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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军的嚣张身影,但辽民们已被叛乱者的威势吓得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离此只隔两条街的南门处,喊杀声激烈未歇,虽然,辽民们都知道,这是一群勇敢的年轻人正在用性命捍卫不该舍弃的尊严,这不屈的喊杀声也仿佛是要唤起早已沉寂于此的共鸣,但这长街两边的民居中仍无一人挺身而出。
虽然,辽民们也知道,他们的皇上正被叛贼于自己的国都中追杀,虽然,当草原上那些虎视眈眈的强族一次次侵犯边境,杀害他们的同胞时,他们也曾在人群中义愤填膺的挥舞手臂。而在得知他们的皇上为被杀的子民雷霆震怒,寝食不安时,他们也曾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位爱民惜民的皇上而自豪。
虽然,他们也曾为能一睹天子龙颜在城门口彻夜守侯,等候他们的皇上又一次战败强敌,凯旋回京,那时候,他们都挤在人山人海的潮流中,争先恐后的向皇上山呼万岁。
可在这国难之时,却无一人敢再昂首挺胸,似乎,辽之国号已在今日失色。
所以,虽只是两街相隔之路,仍然一处激战,一处沉静。激战正酣,沉静如死。
直到街头处两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才打破了这里的沉静,这两人都背着厚重的包裹,在长街上弯腰疾步而行,走到临近街角的几座屋房外时,其中一人往四面一看,向同伴diǎn了diǎn头,两人立即解开包裹,一人从包裹里倾倒出许多硫磺细粉,沿着几座房屋密密麻麻的洒成一圈,另一人从包裹里取出几个盛满火油的瓶罐,把四周**的浇了一地人又从怀里取出火绒火石,diǎn燃后往地上一掷,火苗霎时从地上升腾而起,沿着倾洒的火油硫磺烧成一片,等这两人窜入街角,那几座房屋已被卷入火中,木板噼啪起焰,浓烟弥漫四散。
惊慌失措的叫喊和拍打灭火声从屋内响起,但火势不减反旺,才过片刻,屋里的辽民已禁不住烟熏火烤,慌慌张张的从屋里逃出,妇女们望着烈焰四起的屋子嚎啕大哭,她们的男人忙压着嗓子呵斥,又想拉着家人逃往别的人家,但街上其余民居怕引来叛军,谁都不肯打开房门,既没有人出来救火,也没有人向邻居伸手。却不知这火势迟早会蔓延至他们的屋子。
随着这里的火光,一阵阵奔马蹄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那些逃到街上辽民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想要逃往别处,又怕迎面碰上黑甲骑军,全都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
马蹄声愈奔愈近,一条xiǎo道上突然有几十骑赶来,辽民们惊慌的看着来骑,却发现这一行人并不是黑甲骑军,待看见那名被簇拥当中的中年男子,辽民们忽然身子一颤,悄悄低下了头。
因为他们已认出,这位男子正是他们的皇上。
耶律德光一行人从秘道口离开后,一路冲杀,其中有数次险些被叛军所围,幸好他们都熟知上京城里的每一条街集巷道,专寻xiǎo路窄道而闯,几经辛苦终于赶到这前往南门的必经之路。
黑甲骑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也难奈街道狭窄,无法群攻,只能在后紧追不舍,但城中到处都是黑甲骑军,一队队骑军追着耶律德光,从四面顺势聚拢,眼看就要在此合围。
冲在最前头的猛看见这里的火势,又听见不远处的喊杀声,精神一振,回头叫道:“义父,六哥,你们看,这里的火一定是四哥他们放的,再走两条街就是南门,五哥和十二龙骑就在那儿,我们快去跟他们会合!”
飞见街上虽无黑甲骑军,但听到四面八方的奔马声,心知追敌将至,急叫道:“xiǎo七,追兵转眼就来,xiǎo心戒备。”
“好,六哥,你护着义父,我去开路!”猛正要当先冲入长街,一眼看见那十几名呆立街头的辽民,忙向他们挥手道:“喂,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赶快找地方躲呀!打起来我们可顾不上你们,快走!”猛虽痛恨那些屈膝求降的禁卫军,但看见这些辽民,他倒也不愿把他们卷入站祸,连连挥手让他们离开。
辽民们偷眼望向耶律德光,有几人想要离开,却似移不开脚步,今日之前,只怕谁都不曾想到,一国之君,竟是在这等情形与他的子民相见。
耶律德光也在看着他们,虽然他身上的龙袍也已血污遍沾,脸上也疲态尽显,但看见他的子民,耶律德光的目光依然亮而深邃,望了眼长街上燃烧正旺的几处房屋,耶律德光轻轻一叹,拨马上前。
见皇上过来,辽民都不禁面露胆怯之色,似是生怕皇上会怪罪他们的懦弱,他们心里忍不住想,若皇上开口斥责,他们该如何回答,是卑微的説自己不过是撮尔xiǎo民,无力抗乱,还是理直气壮的説,连城中五万禁卫军都不敢与战王为敌,满朝文武也在铁骑下畏缩家中,难道手无寸铁的他们就该挺身而战?更何况一国之君都身处大难,于国都中四处奔走,又怎能强求他的子民随他共赴国难?
但耶律德光并没有责备他们,而是神色温和的道:“连累你们了。”
辽民们惊讶的看着皇上,不明他此言何意,耶律德光指了指那几处在火舌中颓倒的房屋,“这把火,想来是朕的儿子放的,但他放火不是为了烧毁你们的居所,而是为了救朕,用这场火为朕烧出一条退路,不过,他毕竟烧了你们的家”
几名辽民抬头看着耶律德光,脸上倒无愤憎,却是满脸茫然。
耶律德光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忽然自嘲的一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随手扯下了腰间玉带,递给了一名辽民,“拿着吧,这是朕替儿子给你们的补偿,把它卖了,应能让你们重建屋宅,无论这场叛乱会走到哪一步,朕都不想看见自己的子民无家可归。”
这辽民不知所措的接过玉带,又看向身旁之人,大家依然无言以对,有几人喉中似有哽咽之声,也有人暗暗疑惑,不知皇上此举是否在邀买人心,但他们又不禁想到,在这等险境下,其实皇上根本不需要他们,因为他们真的只是一些无力自保的xiǎo民,若是如此,皇上给他们玉带,难道真的只是在为他们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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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国殇未殇 (中)()
日期: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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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三十五章:国殇未殇(中)
“走吧,离开这里。”耶律德光侧耳听着四周动静,向他的子民摆了摆手,“那群逆贼就要杀来了,朕不会坐以待毙,但朕也无力照顾你们,朕已连累了你们一次,不想再连累你们第二次。”
辽民们震惊无比的看着耶律德光,这时,即便是最自私的人也已明白,皇上并不是在邀买人心,他只是理所当然的在为自己的子民着想。
“皇皇上!”这些辽民突然跪倒在地,向着耶律德光放声悲呼,连几名妇女也随着她们的男人一齐跪倒,泪水模糊了他们的眼睛,但他们已忘了惊惧,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耶律德光,似是知道这已是他们最后一次凝视皇上,因为,四周的奔马声已越来越清晰。
“快走!”见辽民们长跪不起,耶律德光用力一挥手臂,肩膀处立时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痛得他恨不能砍断自己握刀的臂膀,从秘道口突围到此,短短半个时辰里,他已挥刀重砍不下百次,即使他是戎马一生的马上皇帝,但他的臂膀也承受不住这连续的挥砍,而且,他已老了。
“走吧。”耶律德光按住了肩膀,面容间隐现一缕萧索,又旋即转为一抹深沉的苦笑,“如果让朕看到自己的子民在眼前被杀,朕会受不了的。”
“皇上”辽民们脸上泪水滚滚而落,望着温和苦笑的耶律德光,忽然觉得,在这位龙袍污血,看似潦倒的男子身上,那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和雍容,其实从来未褪。
猛听得马蹄声已快奔近此地,又见四周民居大门紧关,这些辽民也确实无处可躲,心中大急,四面一望,一跃下马,几步奔到最近的一处民居前,一脚就把屋门踹开,猛也不顾屋里人的惊叫声,跑到跪着的辽民身边,拉起他们就往那屋里推,嘴里喊道:“快进去,都躲好了,不要出来!”
这些辽民刚逃入屋内,长街四面的数条xiǎo道上已蜂拥而来许多黑甲骑军,飞和猛立即挡在了义父面前,剩下的新军们也勒马靠近,把耶律德光,呼延年和四位少女团团护住。飞看了眼身边军士,心里一阵沉重,此时还跟随在他们身边的已只剩下了一名卫龙军和二十一名新军,这一路拼杀下来,他们身上都带了好几处伤,那名卫龙军伤势最重,身上几处伤口皮肉翻卷,血肉模糊,全凭着一股毅力咬牙苦撑,耶律明凰这四名少女虽未受伤,但她们几人的神色也都憔悴已极。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黑甲骑军并未立即动手,看到耶律德光一行人摆出决一死战的阵势,一名统领涅的骑军阴森森一笑,向后一摆手,那些黑甲骑军立刻一队队涌入长街,一排排一列列,从长街头直到起火的那几座房屋前,密密麻麻的堵了足有上千名黑甲骑军,四周仍不断有黑甲骑军赶至,他们也不上前交战,继续在长街前排成横列,把这条通往南门的必经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那名统领拨马来到队列阵前,低喝一声,所有黑甲骑军都在马上挺直长枪,如一群探牙露爪的恶狼,只等猎物自己送上门去。
“狡猾!”飞低骂了一声,黑甲骑军的用意再清楚不过,若他们要去南门,就必须从这铁骑枪林中冲过去,而这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尖长铁枪就是一道道生死鸿沟,可若不硬闯,等更多的黑甲骑军从四面追来,他们就会被立刻围歼。
“xiǎo七,护好义父!”飞一紧手中日丽剑,便要招呼军士们冲上,此刻,除了用性命拼出一出血路,已无他途,他心里忽觉一阵不甘,想不到就在即将冲到南门时,竟会陷入这进退两难的绝境。
“我去砸条路出来!”猛倒是一脸的不在乎,扛着龙王怒就要过去,却被耶律德光一拦,“猛儿,先等等,既然他们不敢过来,我们不妨先喘口气。”
“对!”猛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听了义父的话,干脆往地上一坐,还一指那名黑甲骑军的统领,大喊道:“喂,你等着,一会儿我先杀你!”
身边的军士们被猛漫不在乎的涅逗得一笑,紧张的气氛略略一松。飞苦笑着看向弟弟,这宝贝弟弟倒真是一身的蛮劲,冲杀了这么久,居然还是精神不减,黑甲骑军在面前布下这等凶险阵势,这幼弟却视为一场戏耍,“义父倒真是没给xiǎo七取错名字。”飞心里想着,又看了眼义父。
耶律德光也被猛的胡闹劲所染,笑吟吟的看着猛,眼里带着一丝欣赏,用和往常一般宠溺的语气道:“猛儿,告诉义父,你方才为什么要赶那些百姓们走,你可有想过,多几个人在这里,就算帮不了忙,説不定也能让我们多支撑一会儿?”
猛听得一脸愕然,楞楞道:“他们都是老百姓啊!为什么要把他们也卷进来?禁卫军没种当然要骂,义父不拦着我就砸死他们,可老百姓就该让我们去保护他们!”猛怔怔看着义父,懵懂的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却有几分如片刻之前,看着自己子民的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似也一怔,看着这从xi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