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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官军似乎根本没有攻城的打算,反倒是领着民夫在城池周围挖开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栅栏。
活动了一下略有些酸涩的腿脚,又麻木的向着身边望去。如今朝廷大军围城,城中的教兵却是混乱不堪。就连自己这个原本在“护法府”内做守卫的良头,也在半日间就被升做了旗主,麾下有了数百兵卒。
升官,原本应当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是看一眼城外密密麻麻的官军营寨,高弘德却觉得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自己为何会到这里来?懵懂间,高弘德突然觉得有些迷糊。
自己如今虽然也时常焚香诵经,可是到底信没信教,似乎就连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家拜拜的是弥勒佛,是明王,可是好像寻常的寺庙里也拜,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而自己当年入教,也只不过是想跟随在高大人身边得个照应,多吃几顿饱饭。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走到了这一步。
“唉”,高弘德想要叹气,却又生生忍住了。
旁边的兵卒正在窃窃私语,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却仍然依稀能听的清楚。
“护法大人说朝廷这位唐大人是魔头转世,可看起来倒也并不凶恶,护法大人的家眷拿在手上,不也放了。”
“这还不叫凶恶?”,身边的伙伴,似乎不大赞同他说的话:“沈坛主被一刀两断,如今尸首还丢在城下。俺活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到砍人头。”
“可可俺们教里,不也杀过人上回被点了天灯”
紧接着,便是一阵久久的沉默。
“当日只说是不用纳税,可却把俺们家的粮全拿去交了香供,如今又把官军引”,半晌之后,刚要重新开口说话,猛然间看见高弘德沿着垛口走了过来,顿时肩头一颤,连忙在脸上堆出笑来:“旗主大人。”
“少嚼些舌头,若被大人们听到,俺也保不了你。”,高弘德板着脸从一边走过。
“是,是是。”,刚才说话的教兵,不敢多做分辨,只是连连点头。
邹县县衙的后院里头,原本还算得上是清净,如今却哭号声不断。
徐鸿儒也是脸色涨红,几次似乎想要斥出声来,却引来一阵更盛的哭声。
周念菴从大堂的方向匆匆走来,一路只是低着头避过,凑到了徐鸿儒身边小声说道:“护法,诸位大人还是前头等着呢。”
徐鸿儒顿时如蒙大赦,就连头也不回,径直向着门外奔去。
“护法大人。”,高尚宾,许志清等一干教中的头领,正在大堂内来回走着,仿佛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远远的看见徐鸿儒进来,立刻上前迎住。
“如今该是何处,还请护法大人拿出一个计较来。”,已经在峄山和官军接过战,如今看起来,却像是最惶恐的一个。
徐鸿儒却也是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几步走到蒲团边坐下,半晌沉默不语。众人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只在一边静静等候。
“你等可有何良策?”,半晌过后,徐鸿儒突然抬起头来。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若有计较,早就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惟今之计,怕是只有奋力一搏了。”,徐鸿儒仰头望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第307章 城下夜袭()
“大人的意思,可是要出城接战?”,高尚宾挪了下身子,抬头问道。
“如今官军刚扎下营来,立足尚且不稳,我教中的士气,也是尚且可用。”,徐鸿儒点了点头:“不若今天夜里便派一支军,杀入官军营中纵火,我再以大军掩杀。”
许志清,也正端坐一旁细听,听到这一段,顿时脸上便有些不自然。可左右望了几眼,见根本没人朝自己这里看,方才重新把目光放到了徐鸿儒身上。
“官军凶恶,无非靠的只是甲胄兵器。乘夜暗袭,官军的弓矢炮弩皆不能尽用,甲胄也难齐备。”,徐鸿儒看一眼左右,继续说道。
“那派何人前去?”,周念菴沉思片刻,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若是白日攻打,恐怕更难以取胜。夜间暗袭,兴许还可以靠着教兵人多占点便宜。即便攻不下营寨,只要能让官军无力他顾,大不了护着护法大人一起逃出去罢了。
至于逃出去之后去哪,倒是要费些心思,难道要投滕县去不成?也不知道徐护法肯不肯答应。算了,眼下尚且顾不得,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想便是。
“高某亲自领军前去罢了。”,周念菴刚问出了声,便听见高尚宾猛地一拍巴掌,站了起来:“护法大人既封了俺做这个兵部尚书,俺好歹要去厮杀上一阵,怎么也胜过困在这巴掌大的城池里,才是憋屈。”
“也好。”,徐鸿儒此时似乎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太多,只是点头说道:“你既掌着教中的兵马,自家征调起来也是方便。”
“属下这便就去了。”,徐鸿儒既然已经点了头,高尚宾便也不再拖拉,只是转过身去又看着许志清说道:“若是俺家得手,许都督须得快些接应。”
“晓得,晓得。”,刚才周念菴问的时候,许志清惟恐徐鸿儒会点到自己,当时恨不得躲藏出去。如今见高尚宾居然自领了命,已是松了一大口气,听到高尚宾和自己说话,更是连连点头。
高尚宾刚要迈步出门去,却又听见徐鸿儒唤了一声,于是只得转回身来。
“本道人虽不能与你等一同前去厮杀。”,徐鸿儒站起了身,向着高尚宾不停的招着手:“待我画一道‘明王护身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符’与你带着,好歹护得你周全。”
“笃笃,笃,笃,笃”
初夏的气候,虽已是渐渐炎热,可是过了子时之后,却仍是有几分凉意。
过了丑时,便就是五更,正是一日当中夜色最浓之时。
城墙上的火炬燃烧了一夜,火势已是渐小,两丈多高的城墙,也渐渐的隐没在了夜色当中。
随着城内的打更声响起,城墙的砖面上,立刻便就有上百条绳索抛下。一道道身穿灰衣的身影,顺着抛下城墙的绳索飞坠而下。落地之后,立刻半弯下腰身,轻步向着西面飞扑而去。
五更时分,人马往往最是困顿。城外的官军大营,几乎也是寂静一片,只能间隙听见几阵巡夜的校官走过所发出的脚步声。
高弘德口中含着用来噤声的石子,眼看着离官军大营越来越近,心头也是一阵猛跳,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兴许是因为一直弓身奔跑,高弘德感觉胸前开始有些隐隐作痛,他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让自己感觉舒服一些。胸口虽然疼痛,可是高弘德却不敢把胸前的木板抽出来。木板据说是护法大人亲自描的“铁甲符”,只有旗主以上的才能配上一面。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官军的甲胄管用,可是把它佩到胸前之后,高弘德确实感觉到心里头稍稍安定了几分。
官军大营已经只有一百步的距离,高尚书先前所说的果然没错,这些朝廷鹰犬平日里丝毫吃不得累,如今早就已是沉睡不起。
五十步,官军大营里仍然寂静一片,不过高弘德已经可以依稀看见哨楼上站立的官军兵卒。
明军大营前,也悬挂着数十盏用来照明的“气死风”,不过与城墙上的一样,经过一夜的燃烧已是熄灭了大半。
虽然没有人能发出号令,可是按照出城之前的吩咐,高弘德仍然是匍匐下身,缓缓朝前爬去。
二十步,高弘德相信自己只要站起身来大奔几步,转瞬之间就可以冲进明军营寨。黑暗之中,也有几支弩机探了出来,朝着岗楼上的哨兵瞄去。
胸前的不适,更加剧烈的一阵阵传来,可是高弘德顾不上了,放下手中的钢刀,高弘德在袖口上来回抹了几下,想要擦去手心的湿汗。
好在面前的营寨里,依旧毫无半点动静。只要冲过木栏,用火折子把带来的干草点燃,然后丢到那些帐篷上面就行。只要看见火起,城里的弟兄们立刻就会冲出来接应。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可是高弘德却在心里头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啾”
不知道是谁,先射出了第一支弩箭。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在四下的一片寂静里,听起来却仿佛无比清晰。
高弘德的心,也是猛然一跳,紧接着双手一撑地面,站起身来飞一般的朝前冲去。
“外头什么人?”,一声清喝,从官军大营里传来,随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弘德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可是还是挣扎着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干草把。
“杀”
又是一声嘶吼,从身后传来,高弘德听出那是高尚宾的声音,紧接着,城墙上的火光也开始晃动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身边已经是杀声大作。高弘德顿时一阵血脉贲张,几刀砍断木栏上捆绑的麻绳,一脚踢开。狂奔几步之后,把手中正在燃烧的草把向着一边的帐篷上丢去。
“轰”,几乎是在草把刚落到帐篷上的那一刹那,一通猛烈的火焰就在帐篷上腾起,舔出的火舌,几乎卷到了高弘德的脸上。
难道官军的帐篷都是这么容易起火?忽然间,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高尚德的脑海中腾起。
“杀”
远处的城门边,也已经是灯火大亮,紧闭了一日一夜的城门被打开,无数头裹白巾的教兵从城门中蜂拥而出,向着官军营寨杀来。
此时的高弘德,也顾不得去多想了,瞅准一个还没着火的帐篷,一刀划开之后,就朝着里面冲去。
帐篷外面的火光虽然已是透亮,可是帐篷里却仍然有些昏暗。眼见地上像是躺着几道人影,高弘德不及多想,已经挥刀砍下。
“笃”,手中的钢刀落下,一股巨大的反弹力从手上传来,把高弘德震的虎口一阵发麻。
“帐篷里没人”“帐篷是空的”
连续几道惊呼,在帐篷外响起,高弘德心里更是一惊,瞪眼朝着地上看去,顿时头皮更是一阵发麻,只见地上横卧着的,哪里是人,分明只是几条用来营造营寨的木料。
“撤快撤”,一阵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高弘德满头大汗,脸颊上密布的汗液,并不仅仅是因为受了惊吓。四周燃起的熊熊烈火,也把他手中的钢刀炙的滚烫。
甚至根本不用去听到撤退的军令,高弘德已经背转过了身,不管不顾的朝着城池的方向奔去。
“轰轰轰”
四周的地面也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借着城上投射下来的火光,无数道人影,像是从黑暗中涌出的恶魔,顺着城墙的方向朝着刚刚奔出城来的教兵纵马扑去。
“撤,快撤。”
高尚宾面如土色,四周那些刚挖出来的沟壑中,官军正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从中间涌现了出来。厮杀声,惨叫声,不断的从身边向自己耳中传来。
弓弩这些东西,在教兵里头算得上是稀罕物,只有百人队里才能配上几副,可是对面的这些官军却是犹如挥霍一般不停的抛洒着箭雨。
每次对面一声梆子响动,自己的身边就有几名教兵倒下。高尚宾虽是穿了铠甲,甲叶里却也被嵌入了几支,刺的一阵阵隐隐作痛。
眼看着四周的官兵已是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