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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道前几天就曾说过,不管南燕庆元城的防御如何严密,只要将洛水上游截流,然后再炸开,水势能直接灌进庆元城里去。南方大城,多有水路直通城外。与北方大城不同,南方大城都会多一道水门。水门只有铁栏,没有城门,挡不住水。
到时候河水汹涌入城,拦都拦不住。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只怕庆元城方圆几十里内都会变成一片菏泽,就算水退,最快也要月余。到时候南征大军要踩着泥泞进兵,而且不止庆元城,就是定远城只怕也会殃及,利弊皆有。
再说,这样以水漫城,以方解的领兵之道有违。方解对敌人从来不会手软,可现在正是的主要策略是拉动百姓,一旦水攻淹城的话,只怕百姓都不会站在黑旗军这边了。
“大将军你看!”
边军别将打断方解的思绪,指了指城外一片很小的黑点:“南燕军队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出来巡视一次。到金水河边就返回,从来没有间断过。”
方解点了点头,举起千里眼看了看,只见一队大约三五百人的骑兵从南面官道上疾驰而来,到了金水河边之后停留了一会,那领兵之人也举起千里眼往定远城这边观察。看了一会儿之后,那骑兵分作两队,顺着河道往东西方向掠了出去。看样子,如此巡视河道已经成了南燕军队的惯例。
“距离本就不远,南燕军队还日日巡查。”
边军别将道:“只要大军出城,庆元城里的南燕军队立刻就会发现。金水河虽然不宽,但大军急渡之下,南燕军队若是趁着半渡而击,咱们的人也会有所损失。”
方解再次看了看问道:“可知道庆元城里有多少守军?”
“回大将军,以前没有开战之前,属下曾问过南燕的行商,据说庆元城里至少有两万精锐,还有不少民勇。但那是罗耀还在雍州的时候,现在只怕更多了些,战后南燕封锁边关,已经很久没有庆元城里的确切消息了。除了每日的巡查军队之外,百姓商人都不许出入。”
方解嗯了一声,这也是骁骑校的人没有办法送回来消息的缘故。当初南燕军队溃败,陈孝儒曾派人混进溃兵之中跟着回去。但自战后至今,一个人都没回来。现在对庆元城的了解,还全都是战前时候的。
慕容耻既然和东楚联盟,就是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庆元城和封平城是南燕北方的门户,这两座大城里想必兵力必然充足。
“这样看,看不出什么。麒麟,聂小菊”
两个铁塔般的壮汉往前上了一步:“属下在!”
“带一百亲兵,跟我出城。”
方解吩咐了一声,把千里眼随手抛给身边亲兵,然后快步下了城墙。
边军别将连续劝了几次,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南燕的巡查骑兵还在外面,方解竟然只带一百亲兵就要出城去巡查,虽然现在河道无法通过,可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几米宽,羽箭和连弩可以轻而易举的射过来。
他是边军出身,虽然听说过方解修为惊人,可他还是不放心。
倒是方解手下带来的队伍,没有一个人觉得诧异。方解的性子,他手下亲兵多多少少都了解。当初在黄牛河带着十个人就敢和叛军数千人马厮杀,刀劈槊刺杀了近千人,只这一件事就让人无法忘怀。
那个时候,方解还只是一个靠身体搏杀的少年。现在,非但他的体质已经更加强大,修为也已经隐隐有破九品的迹象。他在九品之时,尚且能全力之下击杀通明境的大修行者,一旦破入通明境的话,普天之下能击杀他的人真不多。
带着一百名亲兵和麒麟聂小菊两个人,方解骑上白狮子,让边军打开城门,一队人马呼啸而出。边军别将站在城墙上紧张的往外张望,却发现那百余人的骑兵出去,竟是有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壮阔和凶悍。
气势如虹
出城二三里就是金水河,方解他们很快就到了河边。这时候对面巡查的南燕军队显然也早已经发现,接连发了几次预警。号角声在河南岸响起,分开来往两侧巡查的南燕骑兵又都兜回来汇合在一起。
方解在金水河断桥边停下来,偏着腿坐在白狮子背上看着河道。
断桥这一段水域是最窄的,十六七米左右。但只有不足一里,往下游越放越宽,最宽的地方也要有一里多。这石桥据说是大商建国之后就建造了的,已经数百年,若不是南燕军队破坏的话,再屹立几百年只怕也没什么问题。方解对于古人的智慧从来不敢小觑,这石桥比起前世的某些现代工程只怕还要坚固的多。
见定远城里有隋军出来,河南边的南燕军队显然如临大敌。他们在一个将军的带领下沿着河岸列阵,紧张的看着河道这边。十几米宽而已,甚至可以看清楚对面人脸上的表情。那个南燕军将军一眼就看出来,出来的这些人绝不是定远城里边军。这百余人的骑兵,看起来一个个都那么凶悍冷冽,那种杀气隔着河道都让人不寒而栗。
而队伍前面好像盘着腿坐在那只巨大白色雄狮上的黑袍年轻男人,让南燕将军更是惊惧。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白狮黑袍
不是黑旗军的大将军方解还能是谁?
方解这个名字,在南燕军中就和恶魔等同。
他紧张的看着方解,唯恐对方有什么举动,那些南燕士兵也都一样,连弩已经上弦,硬弓已经拉开,从他们脸上的神色就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在怕。方解忍不住想笑,当年自己在樊固城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军,那个时候方解的名字在樊固城是人人皆知,可出了樊固,谁知道他?
现在,仅仅是他出现在敌人面前,就足够敌人吓得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方解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很多人为之胆寒。
“嘿!对面那个!”
南燕将军心里都哆嗦着,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喊,吓得他下意识的颤了一下,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本来就紧绷着神经,方解这一声喊几乎把他胆子吓破。
盘着一条腿坐在白狮子背上的方解笑了笑,扬了扬下颌:“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方将军吧。”
南燕将军咽了口唾沫后战战兢兢的回答。
“再问你,若我率军渡河,你们出城来拦吗?”
方解笑问。
南燕将军攥着缰绳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下意识的拉了拉马往后退了一步:“当当然要拦,身为军人,守土开疆,怎么能不战不战而逃?”
“说的好”
方解点了点头,从白狮子身上下来缓步走到金水河边一直走到断桥上,看着那个南燕将军问:“你们南燕人怎么议论我的?”
南燕军队整整齐齐的往后退出去几米,后面的士兵竟是有人开始拨马。
南燕将军张了张嘴,没敢回答。
就在这时候,方解脚下忽然一点,嘭的一声瞬间落在河对岸那南燕将军马前。战马吓得嘶鸣了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直接把那南燕将军掀了下去。方解随手拂了一下,那受了惊吓的战马就被扫到一边。后面的南燕士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却没有一个人敢抽刀!
“回去告诉庆元城守将付正南,限期五日开城投降,不然庆元城内凡着甲带兵者,一律诛杀。”
方解俯身看着那个脸都吓白了的南燕将军缓缓道:“负隅顽抗着,杀。协从守城者,杀。身穿官服者,杀。煽动百姓者,杀。携带兵器者,杀。记住了吗?”
第七百三十章 不知底细不踏实()
ps:
第七百三十章不知底细不踏实
带着五百骑兵出来巡查的南燕将军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倒霉了,这是得多不走运才会遇到这个传说中的杀星。方解领兵收复平商道之战才过去没多久,不管是南燕人还是纥人谁都没有忘记那场血腥杀戮。方解的名字在南燕军人心里,依然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冷硬的心肠,南燕也好纥人也好,投降也好不投降也好,不留活口。
南燕被杀的士兵超过六万人,看数字似乎并不是特别的骇人听闻。可要知道南燕进入平商道的军队一共也不超过八万人,除了后续那近两万人队伍幸免于难外,手上染了百姓血的士兵几乎一个没走掉。
至于纥人,雍州城外那一场好杀,所谓的百万纥人大军被屠戮超过六十万。
掩埋尸首,发动近乎雍州全城百姓,也用了足足十天。
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带着骑兵往回走的时候,那个杀神居然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随行,于是他觉得自己之前真不是特别倒霉,现在才是。他们骑着马在前面狂奔,那个人在后面跟着走,可偏偏甩不掉。
过了金水河再有六七里就到庆元城下,这支南燕骑兵被一个人跟着却不敢让守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只好绕到南门那边,幸好方解没有继续跟着他绕圈,不然这个南燕将军真有一股子拔刀自杀的冲动。
走到庆元城下,距离城墙大约五十米外站住,方解抬头看着城墙上如临大敌南燕守军,一点也没在意对方手里的强弓硬弩。他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看着,让城上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屈辱感越发浓烈。
一个人,站在城外,数百骑兵绕路而走不敢开城门。城墙上守军戒备森严,就是没人敢放出第一箭。
方解看了一会儿对庆元城的布置也大概了解,防御性的东西基本上都配备了,不得不说,一个中规中矩的守将只要不放松懈怠,就能把一座大城布置城铁桶一样。能用上的都用上,能布置的都布置,这座城就变成了一头巨大的刺猬,哪怕是缩在那里不动,再凶狠的野兽也有无处下嘴的感觉。
要打下这样的城,靠人命填的话,填不到大理黑旗军就填光了。
越是看下去,方解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起来。冲锋陷阵,战场杀敌,一个将军若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难以取胜。可守城只需要把该做的做了,剩下的只管等着攻城的一方往上冲就是了。平原野战是无所不用其极,守城就有点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可以说,这是方解领兵以来,第一次正式的攻城战。摆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座弹丸小城,而是一座城墙高大守军充足的坚固大城。即便是以现在军中有的抛石车砸过去,对这座城的损伤也不会太大。
从城墙上重新加固过就看得出来,守将付正南已经预料到抛石车攻城的威力,墙头上用泥巴和稻草包了一层,虽然不至于让抛石车掷上来的石头毫无意义,但破坏力却无疑降低了不少。而且这样一来,也能大量的收集攻城一方射上城墙的羽箭,还能让云梯搭靠的不稳固。
箭楼修建的很坚固,屋顶上面也铺了厚厚的一层泥巴,即便用火箭射上去,也很难烧起来。
一边看,方解一边想着如何破开这些防御。对于黑旗军来说,这一战意义重大。
就目前的战绩来看,黑旗军在平原野战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轻骑兵的威力毋庸置疑,南下以来所向披靡。但是如果不具备攻城作战的能力,要想在中原有所发展几乎没有可能。中原不同草原,靠着强大的骑兵就能横行无忌。在中原,没有一支强大的步兵,终究难以久长。
“下面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