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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咱们便罢手好了。”
“文锦殿下果是善心体贴”,圻暄微笑,拿开了裹在身上的羊毛毯子,起身立了起来,“霸权争斗,弱肉强食,我等礼让三分,难保他人还毒一针,北瑜合婚,只为集兵,此事,文锦殿下应当清楚。”
东文锦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忽然抬头道:“三哥昨夜向我说下的提议,还作数么?”
“自不妄言。”
圻暄淡语,几乎已料到了东文锦的答案。
“好”,东文锦速而起身,低声保证,“那么,我会尽全力,完成三哥的安排。”
圻暄微微颔首点头,东文锦便已走了出去,安排那早已筹谋好的联盟军大事了。
东文锦刚走,便有一人闪了进来,看到圻暄那幅虚弱的模样打趣,“难得看到你会以任我凌辱的模样接待。”
“先生不是同样,面带虚弱么?”圻先生面色无波,淡语相讽。
阮美人懒洋洋回,“本先生是夜夜笙歌,肾亏罢了。”
“有些事,要与你讲”,圻暄并未对他此言理会,只是斟了一杯茶,伸出手道,“先生,请入座。”
在天凉极度努力下,终于让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冷静了下来,最近很听她话的花小少爷,也是经过她三五言劝才终于停止了对叫靳乐男人的攻击,在她的询问之下,总算弄懂了来龙去脉,而这来龙去脉,自然也与花音的血蛊有关。
这故事很狗血,却也很悲情,典型的武林名家子弟与春楼女子不能结合,因爱生恨的故事,花音的母亲是名震四方的绝色美女,江湖名妓,卖艺不卖身之下,认识了武林世家的好男人靳风,两人一见如故,天文地理,音律功法无一不谈,终于暗生情愫,偷偷结合。
因为花魁太过有名气,江湖人中男子无一不晓,名门正派的靳家,自然不愿唯一的独子与其有交集,况且那时,靳风已明媒正娶了一妻,并为他产下了一子,夫妻向来恩爱,在江湖中名声极好,被人称羡,形容为神仙眷侣侠客夫妻。所以对于性格刚烈如火的靳风原配夫人来说,不可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与名声狼藉的女子有染,因妒心而起,隐下花魁有身孕,做了不少过分之事,又造出花魁与男子通奸的假象,令靳风与其误会更深,将花魁赶出了府去。
花魁被赶出靳府,昔日名妓遭人唾弃,往日生活一落千丈,她为复仇,含恨生子,恨到极致时,性子已有些扭曲,甚至不惜以手段挑拨江湖斗争,令靳家灭门,在病重弥危时,竟做下了牺牲自己,要求南诏蛊商作蛊,埋在了自己方才六岁的孩子身上若说原因,便是因为,一切与靳家有关系的东西,她都恨,甚至不在乎,这幼小的孩童,是她唯一的骨肉血脉。
当靳乐平声叙述说这一切时,花音脸色如土一般难看。
“你知道什么!”他瞪着靳乐,声带恨意,“你根本不知道母亲过的有多苦,你也不知道母亲被靳家赶离后也被你那心狠的女人废了武气,手无寸铁的带我生活,期间为了讨银两,不知被人凌辱多少次,母亲一直在保护我,母亲说只要毁了靳家,我们就会过上新的生活,这是你们靳家,欠我花家的!”
第330章()
花音声嘶力竭高喊,面色带着愤懑的怒气,可一旁的靳乐,却面无表情,淡漠问:“毁了靳家后,她便牺牲自己做了血蛊在你身上,这就是你所谓过的好?”
花音冲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如果不是你们靳家,我母亲不会死,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你若说我靳家欠你,那么我靳家灭门,连带管家奴仆,一家几十口人全部死于非命,这账,要找谁去算?你悲愤,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难道我不该因我的母亲和父亲亡去而悲伤么?”靳乐没有动,低声叙述道,“这只是上一代的恩怨,你我都是被害者,相对于我来说,你活的更痛苦,甚至还能活几年都不能肯定,你比我更悲哀,我自然不会可怜你,也不会杀你,更不和你动手,有人教导过我,冤冤相报从来都没有好结果。我也已经抛却了从前,现在有着比仇恨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小兄弟,放开我罢,在我看,寻求方法去治好血蛊,保了你的命,那才是对现在的你来说,最重要的事。”
花音怔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满腔恨意,到这个姓靳的面前,换来的却是他满脸的平淡,言语间,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表情很是漠不关己。
他其实,也不恨,只是为母亲的死,不值。母亲是害的他痛苦数年没错,可母亲一生的悲哀,都是因靳家才造成的,每日每夜,母亲都在他耳边说,音儿,我们的仇人是靳家,你和母亲,一起努力,杀了靳家人好不好?
他曾问,为什么要杀靳家的人?
母亲笑着回,因为有你的爹爹。
他不懂,爹爹?母亲从前,答应过音儿要寻爹爹的。
母亲便露出手臂和肩膀那些常年无法消去,怵目惊心的伤痕,声音低的像从地地蔓延而出似的,看看,好好看看,你爹爹和那个女人的杰作。音儿,难道你不愿母亲为这些伤痕报仇么?
母亲说这些话时,笑容倾国倾城,在他还没那个美丽的笑容中回神时,便又听母亲从齿缝中咬出几个字,我所做的决定,都没错,我要让靳风知道,什么是代价!
代价
他睁着无暇懵懂的眼睛,还是不懂只是他知道,这世上会疼自己,给自己买糖葫芦,搂他睡觉的人,只有母亲一个。
那时年幼,不懂,可现在,就算他不曾真的恨过一个人,可接触了这么多人和事,幼时不懂的东西,现在也该明了,其实母亲,是从来没在乎过他的
花音缓缓松开揪住靳乐衣领的手,神情恍惚着,走了出去。
天凉想拦他,只听靳乐道:“这种事别人不用劝,他自己也早已清楚,只是没人对他讲过罢了,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让他自个儿静一静,会没事的。”
天凉没想这个榆木脑袋此时说话还挺有人情味,她走到他面前问:“我听说血蛊要由至亲才能解得,你既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能不能”
“是需至亲没错,但必须为直属血脉,仔细算来,我与花魁并未有血缘关系,不是么?”
靳乐平声答话。
天凉心中难免失落。
做春楼名妓的,大多父母下落不明,花魁的亲属,可是要上哪里去找,只是现在花音神情落魄,还是隔日再问的好。
天凉思量着,陷入沉思,完全忘了自己要劝这男人去见帕丽的事
就在她晃神时,那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如方才一般,拿起剑便朝外走——
天凉急忙抬手拦住,“你做什么去?”
“时辰快到了。”
天凉疑惑,“你是说大婚的时辰?”
随而讶喊,“你是要去”
“抢婚!”
薄唇掀动间,天凉看到那无神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难言的坚执。
所谓榆木——不愿提前去见人家,却敢提把剑就去抢婚。
这人,真彪悍!
花音走出营帐,走知道挂了狂风,开始下阵雨了,他才刚刚一立,便感觉到自己鬓角发丝全都被打湿,脸面也飘上了凉意
他朝前一步步漫无目的行走,思量着幼时的事,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伤。
母亲是不在乎自己的,他知道,这么多年没有人向他说这些话,却被那仇人三言两语,惹的他难过心酸
前方传来了嘈杂声,他抬头,看到是樊聪带头的几个护卫引领着一匹马车奔了过来,立停在帐前时,从马车里率先跳下的,便是厉天啸。
花音看到他,莫名其妙神色一慌,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失神落魄的模样,闪到帐篷侧方,躲了起来。
他没准备多瞧,却还是忍不住想看,从厉天啸马车里带出的人是谁!
远远只看到,厉天啸从马车里抱出了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孩童,抗在肩头上便朝营帐旁走。
那孩童十分不安分,挣扎着发出类似狼嚎的声响,抬起手不断的去挖厉天啸的脸和脖颈,两脚也在扑腾,期间一直用牙去啃厉天啸的肩头,也不在乎他穿的是铠甲,咬的一次次失败收嘴。
这孩童虽乖张,野性,却能看出厉大少对他是极纵容的。
“别闹!”厉天啸低令,“浩儿,再折腾,可就继续把你绑起来了!”
孩童分毫听不懂似的,还是挣扎,咬他,却在厉天啸亮出手中的类似兽夹的东西时,他呜呜一叫,趴在厉大少肩头不吭声了
厉大少满意而宠溺的一笑,回头朝樊聪吩咐,“正好营里还有先前天狗待用的兽笼子,你将那条迷昏的老狼锁进去罢,它也照料了浩儿不少时间,小心点儿别弄伤了。”
樊聪应了一声,果然从马车里,抱出了一匹灰色毛发,体型巨大被捆绑的老狼,朝一旁放置笼子的地方而去。
花音将目光从那条狼身上收回来,望着扛抱着那名叫浩儿娃娃的厉大少,心里忽有一丝丝的涩胀感兴起,那是,他曾经说过丢失的儿子,浩儿吗?
怎么可能,那么巧就遇到了
他看到厉天啸抱着浩儿走到营帐前时,那一直装乖的浩儿忽然咬了他的手,从他怀中窜下来,像是一条兽类一样朝一旁冲去。
厉天啸不动不慌,抬手发出一道红光,正击浩儿,将他锁在那红光内,困了起来。
浩儿死命捶打,捶打间掌心便被如被烧灼一般,呲牙咧嘴的抱着手,愤懑瞪厉天啸。
“浩儿,你的同伴会没事的。以后,爹会好好教你,怎么讲话,怎么生活,怎么做人,放心,爹再也不会像上次一样丢了你了”,厉天啸的手透过红色屏障,落在了他的头上,“从现在开始,爹会好好弥补你。”
第331章()
浩儿半蹲着身子瞪着那陌生的手,忽被碰触,瑟缩一下,却觉如此温暖,竟比他从前抱着的每一个狼肚子都要温暖。味道,虽是他讨厌的人类味道,可是,却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厉天啸见他被自己抚首,竟没有反抗,神色一喜,伸出两手,将他再度抱起来,朝帐中走
浩儿却在被抱起的时候,突然抬口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蹦了下去,像狼一样,围了他两圈,呜呜的警告着。
厉天啸皱了皱眉,看着被咬出伤口的手,忽然意识到,原来他的儿子是不喜欢被人抱着走
“你想自由奔跑是么?”厉天啸拍了下他的头,爽朗笑出声,“那就要学会直立行走,像我一样的走路,否则,爹可是会总是抱着你的。”
浩儿扭了扭头,露出不屑神情后,抬头撞了一下厉天啸的腿,示意,下雨了,快带我躲雨,嗷呜
厉天啸见他竟让主动粘自己了,不禁又是高兴笑出声,领着他,进了帐去!
弥补
好像也听过他对自己这样说过。
花音躲在帐篷角落里,淋着雨,浑身湿透了,冷的他抱起双腿,打了好几个寒颤。
原来,他果真有丢失的儿子,不是骗人的。
好冷
母亲,音儿好冷。
花音想起的想起厉天啸抱着浩儿的模样,心中酸意泛滥,鼻头一酸,眼眶出了一层热气
他的睫被打湿了,面也同样。
是因为下雨了,下雨了而已。
他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