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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无礼!”年轻人身边一名晋军大声道:“这是我大晋七皇子殿下,哪来的xiǎo贼,不要命了!”
“原来是个皇子,跑了个喽罗换回来个皇子?还行,照这样也快能见到石敬瑭了。”猛仰起脑袋想了想,挥手让这皇子退回去,“你——回去告诉你爹石敬瑭,让他出来迎我们!”
“大胆!”那七皇子怒气勃发,他是石敬瑭最xiǎo的儿子,石敬瑭篡后唐当了皇帝,但在子嗣上却极艰难,七个儿子早夭了六个,只剩这幼子,平日里当然是把这儿子宠得无以复加,他这骄横惯了的性子,哪受过这等恶气,指着猛就骂:“哪来的野xiǎo子,先对本皇子不敬,再直呼我父皇名讳,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谁对谁不敬了?”将闪身从猛身后走上,“论辈分,你xiǎo子还该喊我们几兄弟一声叔。”
“对啊!”猛想起来了,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结盟辽国时,曾曲意讨好,拜耶律德光为义父,耶律德光虽十分鄙视其为人,但人家硬要认爹,又看在那燕云十六州的份上,便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这几年过去,耶律德光和护龙七王当然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但石敬瑭的无耻之举早成为天下笑柄。
“快叫声叔!”猛这下乐子大了,“快叫,有见面礼给你。”説着还从怀里掏出那柄顺来的手弩,向那七皇子一个劲的晃,“看!好东西吧?”
七皇子真是被气到了,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封了营还进来认侄子,“找死!”他怒冲冲向簇拥在旁的晋军喝道:“都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杀了他们!”
“石重睿!”智和刀郎也迈步进了营,比起将和猛这个只知道惹事的弟弟,智却对晋朝人事了如指掌,所以一听説这衣饰华贵的少年是皇子,立刻便知道他就是石敬瑭的独子石重睿。
“身为皇子,又身在军营,就该甲胄在身,以显与众军士同戈同甲之志。”智瞥了眼石重睿一身的华衫,冷哼,“军营中一身绫罗,説是鹤立鸡群,更象是纨绔子弟。”
“你説什么?”石重睿真的快要气疯过去了,这几个少年一个比一个嚣张不説,还真摆出长辈的架势来教训他?
“殿下,这xiǎo子最阴损!”先前被挤兑得哑口无言的xiǎo头目凑上来提醒,“您千万要xiǎo心此人”
“滚!”石重睿不等他説完,一脚把他踢开,又向身边几名晋军怒骂道:“你们都他妈的死人啊?还不给我杀了他们?”
随来的晋军倒不是胆xiǎo,只是从未见识过堵这等到营门口来发横的人,听石重睿这一骂,顿时醒悟过来,纷纷抽刀逼前。
“来得好!”将一按狼扑枪机括,咯嚓数响,枪身暴长为丈八。
将大步挡在几兄弟面前,狼扑枪一横,盯着那几名晋军正要迈上来腿脚,狞笑道:“谁想先死?”
将天生煞气,只这横枪一站便凌厉无匹,那些晋军都是上过沙场的人,一看清将的气势,心里都打了个突,脚下也不自觉的停步。
“一群饭桶!”石重睿愈怒,从军士手中夺过一柄钢刀,就要亲自上前。
“殿下息怒。”忽有一名中年将领从后跨上,“来者不善。”该将领在石重睿耳边低声説了一句,又慢慢退开。
石敬睿虽然骄狂,但对这名将领似很敬重,瞪了将一眼,竟也停下了脚步。
“石重睿,你爹的名声已经够糟了,你就不要再给你爹丢人了。”智从将身后缓缓走上,先向那名中年将领看了一眼,这才向石重睿冷笑,“纨绔子弟也该有diǎn识时务的眼力,我们此来并不是一定要动手,但你若率先启衅,我也只能撕破脸奉陪到底,可你也该想想,你爹石敬瑭的后晋如今已是四面楚歌,难道你还要给他再树强敌?”
第一百零九章:预除后患(完)()
“到底是谁先启衅了?”石重睿恨不得立刻一刀砍过去,封营是你,砸门是你,一见面张口就训的也是你,这会儿居然还反过来説我先启衅?
“如果你以为可以在这里制住我们,尽可动手。”智负着双手,淡淡道:“我只有三千人,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就在这营门前吃下我这三千人。”
石重睿真的很怀疑,这几人是不是存心想要找死,竟跑到他的军营里来屡屡激怒他,正想不顾一切下令把这几人乱箭射死,那名中年将领又低声説,“来人在示威,看四周。”
石重睿依言往四周看去,左右两侧,是几百名晋军近卫,面前,是这几名来路不名的张扬少年孤零零的立在营门内,他们身后虽有三千铁骑,可营地内正有几队晋军匆匆过来援手,不消片刻,至少就能有上万名晋军赶到,营门内正好是块开阔地,上万人一拥而上,
“示威?”石重睿倒笑了起来,若非那中年将领是他在后晋中难得敬重的长辈,而且父皇石敬瑭关照过要他好生笼络此人,以石重睿的性子早就骂了过去,“刘叔,就他们这几千人,也敢説来示威?”
“兵力多寡非定数。”中年将领沉声道:“三万黑甲败我八万晋军,忘了么?”
“刘叔你莫长他人志气。”石重睿气结,“上次是刘叔你不在,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吃亏。”
“我在,亦难敌。”中年将领摇头,他似乎不喜欢多言,每次説话都只有寥寥数字,若不是对着这位殿下,他估计言语更少:“仔细看四周,xiǎo心受制。”
“喂,你们两个在谈心啊?”猛不耐烦的叫了起来,“什么话説得那么交头接耳,説响diǎn给大家听听!”
石重睿扭头狠狠瞪了猛一眼,想到那中年将领的话,他又疑惑的向智几人立身处仔细打量,得了中年将领的提醒,石重睿静心细看,脸上怒气忽然消失。
他看清了,为什么父皇最倚重的心腹大将会説,只这几名少年,却能在他军营里示威。
营门正前方,那名一身煞气的少年横枪挺立,毫无疑问,一旦动手,最先刺到的一定会是这柄杀意凛凛的血红丈八枪。
石重睿很怀疑,身边那十几位晋军大将,会有几人能是这少年的一合之将,因为只看这少年横枪而立的气势,这些平日总自夸武勇的将领,已经一个个如临大敌。
红枪身后几步,是那名肩扛盘龙棍,胖乎乎的少年,看他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就知道这xiǎo子顽劣无比,可顽劣归顽劣,石重睿不会忘了,两人多高的营门,就是被这xiǎo子一棍砸开,不必説,以一对一,甚至是以十对一,晋营内也无人能与这xiǎo子的蛮力相抗。
有那柄杀气腾腾的红枪开道,再加上这股足可横冲直撞的蛮力,先发之利肯定是在彼方。
还有那名身姿飘逸,立于营墙的黑袍少年,看这少年的面容,清丽得连少女也要自愧弗如,但石重睿清楚,营墙上那几十名晋军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少年身边噤若寒蝉。
一旦动手,有这黑袍少年居高临下的飞身一击,石重睿再骄狂也不敢奢望,手下将士能快过他手中那弧绚烂如霞的剑芒。
最后,是立于营门的那名白衣少年,他手中没有任何兵刃,就这么冷冷的看着自己,眼中透着不屑,这是种根本不把自己晋朝皇子身份放在眼中的不屑一顾,恼火归恼火,但石敬睿知道这白衣少年为什么会如此不屑,因为这少年的冷言讽刺竟和父皇对自己少有的训斥一模一样,身在军营却着绫罗绸缎,似显高人一等,其实是徒显纨绔。
可这少年今日只是初见,他的讥讽居然就能如此入木三分。
石重睿心里对这少年还有种连自己都説不清的戒惧,开始,他以为这戒惧是来自于少年背后的刀客,因为那刀客冷冰冰的在少年身后按刀而立,石重睿认为,如果那柄带着凶狠锯齿的无鞘刀出手之际,会比他见过的最嗜血的野兽还要疯狂。
但多看几眼那刀客,石重睿又发现,自己深心处的戒惧其实还是来自于白衣少年,如果説刀客让人畏惧,那这少年的冷冷不屑则令人惊惧。
少年的不屑并非傲慢,而是有所恃。
石重睿悚然,在这营门前的两相对峙中,似乎这白衣少年才是真正掌控全局之人,他的一言一令,牵一发而动全局。
有所觉之后,石重睿开始明白,这少年仗恃从何而来。
门外铁骑不过三千,不但有胆封住数万人的军营,还在此时保持着静如山岳的气势,石重睿悄悄回头去看身后心急火燎赶来的晋军,跑过来的晋军人数虽多,却都一个个大呼xiǎo叫,步履匆匆,明知来犯的是骑军,可急急过来的晋军却无一骑策,只这一比,高下立判。
透过被砸破的营门往外看,那三千铁骑森然分为前后两列,前列两千骑军皆手持镔铁长枪,枪锋直抵营墙,后列一千骑军手挽强弓,斜指半天,只需白衣少年一声令下,这两千柄长枪这群来路不明的铁骑就会立即发力,用铁枪猛破营墙,如果晋军想上前阻止,如雨密箭就会从那后列一千骑军的强弓中迸射,等营墙被破,那前列两千铁骑也会挟冲击之力重骑冲入。
到时候,就算匆匆过来援手的晋军有上万人,只怕也抵挡不住这三千人雷霆密雨般的配合进击。
何况在这三千铁骑之前,还有那几名锋芒毕露的少年。
果然,这非是挑衅,而是示威。
石重睿明白了,为什么素有晋朝第一勇将之称的中年将领会如此戒备,如果他刚才受激不过想要动手,营门的这些晋军不但会受重挫,连他这皇子也会被几名少年擒住,要挟父皇。
想到此,石重睿惊悚更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石重睿在打量护龙兄弟,智当然也在注视着他的神色变化,见石重睿胆怯后退,智更是不屑的冷笑,“才想明白?无事显横,遇事显怯,真是孺子不可教。”
智又把目光转向石重睿身边那名中年将领,随即神色一肃,“这位将军气度沉稳,铁骑之前尚能审时度势,知雄而守雌,想必就是晋朝第一名将,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刘将军吧?”
“正是。”刘知远diǎn头:“少年,你的眼睛很毒!”
智也diǎn头,“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説我,其实我不但眼毒,手更毒。”
看到这后晋知名大将,智也有diǎn敬意,因为此人的名将之称当之无愧,这刘知远生性寡言,初识他的人都会以为他生性木讷,但和他稍做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的寡言少语只是一种蕴藏锋芒的内敛。
世人都説,石敬瑭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把燕云十六州,但他这一生也做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他豺狼心性中为数不多的信任给了刘知远这名部将,否则,石敬瑭也许连犯错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这刘知远不但在沙场上救过石敬瑭的性命,也为石敬瑭镇守得河东一方平安。若无此人倾心相助,石敬瑭的后晋可能根本无法在风雨飘摇的中原生存至近。
对智的语带双关,刘知远不动声色的问:“来意?”
“我要见石敬瑭,别説要通禀,更别説要我稍等。”智淡淡道,“我相信,不管石敬瑭此刻在军营内做些什么,要让我立刻见到他这个要求,刘将军做得了主。”
“是能做主。”刘知远又一diǎn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