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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轻声道。
“骂什么了?”
凤君晚脸上青筋微跳,捏白棋子的大手微顿。
三水抿抿唇,道:“骂,骂狼心狗肺,连……连狗都不如。”
咽一下口水,接着又道:“其实这关画儿姐何事?她那么狠毒干那丧心病狂的事儿,她还赖上画儿姐了,真是……真是不要脸。”
“哗”一声,棋盒被扫落了地,那白色棋子悉数散落在那精美的毯毡上,一颗颗一粒粒,散发着无声怒气。
“裴氏这是在找死。”
三水从凤君晚眸中看到了噬血杀意,知道裴氏活不了了,他站起身静等他的旨意。
凤君晚依然坐着不动,浑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气度,大手紧紧捏着一粒白棋子,“让她自缢。”一字一字,如针刺骨。
第139章 可是要罚的()
“是。”三水心底微颤栗,平静应了,“小奴这便去。”
……
待三水回到御书房,凤君晚正斜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
“皇上,都妥了,一会儿宫女便会来禀报。”三水沉声道。
那老女人就是该死,死到临头还不忘骂人,真是该死。
“嗯。”凤君晚没有动,“你去用膳吧。”
“皇上用过了吗?三水关切问道。
“嗯。”
三水看着他那冷峻的脸,难掩的疲惫一目了然,心底冒了一丝难过,寻了块薄毡子上前轻轻盖到他身上,才躬身退出。
皇帝一点儿都不好当。
是夜,宫中传言废太后裴氏自缢而亡。
凤宁殿,上官瑶听得消息,忧心不已……
九凤殿,金太妃听得消息,差点儿从榻上滚落……
福寿殿,月祐潾听得消息,怔然发愣……
翌日,凤君晚令依太后之礼发丧,虽未给任何封号,这般做已是堵了那悠悠众口。
当今皇上以德报怨,实乃大孝。
这样的话一传开,那德王再有不满,亦发作不得。
此事,年画极为震惊,她知道凤君晚极恨裴氏,是巴不得赐她一丈白绫,这一直关在冷宫,就说明他还是顾着大局,可这一夜间,裴氏自缢,她心中明白,她成了诱因,凤君晚算是因她而处决裴氏。
她的思绪好几日的纷乱。
他待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若好,怎又总做出伤害她的事儿?
若不好,又总暗中做一些护着她的事儿?
她忘不了他对她的伤害,又抹不去他对她的好。
这让她如何是好?
此事后,后宫,朝堂,无人不惧凤君晚。
都传,年相因与皇上吵架,连累相府所有护卫被杖责,相府众官员心惊胆颤,祈盼这一位前朝相国不要再与皇上吵架,若再吵,下次兴许便是全相府一众人被杖责了。
此后,众官员把年画当神一样供着,小心翼翼,丁点儿不敢怠慢。
年画自嘲,原来凤君晚是给她树威,而不是树敌,让她当一只在老虎前面耀武扬威的狐狸。
这算是保护她吗?她动容。
暗传,裴氏是因辱骂当朝相国而羞愧自缢。
再暗传,裴氏因辱骂当朝相国惹恼了皇上,而被处决。
自然,这些暗传便是众人在家关起门来说的了。
总之,相国不可得罪,得罪了便没有好果子吃。
一日早朝,凤君晚宣布,兵符一分为二,一半由他执掌,一半由年爱卿执掌。
年画又惊又惶恐,这凤君晚到底想干什么?
而德王脸色都变了绿,瞪眼瞧着年画,直恨得想从她身上射穿两个洞来。
其余众人皆无疑异,就算有异,说了也无用,散朝后三三两两而出。
三水喊住正要与秦江槐一同出殿的年画。
年画不得已顿足,淡笑,“三水公公何事?”
“咳,年相国你就别喊咱家公公吧,喊咱家三水便好。”三水笑呵呵道。
“好,三水,可是皇上有事儿?本相那儿还有很多事儿忙着呢,得赶回相府。”年画面上装出十万火急的样子。
“嘿嘿,再忙,也得先见了皇上嘛,皇上在御书房等着你呢。”三水看着她,眸光闪了兴味。
秦江槐唇角微撇,眸内掠了淡讽,朝两人笑笑,“那下官便告辞了。”
“好好,秦太尉你且先回吧。”三水说得顺当。
年画无奈,向秦江槐道:“江槐那你便先回吧。”
秦江槐撇一眼三水,向年画点点头,转身离开。
年画与三水一同往御书房去。
“年相,那个……你总喊秦太尉江槐江槐,那多不敬啊。”三水替他大师兄抗议,这眼看这两人日日一同上朝一同离宫,这都把大师兄给气坏了。
“习惯了。”年画不以为意,“你方才不是让本相喊你三水?”
三水一愣。
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年相,你的脸没事儿了吧?”
“无碍,都结痂了。”年画淡声道:“小华可还好?”
三水道:“好着呢,他准是趁我们不在,缠着师父教一些独门绝学。”
年画哑然失笑,“你从小到大都在你师父身边,就算有独门绝学,也被你学完了,还什么独门?”
“哪有?”三水撇嘴,“师父说我笨,都没教我,我们三人当中就只有大师兄是学完了师父的绝学,好些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怎么不见你师父来探望你们?”
“师父不喜欢人多热闹。”
“那有小华照顾他也挺好。”
“你不生小师弟的气了吧?他说他都不敢给你写家书。”
年画仰望一眼那云朵飘浮的天空,微叹,“有何可气的?他没有错。”
三水眸光一闪,转脸看她,喜道:“那便是也不气大师兄了?”
年画转脸瞪他,臭小子在给她下套。
三水嘻嘻笑,“想来是不气大师兄了,若不然怎会回来当相国呢?既愿当相国,那便表示给大师兄机会。”说完往前蹦跳跑开,“嘿嘿,你明白了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你……”年画见四下里没人,抬步去追他,“你少胡说八道,若不然,本相扒了你的皮。”
三水转头朝她做了个鬼脸,“你收买咱家便不说,不过还要看用什么东西来收买咱家,若不然……嘿嘿!”说完撒丫便跑。
“买你个头。”年画哭笑不得,提了轻功便追他。
转瞬到了御书房所在的崇文殿,在转角处未及停下,“砰”一下便撞到一堵人墙上。
“哈哈哈……”三水在不远处开怀大笑。
年画闻到一股醒脑的沉香味,惊讶的抬头,眸光正撞入那深幽的凤眸。
见鬼,他怎会用起沉香来了?
轻抚了额,后退一步跪落,“皇上恕罪,微臣失礼了。”
凤君晚深眸看她,似笑非笑,道:“你真当皇宫是你府后院了?”
“微臣不敢。”
“起来吧。”凤君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年画站起身,清眸淡然看向他,“不知皇上唤微臣来所为何事?”
凤君晚眸光落在她脸颊那一条已结痂的疤痕,道:“年爱卿是否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好看而不惜着自己的脸啊?”
听着是清淡的一句话,却是讽意深深。
年画眸不动,唇角斜弯,冷讽,“就是,微臣就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好看了,微臣浪费得起。”
这便是凤君晚,一日不讽人他便不舒服。
那不远处的三水一听二人所说的话,瞬感不妙,跑过来道:“皇上,您不是说要批奏折吗?进殿吧进殿吧。”
年画眉心微拢,道:“既然皇上无甚事,微臣告退。”
凤君晚长臂一伸,大手抓了她手臂,冷声道:“一起批。”
年画一怔,“微臣都批注过了,这剩下的事儿是皇上的事。”
“朕要当面听你禀报。”凤君晚面色淡冷,扯了她便走。
“哎,皇上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年画甩手,低声嚷。
“你若再说,朕便抱你进去。”
年画脸色一变,瞬时噤声。
三水口瞪目呆。
大师兄面对着画儿姐有时候很恶霸,有时候又很胆小。
御书房内,一帝一相在批阅奏折,凤君晚不时嘲讽几句,年画亦不示弱,瞪眼便呛上几句,可把那三水小太监吓得腿肚子发软,端个茶倒个水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
他在想他是否得请命去太医院当个太医得了,这般下去,他非短命不可。
日暮而至,年画站起身,微动了动脖颈,伸手轻捏一下,道:“皇上,微臣告退。”
凤君晚朝三水看去,三水极快朝年画笑笑,“年相国,这晚膳便在此处陪皇上用吧?那御膳房都把饭菜备上了,一会儿便送来。”
年画微拧眉,唇角淡讽微动,“你去请哪位娘娘来陪皇上用膳不就行了吗?”
“皇上说了,他又不是吃不上饭,用不着去那些女人那儿蹭饭。”三水眸子闪了闪,说得煞有其事。
见他说成这个样子,凤君晚倍感无语,唇角轻微勾起,并不言。
年画眸内闪了笑意,抿唇笑道:“本相是让你去请妃嫔娘娘来此处用膳,怎算是皇上蹭饭呢?”
“嗬,一样了啦。”三水挠头憨笑,拔腿往外走,“咱家去传膳,年相国,你可别走啊,若是一会儿咱家回来不见你,咱家便……便有话要说。”
年画想起早晨时与三水所说的那些,纤眉微拧,眸光敛了敛,“好好,本相在皇上这儿蹭饭吃。”
三水弯了眼眸,笑得似盛开的夏花般灿烂。
凤君晚眸光向年画,疑狐道:“你们有何事瞒着朕?”
“没多大事儿。”年画淡道:“方才微臣问了一下小华的事儿。”
胡乱编一个借口打消他的疑虑再说。
“是吗?”凤君晚眸眼深深,眸光洞穿人心似的。
“嗯。”年画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那眼光就好像她干了对不起他的事似的,撇开眼眸,随手取了龙案上笔架子上的狼毫,见墨砚上的墨未干,便在一旁扯了张干净画纸儿,随手画起来。
一时兴起,淡声道:“皇上,微臣给您画个像儿。”
凤君晚轩眉一跳,笑道:“若是把朕画丑了,可是要罚的。”
“试试?”年画运笔娴熟,那头已把凤君晚的面庞在画纸上勾勒了出来,“皇上只道颜长卿善梅,却不知亦善肖像。”
“哦?”凤君晚自矮榻站起身,随步至她身侧,眸光越过她那如玉脂般细腻的脸颊,落在那画纸上,终又把眸光收回一瞬不瞬的看她。
她身上那极淡的沉香气味似有似无,散着令人迷醉的蛊惑,他心跳如鼓,俯身想亲她,转念一想,直起身作罢。
难得这般美好时光,何必破坏了呢?
他要的是真心,而不是委屈求全。
淡笑,转身走到龙案另一侧,拾了那砚条轻轻磨起来。
年画抬眸看他,微讶,遂而灿然一笑,那笑,竟逸了一丝桃色媚雅,凤君晚一失神,差点儿把砚台磨地上去,定了定心神,才继续不慌不忙的磨砚。
第140章 陪朕去游水()
屋内静谧,沉香沁人。
两人不时抬眸相视,亦不言,眸光无声的漾在对方那如水如墨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