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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蹙眉,沉凝不语。
到底是自己亲母妃说的话,他能拂她的意?这母辈的口舌之争,他管不了。
凤君晚眸光落在那些梅花枝头,似置身于世外。
秦江槐唇角噙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眸光乱飞。
裴太后的脸色可不好了,阴阴沉沉,正要开口。
“微臣多谢皇上厚爱。”年画撩袍跪落道:“先前中宫太后娘娘见微臣受伤,就赏了一瓶上好金创药给了微臣,叮嘱微臣日后注意安全,娘娘近日身子不太好,还掂记着微臣,微臣实是愧不敢当。”
第27章 怎地逾越了()
字字句句,说得有情有理。
景帝笑笑,“起来吧,朕知道母后疼惜你,如此重担压在你身上,你也确实招人疼,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满朝文武,就你最斯文。”
说完转向裴太后,问道:“母后身子可还好?”
“回皇上,太后娘娘是稍感风寒,今儿好了一些,天也晴,微臣便请太后娘娘到御花园散散步,这也该回去了,再受了风可就不好了,请皇上容微臣送太后娘娘回宫。”年画起身,未等裴太后出声,便截了话。
只有此法才不令裴太后那么难堪,皇帝母子二人一条心,加上那睡狮似的凤君晚在一旁盯着,裴太后哪能讨得了好?
那一厢金太后冷冷哼了一声。
景帝倒是不恼,笑道:“也好,爱卿便陪母妃回宫吧,朕明儿再去探望母后。”
“多谢皇上。”年画道。
裴太后极快明白年画的用心,傲然挺着脊背,只淡冷看一眼景帝,不言语,转身便走。
年画早已抬臂让裴太后的手搭上,眼眸淡淡,并不多看任何人,扶着裴太后缓步而走。
转身那一瞬,眼角余光所到,终于见到凤君晚第一个表情,鄙夷加嘲讽。
而那秦江槐,眸光闪了兴趣盎然,笑得妖魅。
“恭送母后。”
“恭送中宫太后娘娘。”
一众人等高呼。
裴太后一路无语,回到中宫长乐殿,靠在矮榻上,怔怔的出神。
“小年儿,你说哀家是不是冷冰冰无趣?”
年画张罗着茶水,淡淡笑笑道:“每个人的性子不一样,太后娘娘知书博学,才德貌兼备,想来先帝是喜欢这样的太后娘娘。”
她知道裴太后在意金太后说的那一句话。
裴太后面上一动,道:“是吗?”
“自然是。”年画把热茶放到她手中,“太后娘娘既是先帝结发原配,相信先帝对太后娘娘的情分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唉,女人最在乎的不为是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最爱自己。
“嗯。”裴太后喝了一口热茶温和了一些,面上也缓和了少许,“你倒说得对,当年,先帝就是喜欢哀家博学多才,先帝与哀家谈古论今,话儿可多呢。”
“就是,太后娘娘与先帝在一起的事只有您自个知道,别人又如何得知?何必在意别人的话。”年画淡道。
裴太后脸上总算漾起笑意,“小年儿,你真是解忧草,哀家真没有看错你,今儿也怪哀家想事儿想多了,没有多过问你的伤势,你不会怪哀家吧?”
年画把火炉的火拨弄大一些,起身接过婢女送来的糕点,伸到裴太后面前,“怎会?小年儿又不是第一日跟着太后娘娘,这后宫中里里外外的事儿那么多,太后娘娘方方面面得顾全,又不是铁人,何况先前太后娘娘也有关心问了小年儿了。”
裴太后夹一小块糕点吃了,放下筷子,道:“好,到底是御史太夫了,小年儿长进不少,哀家就把那金狼毫赏给你吧,小兰,把那金狼毫取来。”
“是。”婢女小兰轻声应。
“太后娘娘使不得,那可是先帝之物。”年画惊道。
裴太后接过小兰递来的锦盒,笑道:“有何使不得?哀家老了,这狼毫,先帝在时,哀家写写画画,还有个人看,现在谁看?老了也不想动了,你就拿着吧。”
年画只得接了,“多谢太后娘娘。”
待年画走出皇宫已是晌午时分,雪纷纷攘攘,又开始飘落。
向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没想竟遇到秦江槐,寒风吹得那着了血似的披风翩然飘举,素白雪花落在那披风上,显得极邪魅。
这样似戏子般一个男人,能保护得了谁?
“年大人,你总算出来了。”秦江槐嘴中叼着一根草儿,长眸带笑。
年画伫了足,绰约淡雅,清越道:“秦大人可是在等本官?”
秦江槐动了嘴中的长草儿,挑眉,“下官确是在等大人。”
“何事?说吧。”年画不想与他磨嘴皮浪费时间。
秦江槐浓眉又挑了挑,眸中亮光潋滟,道:“下官在等大人领回御史府啊。”
年画淡眉轻掠,道:“你直属中尉署,你应该去找宁大人领你。”
“哎,大人,下官喜欢自由自在,下官可是与皇上说好的,不去中尉署那没人气的鬼地方待,只当年大人的贴身护卫。”秦江槐邪笑。
年画唇边扬起一抹似这素雪般冷的笑,“跟着本官更没有自由也更不会有自在。”
这高的至皇上,低的到这满朝文武,都视她为眼中盯了?
秦江槐,到底算是皇上的人,还是他秦太尉的人?自己与皇上及凤君晚这一拨周旋已是吃力够呛了,要是太尉府插上一脚,可真够她受的了。
秦太尉对于朝堂之事向来不热衷,这秦江槐想必是皇上及凤君晚的人了,这主意是凤君晚出的,真是个两面三刀之人,那一头给她解药求她,这一厢明面的弄个人来监视她。
秦江槐长眸弯弯,一带出迷人的笑,“暂时没有自由没有自在,下官也能接受,看着大人这年轻白皙的脸,总比对着那些树柴老脸来得好吧?对不对?大人可是朝中少有清俊雅致人物,跟着大人,有气势。”
“本官不雅也不俊,你想要有气势就该待在皇上身边,想看俊的人该跟着相国大人。”年画淡冷道。
“哟哟哟,原来大人也认为相国大人长得俊,呵呵,果然长得美占些便宜。下官可不这么看,皇上吓人得慌,而相国大人,那人,长得太冷,一座冰山似的,最主要的是他们都不需要下官保护。”
年画轻瞟他一眼,知道这人是甩不掉的,道:“想跟着本官,第一不许胡言乱语口无遮拦,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本官一辈子也看不入眼。第二不许乱抛媚眼。要是做得到,就跟着本官走,要是做不到,本官现在就可以向皇上请求换了你。”
秦江槐扯掉嘴中草儿,哈哈的乱笑,少片刻,收了笑,道:“好好,我应了,不乱说不乱看,可是,要是遇上个好看的姑娘,下官看看总可以吧?”
“随便,那是你的事。”年画清冷转身,走到马车钻了上去。
秦江槐兴味一笑,扶鞍上马。
到了御史府门,正遇上云成雨走出来。
“大人。”云成雨迎了上去,见年画身后一身火红的秦江槐,疑惑问,“这是?”
年画眸色淡淡,道:“秦太尉的大公子,中尉署左中候,秦江槐。”
“哦,秦大公子。”云成雨施礼。
秦江槐笑笑回了一礼。
年画举步便要往府衙中走。
“哎,大人,你不给介绍介绍啊?日后都是同僚啊。”秦江槐嚷嚷。
年画暗锁清眉,有这贴身尾巴跟着,以后做事怎能方便?
转身淡道:“成雨,这位秦大人从今天开始便是本官的贴身护卫,是皇上指派的,一会儿你带他去认识认识大伙儿。”
侧脸向秦江槐,“这位是云成雨,御史中丞,位高于你。”
不等他反应,甩袖入府。
“哎,大人……等等,贴身护卫吔。”秦江槐喊,跨步便要走进去。
“秦中候,请随我来,大人既有吩咐,就按大人所说做吧,这说是贴身护卫,总不能十二时辰都跟着吧?在府衙,就等大人召唤便好。”云成雨微拧眉,及时的拦住他。
这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还贴身护卫?麻烦真是大了。
秦江槐撇嘴,“云大人,叫我江槐便好,好吧,带我去认识认识人吧。”
“请。”
墨池苑,沉香袅袅。
年画取出裴太后所赏的金狼毫,明黄的金色耀眼夺目,眼眸疲倦的闭了闭,缓缓睁开,杏目含星,清利幽静。
眉目淡敛,笼在那股平静中,头脑越发的清明缜密。
自踏上这一条,她没有权力让自己糊涂。
今日本想探探裴太后的口风,没想到事儿没有解决,却拎回一个包袱。
秦江槐,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凤君晚的人?
她知道凤君晚不尽全听景帝的,凤君晚的势力强大到景帝得看他脸色,况且景帝才登基不到一年,必须倚靠凤君晚,把掌朝权的人,实际是凤君晚啊。
那秦江槐极有可能是凤君晚的人,一切一切,都是指向她。
她是裴太后明面上的力量,先把她弄倒了,要对付那位一直支持裴太后的德亲王,许就便好办多了,德亲王是位闲散王爷,并无朝中实权,但是先帝的胞弟,这一点,是景帝或者是凤君晚最忌掸的,当年裴太后对德亲王有恩,无论何种情形,德亲王必是站在裴太后这一边的。
往深里想,景帝更怕那位时年才三十八的德亲王会反了他。
此时的她,腹背受敌。
门外传来敲门声。
年画收好那金狼毫,淡声道:“进。”
进来是王海。
他把一本宗卷放到案桌上,道:“大人,那秦大公子,是怎一回事?”
年画苦笑,“如你所见。”
“可是相国大人派来监视大人的?”王海小心翼翼问道。
年画想了想道:“不一定,你暗中去查一查这秦江槐,从小到大,全给本官查清楚楚了,本官要弄清楚这位秦大公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好。”王海转身,低头想了想,回转身道:“大人,老海觉得,如果相国大人要监视大人,不会用这种方法,大人,您想想,要是换了您,会用这法子吗?明摆着放一个人来,那不摆明告诉你,哦,我要监视你了哦,你自己提防着点。这不就是个笨法子吗?”
年画眸眼一亮,“海叔说得对,你先去查,本官再作定论。”
“哎,好咧。”王海欢快的应了快步出去。
屋内静谧,暗香缭绕。
年画正专心看宗卷,又有人来敲门。
“进。”头都没抬,“成雨,你来看看这儿,是不是录入有错,本官记得不是这样的。”
第28章 何乐而不为()
一丝兰桂浓郁麝香扑鼻而来。
年画淡眉轻掠,抬头,清湛眸中冷波微敛,“秦中候来找本官何事?”
秦江槐已换上一身绛紫官服,风流倜傥,唇边魅笑,“贴身护卫不是么?”
见那炉上的水壶咕嘟咕嘟的烧开,便走去取了,撩袍坐下,取茶叶,径自煮起茶来。
年画神情淡冷如霜,把手中宗卷一放,冷道:“这是本官的墨池苑,不是你家后花园。”
“知道啊,下官煮茶侍候大人啊。”秦江槐手法娴熟的摆弄起来。
“知道是下官,可知道逾越了?”年画眸光冷了许多。
她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