水泵杠杆使劲上下来回压动了几次,接着再按下了马达的点火开关。一下子,水泵突然轰鸣了起来。马达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不情愿地将水从地下深深的含水层里抽了出来。
那一刻,苏浩对自己的杰作倍感欣喜。但没多久,随着水泵嘴喷出一滩泥水将前面的灌溉渠搞得一片泥泞之后,马达就毫无预兆地熄火了。
苏浩失望地再次按下了点火开关,但这次马达一声也不吭了。他把头探向前,再一次仔细地检查了各个机械部件,检查连接点没有被腐化,确定运转部分没有砂石的足碍并被充分润滑,查找有没有破碎的电线和老化的部件。而一切就如水泵上次维修时,苏浩无法找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区区一台水泵而已。这东西严格来说并不重要。黑暗生物的威胁实实在在,锋利的獠牙和爪子随时可能撕破你的喉咙。一台水泵……两者之间的区别,恐怕就连傻瓜也能判断出孰轻孰重。
终于,苏浩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
他无法让这台水泵正常运转,只能把刚刚卸下的仪表盘又安装回去,再把螺丝扭牢。
他太想把这台水泵修好了麦子的收割期还要持续三周,农夫们的灌溉系统应该处于良好的状态。要知道,即便是赶上好年景,麦子长势良好,农户们的命运,依旧被紧紧地系在老天爷的慈悲与恩赐上。如果没有灌溉系统做后盾,最多只要两周的旱季,就会让人永远,并且牢牢记住整整一年的欢庆与饥荒之间区别究竟有多么巨大。
哦!问题根源似乎就在这里。干旱,同样可以致人死命。大规模的饥饿,杀伤力和破坏效果甚至远远超过了黑暗生物的侵袭。
当然,这只是苏浩自己的臆想。但表面上看起来,应该区别不大。
苏浩把螺丝扭牢之后,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水泵,他知道他想把水泵修好的理由,并不仅仅是出于现实的考虑。不管怎样,他明天就要永远离开这片农场,永远离开这他所唯一熟悉的土地与生活,永远不再回来。
他明白现在得为他即将离开的生活做点什么,就好象是为了宽慰他悲伤的一种赎罪行为。为了这个家,为了父母,为了妹妹。
今天早上,当父亲让苏浩去看一下那个水泵是否还能修好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然而现在,那台该死的,被诅咒的水泵,以及苏浩自己欠缺的机械知识一起合谋对付了他。不论苏浩多么努力地尝试,这最后的补偿行为看来都是毫无指望了。
当苏浩闷闷不乐的把工具收拾好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他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篱笆朝农舍走去,远处房屋里的灯光透过百叶窗隐约可见。苏浩走上门亭,拉开前门的门闩,小心翼翼地拖下靴子放在门槛边上,尽可能不让一丁点泥土落在走廊的地板上。那里从来都是母亲的重点关注区域,被擦得很干净,而且打上蜡。然后,苏浩穿过走廊向厨房走去,旁边的房间开着门,里面的壁炉上正悬挂着伟大皇帝的肖像。当苏浩总那里走过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地用手指在胸前划了一个宗教标志。
就像地球上虔诚的基督徒,在胸前来回划着十字架。
走进厨房,眼前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盘碟与刀具。当苏浩走过桌边走向水槽的时候,突然想起:就是在两天前他从田里回来时,发现父母呆坐在厨房里等他,而桌子上是一张镶着黑边,羊皮纸质地的服役征召书。第一眼看见这份文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