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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个名字,刘修顿时精神一振,拍了拍唐英子的脑袋:“英子,听说过华佗吗?”
唐英子迷迷糊糊的拨开他的手:“华佗?什么东西?好吃吗?”
“神医啊。”刘修很不满:“你就知道吃,都胖成小猪了,还不知道管管自己的嘴。”
唐英子嘎嘎笑了两声,连眼睛都没睁,想了一会,好象有些明白了:“给安叔看病?”
“那是啊,这身上没一块好皮了,不治怎么成?”
唐英子撇了撇嘴:“要治病,找什么华佗啊,你去找王英不就是了。他不是天师道的治头大祭酒,还要向太平道挑战嘛,当然是有点本事的,要不然也不敢那么张狂。”
刘修愣了一下,突然一跃而起,把唐英子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英子,快起来,我们去邙山靖庐找王英。”刘修高兴坏了,他知道这年头的道士大都通医术,而且医术还不差,他们还有些在他看来属于巫术的道术,但不管是不是巫术,总之有用就好。安权已经这样了,要找华佗还没门路,找王英却是比较稳妥的。
唐英子后悔不迭,因为她的提醒,刘修立刻就要去找王英,懒觉睡不成了。她是不情愿,可是想到罗掌柜这几天的痛苦,她也不好推辞,只得起身穿衣吃饭,然后和刘修一起赶往邙山。
天师道邙山治靖庐在邙山深处的一个险峰上,一看就知道只是以修道为主,并没有考虑要在洛阳传道,这地方太险啊,一般人根本上不来,没人带路,连地方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王英对他说过,刘修也一样抓瞎。
赶到靖庐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刘修三人热得汗流浃背,唐英子更是连衣服都贴在了身上,小脸通红。
“很抱歉,大祭酒正在闭关清修,不见外客。”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客气而坚决的说道。
“清修?”刘修没心情和他啰嗦,开门见山的亮出了身份。让王英快点出来见我,否则他就再修也没用。一听说眼前这位有些急躁的年轻人就是太极道馆的东家,那小道童不敢再说了,连忙把他们请进去吃茶,自己赶紧去汇报王英。
时间不长,王英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柄塵尾,步履轻快的走了出来,一看到刘修就笑了:“什么事这么急,张鸣不敢应战?”
山中清凉,刘修坐了片刻,身上的汗已经全被吹干了,看到王英,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当下笑道:“张鸣虽然不在洛阳,可不是不敢应战。他说要去请示一下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和你对阵。我今天来,既是想请你帮忙,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试试手,看看你的道术究竟不是张鸣的对手,免得你到时候措手不及,给天师道抹了黑。”
王英笑了,指着刘修笑道:“你啊,明明是来要我帮忙,却说得这么好听,倒像是来帮我似的,果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决绝不肯吃亏的。”
刘修哈哈一乐,两人说了一阵闲话,刘修把安权的伤势说了一遍,王英慢慢收了笑容,沉思了好久之后才说:“这个我能治,但是要找一些好药才行。”
“你不是会道术吗?”
王英瞟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的笑道:“你什么时候看过道术能治这样的伤?”
刘修愕然,他见张鸣在宁城为流民治病的时候,虽然不全是用道术,但是用药的时候大多辅以道术,并不全依赖药物,怎么王英却截然相反?
听了刘修的疑问,王英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细细问了张鸣的情况,神情越来越难看,最后对刘修说:“他只能以咒术伤人?”
刘修肯定的点点头,这样的事他是亲眼看到过的,便把他们与火狐相斗,后来又在阵前生擒了风裂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最后疑惑的问道:“咒术不能伤人吗?”
“不是不能伤人,是通常来说,一般人的咒术最多只能在传道时辅助用,用于战阵之上那已经是大成就了。”王英摇摇手,没有再说下去,“多谢你的提醒,看来你今天来真是帮了我,而不仅是请我帮忙。行,这个病人我治了。你先回去,我准备一下,马上就赶去道馆施术。”
刘修狐疑不已,他觉得王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似乎他根本没有预料到张鸣有这样的道术似的。可是为什么他去向张鸣挑战的时候那么有自信,似乎知道自己肯定能赢了张鸣似的?而张鸣也显得非常紧张,甚至放下了洛阳传道的事情,赶去向张角汇报。
刘修想不明白,一头雾水的回到道馆。时间不长,王英带着那个小道童赶来了,为安权全面的诊断了一下伤情,又是针灸,又是药膏,果然没有用什么道术,只是在施完术之后,他吟唱了一段以安抚已经接近崩溃的心情。
看着安权沉沉的睡去,呼吸渐渐平稳,刘修松了一口气,把满头大汗的王英请到内室,那个叫张修的小道童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捂着腰间的布囊,一声不吭的站着。王英伸出手,张修从布囊里拿出一卷帛书,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这是家师所著的老子想尔,向来是我天师道门中不传之秘,到现在为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知道。”
刘修扫了一眼,不以为然,天师道的规矩是大,可是规矩太大就难以进步。他们把老子当成宝,秘不外传,可是太平道却是人人读老子,就连蓝兰都知道道术之秘尽在老子五千言。
“你既然和张鸣交好,而且修习吐纳术,想必也多少知道一些老子的道术。”王英直直的看着刘修,开门见山的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张鸣和你说过多少,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告诉我张鸣的真正实力,我把我天师道的吐纳术口诀传给你。”
刘修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吐纳术上的理论,可是他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我不能出卖张鸣,而且这样不公平。”
王英有些意外,随即又有些烦躁,可是见刘修坚决,他又不好强求,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这样,你也不用全说,挑你觉得能说的,你就说,我也不传你吐纳术。我指点一下你关于老子五千言的境界,如何?”
刘修对这个不反对,他详细说了一下与张鸣交往过程中看到的情况,这些情况大部分已经说过,只是当时说得简略,而这次王英盘根问底,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最后神情沉重的吐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案上的帛书说:“你对老子五千言有什么认识?”
刘修不好意思的一笑,说自己读了这么久,只觉得其中的“抟气致柔”四字有点认识,王英笑了,他说:“抟气致柔只是入门的手段,你只是摸到了门槛而已,好在还算没摸错。”
“那再进一步是什么?”
“虚其心,实其腹。”王英开始给刘修讲解吐纳术的根本。在他口中,“抟气致柔”不过是外在的功夫,“虚其心,实其腹”才真正接触到了吐纳术,“虚其心”指的是放松自己的思想,进入无思无虑的境界,“实其腹”是指气沉丹田,等候一阳生机。所谓一阳生机,并不是指什么精气,而是指先天呼吸,也就是由鼻呼吸转入丹田呼吸。
刘修将信将疑,但是听得非常认真,特别提到了自己以前练过的霸诀,王英很有把握的说,你这个霸诀说的是不错,但是不完整,呼吸至心,只是抟气致柔之后到气沉丹田的一个过渡阶段,我可以打包票,你这个霸诀的下一个口诀肯定是气至丹田。
刘修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王英卖了会开子,笑着说:“你知道咒术中有三个层次,龙吟虎啸狮子吼吧?”
刘修听张鸣说过这个,连忙点头。
王英接着说道:“普通人发出声音是以喉和口鼻,而精于歌技的人发声能以脑,气先由喉升至脑,再由脑降至口舌,他们发出的声音就与众不同了,再进一步,能有丹田发声,这样的人在歌者之中已经算是顶层,但对于道术来说,仅仅是初步,丹田发声纯熟,算是勉强达到了狮子吼的境界。”
“丹田发声之后,继续精进,以至于气达踵,即所谓踵音,这便到了狮子吼的巅峰,这时力之根源不在丹田,而是浑身的主要气脉。到了这一步,可以以声伤人了,但是最多只能用于单打独斗,而且距离不能太远,大概也就是三五之内,出了三五步,可以震慑对方,但是要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是万万不能。”
“不对啊,张鸣说他自己只是牛鸣,可是他能在十步以外伤人。”
“这一点我正要说到,据我所知,在十步以外伤人不是狮子吼所能达到的,这已经是虎啸了。”王英接着说,“所谓虎啸,便是气至发肤,力从毛末起。到了这一步,浑身的每一根毛皮都在掌控之中,细枝末节,无所不明。这样的人练武最快,因为他能轻易的明暸每一块筋骨的变化,一举一动皆可调动全身的力量,力可扛鼎,反应如神,所谓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
正在喝水的刘修一听这话,立刻愣住了,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他转了转眼珠:“有人练成过吗?”
“有,霸王项籍。”王英笑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听师尊说过,项籍是老子之后练到虎啸的唯一一人。”
刘修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这霸诀是霸王项羽的武技?”
“应该是。”王英接着说道:“霸王死于乌江之后,他的武技便失传了,后来有人见到施展这门武技的,虽然威力远不如霸王,但是路数却非常相似。”
“难道我是项羽的后人?”刘修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有些担心,随即又想到,项羽没后人啊。
“未必就是后人,当然也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极小,因为霸王死在乌江的时候,他没有子嗣。”王英接着说道:“也有可能是他的部将传下了他的武技,也有可能有人盗了他的墓,从他的墓中得到了这份密诀,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所谓龙吟虎啸狮子吼,不过是咒术的几个层次而已,而天下的吐纳术其实说白了都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差异,有差异的只是咒术所用的咒语不一样而已。就像练武之人,有人用刀,有人用剑,有人用矛,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气力而已,气壮力强者便是高手。”
“那龙吟又是怎么一回事?”
“龙吟嘛,那就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我也只是听师尊偶尔提及,他说到了龙吟时,气已至混沌,如龙一般可大可小,可隐可现,不可捉摸,到了那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且!”刘修忍不住笑了:“那还是人吗?那是神仙。”
“老子本来就是神仙。”王英一脸正色的说道:“要是人,又如何能单牛涉流沙?”
刘修无语,突然想起那只神奇的青牛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时也不敢轻易否定了。至少在他的知识范畴以内,他也无法解释那只青牛角,就和他怀里那把短刀一样。这世上总有一些暂时无法理解的事物,对待这样的事物最好的办法就是存疑。不轻易相信,但也不能轻易否定,否则都是盲目的。
刘修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王英说项羽是老子之后唯一一个练到虎啸境界的,那么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