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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匄马上追问:“那么,什么是鲁国的柴草呢?”
赵武反问荀偃:“元帅怎么认为?”
荀偃回答:“领土——齐国不停的侵占鲁国的领土,所以领土就是齐国的柴草。”
范匄眼睛一亮,马上补充:“说的对呀,齐国以前对我们很恭顺,自从它灭了莱国、莒国,领土面积扩大之后,齐国便越来越不逊,齐国不逊的柴草就是领土。”
荀偃马上问:“莱国与莒国的公族还在吗?我们是否可以重新扶持这两个国家复国?”
赵武嘿嘿一笑:“我们是霸主,裁判权在我们手里,我们让谁继承莱国与莒国,只要他能照常祭祀莱国与莒国的祖先,他就是这两国的公族。”
范匄拍手称赞:“不错,我们可以从诸侯国挑选忠诚于我们的家族,承继莱国与莒国的祭祀,而后扶持这两国重新复国,复国之后,这两国就是我们的附庸,齐国如果胆敢侵犯他们,只管打,打服为止。”
“这还不够”,赵武摇头:“即使莱国、莒国复国,依旧不是鲁国可以抗衡的,我们还要把步子迈的更大一点,进一步削弱齐国,壮大鲁国,让鲁国有力量凭借自身的能力抗衡齐国。”
叔孙豹听的目瞪口呆,他郑重的向赵武行礼:“我本来以为武子不体恤我们鲁国的艰难,没想到武子深谋远虑,打算一举削弱我们鲁国的灾祸,豹鲁莽,体会不到武子的深情厚谊,惭愧啊。”
荀偃沉思片刻,他走上大堂,找了个座位坐下,沉思的说:“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打一场大战,这场战斗几乎相当于一场灭国之战,以我们现在的准备,还远远不够……现在该怎么办?”
范匄建议:“敲打齐国的附属国邾、小邾,这两国不听我们的安排,擅自进攻我们晋国的盟友鲁国,我们可以派人去斥责这两国国君——明年新君登位,总要召集一场盟会重申盟约,那两国国君如果来,我们就拘禁这两国国君,以此警告齐国。”
赵武的家臣齐策走出来,他拉了拉叔孙豹的袖子,说:“请鲁国使者随我来,你风尘扑扑,来没有安歇,如今晋国四位正卿一起答应出兵救援鲁国,你们可以把这好消息通知你们国君,等我们在此商议好了,再给你详细方案。”
叔孙豹知道,这是晋国的公卿不愿意他听到下面的内容,他赶紧恭敬告辞,当他走出大堂时,听到荀偃询问赵武:“栾黡之子栾盈贤能,用他代替父亲,作为下军将,你觉得怎样。”
叔孙豹这次彻底松了口气,原先他还害怕晋国因为争夺栾黡留下的卿位而陷入内斗,如今听到栾盈顶替父亲的建议毫无异议的通过,他心中再无忧患,仰天叹息说:“晋国新君顺利上位,诸卿配置齐全,这下子我们鲁国可以安心了。”
他没有听到,大厅内,赵武望着叔孙豹远去的背影,摇着头说:“鲁国还不能让人安心啊!”
荀偃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范匄,范匄默默想了一下,诧异的问:“我们扶持莱国、莒国,再把从齐国占领的土地增添给鲁国,以奖励鲁国的忠诚,这样削弱齐国壮大鲁国,难道还不能够使我们的东线安宁?”
赵武回答:“我的家臣跟我讨论了鲁国的情况,齐策把叔孙豹领走,就是不想让鲁国人听到我下面的话——鲁国人太墨守成规了,他们拘泥于古礼,因循守旧,而且鲁国内部的忧患也很厉害,三桓早晚成为鲁国的祸『乱』之源,所以我们无论怎么样扶持鲁国,也没有用。因为齐国的治国理念要比鲁国先进,即使被削弱,被削弱的齐国终究会一天一天超越因循守旧的鲁国,而鲁国终究会墨守陈规而衰弱下去,这是令人无可奈何的事。”
范匄眼睛一眨:“卫国——孙林父父子对我们忠心耿耿,齐国又收容了卫国出奔的国居,我们不如把齐国的领土划出一部分来,奖赏给卫国,而后让卫国国君增加孙林父的封地,以壮大盟友的力量。”
荀偃坐到那里,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你们讨论这些,一切都建立在一场大战上,这场大战甚至要推进到齐国国都临淄之下进行……”
范匄笑着补充:“岂止要在齐国国都之下决战,我看至少要占领齐国国都才行。”
赵武一脸憨厚的补充:“占领齐国国都临淄还不够,齐国新增加了莱国、莒国,他们的国君即使退入莒国,国土依然有原先的一半。”
荀偃点头:“那么,就是要进行一场灭国之战了?——齐国人重商,鲁国人轻视商业,即使把占领的齐国土地交给鲁国治理,鲁国人也笼络不住那里的人心,他们终将失去原属齐国的土地,所以,我们无论给鲁国多大的好处,他们也守不住。”
范匄笑盈盈的补充:“所以,与其把好处都给鲁国,不如留一点给我们晋国——武子的领地在极东端,与齐国隔一条黄河,我们可以在黄河南岸,与赵氏领地隔河相望的地方,划出一片专属晋国的领地,这片领地虽然孤悬黄河南岸,但有卫国与鲁国的照料,想必还能保得住。”
赵武的领地、与齐国相连的地方已经接近海边,如果在那里划出一块晋国直属领地,那么齐国就处在鲁国、卫国、晋国的三面包围之下。
韩起一直没有『插』嘴,听到这里,他拍着手说:“这样一来,齐国的灾祸就永远消除了。”
“然而,这样一来,这场战斗的规模将超出你我的想象,我们不免要在齐国境内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那时候,万一秦国与楚国再度动手,我们将陷入三面作战。”
范匄毫不在意的摆手:“明年新君盟会诸侯,我们可以联络吴国的国君,并送给吴国铠甲兵器,让他加大『骚』扰楚国的力量,使楚国不能轻举妄动,而后,我们在国内留下魏绛与栾盈的下军,让他们防备秦国,如此一来,国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忧患。”
荀偃皱了皱眉头:“魏氏的军队不去,我们攻击齐国的力量未免薄弱。”
范匄大笑:“元帅是小看了赵氏的攻击能力,赵氏、韩氏所在的上军,加上新军的智氏,我看攻击齐国的力量足够了,我们甚至可以留下士富统率的新军一部,以充实国内的力量。”
范匄提到智氏,荀偃马上盯着赵武问:“我听说你按照训练自己军队的方法在训练智氏的军队,智盈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你可要把智家的武装完整的还给智盈,不要打私下侵吞的主意。”
赵武不满的抽了抽鼻子:“我经营智家,投入了多少钱财与精力,享受部分收益,那是应当的,那是我的经营所得。等智盈长大,我不能保证将原先智家的力量完整的还给他,但我可以保证,我交给智盈的力量,绝对比岳父(智罂)留下的力量要强大,这样总行了吧?”
荀偃点头:“我若不死,会亲眼看看你兑现承诺。”
范匄眼珠转了转,『插』嘴说:“栾黡去世后,我们晋国的后续力量似乎不足,八卿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孩子,我们不能不考虑后继人才的培养啊。”
赵武闻弦歌而知雅意,顺势说:“栾黡去世后,范鞅回国的障碍也不存在了,副帅不妨召回范鞅,作为卿大夫的后继力量培养。”
荀偃想了想,提议说:“我看程郑不错,他现在是中军司马,熟悉军务,我看可以作为后继官员培养。”
程郑是谁,他的原名叫“荀郑”,跟荀偃是同一个家族出来的,因为获得一块封地“程”,别出为“程氏”,但依旧跟荀偃一样,属于荀氏的小宗。
元帅、副元帅一起推举自家亲戚,赵武也不客气了,他立刻补充:“我的长子赵成也很贤能吧,虽然他比荀盈年岁还小,但我看他很能干,可以作为后继人才培养。”
韩起伸过脸来,补充说:“没错,我们的儿子都很贤能,当然,我的儿子也一样。”
同样的话题也在宫城中进行,新继位的晋平公觉得要任命几个自己人,以显示国君的权威,他招来祈奚——就是那位在下宫之『乱』后,短暂的获得赵氏封地,把赵氏的人口席卷一空,使得赵城回到赵武手中显得破败不堪的晋国大夫。
祈奚又名祈黄羊,他是比赵武还小的小领主,其家族一直是大夫阶层。从未登上卿位。这年,祈奚已经六十岁了,他来宫城是找平公请求退休(请老)的,正好被平公逮住,年幼的平公不知道官职任命应该经由元帅,他只问白发苍苍的祈奚:“上军缺了一个司马,元帅打算要程郑去担任,程郑走后,中军尉又空缺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中军尉是大夫的官职,祈奚眼睛也不眨,马上回答:“这官职啊,我觉得解狐可以,他毕业于赵城学宫,对军事指挥技巧非常擅长,足够胜任这个官职。”
平公很诧异,问:“解氏和祈氏不是仇敌吗,你跟解狐平常见个面都不说话,怎么你推荐自己的仇人做中军尉?”
祈奚眯起眼睛,一板一眼的回答:“君上问我谁可以担任中军尉,不是问谁是我的仇人。君上怎么问,我怎么回答而已。”
平公又问:“还有一个官职,上军那里还缺一个候奄(后勤装备部长),你觉得谁很合适?”
祈奚回答:“祈午可以。”
平公更惊讶了:“祈午不是你的儿子吗?”
祈奚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君上是问谁可以担任上军侯奄,没有问谁是我的儿子。”
平公更纳闷了:“我听说你跟赵氏关系也并不和睦,赵武子在先君(悼公)那里,说起你掳走赵氏的农夫,恨得牙痒痒,你怎么推荐自己儿子去担任上军侯奄,让他在赵武手下做官。”
祈奚淡淡而笑:“当初,赵城是国君赏我的,与赵武有什么关系,我哪里是拿走赵氏的农夫,那是国君(景公)赏赐给我祈氏的农夫,而我只不过让他们搬了个家而已——从赵城搬到祁城。”
平公依旧不肯罢休,他继续问:“赵氏的装备从来都是自成一家,向来不允许别人『插』手,你儿子去担任上军侯奄,能胜任吗?我怕他因为与赵氏的私仇,而影响上军的战斗力。”
祈奚表情淡淡:“如果上军今后依旧让自己的后勤供应自成一家,君上何必问上军侯奄这个官职呢?君上既然问了,说明上军不再由自己家族把持后勤装备。
赵武子是个什么人,他的家臣贤能,他本人一心为公,所以我不怕他为难我儿子,而我儿子这些年钻研《百器谱》,完全能够胜任侯奄这个职位。我祈氏本来就想缓和与赵氏的关系,所以君上不用担心我儿子会为难赵氏。”
平公若有所思:“祈大夫且退下吧,这个事我还要跟武子商议一下。”
祈奚出了宫城,正好遇见来拜见晋国国君的叔孙豹,两人在门口闲聊了一阵。鲁国人正在感激晋国,听到祈奚介绍的这段轶闻,他们将故事稍稍修饰了一下,称赞晋国卿大夫“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以此来夸赞晋国内部的团结——由此,一个新成语诞生了。
此刻,赵武府邸内,商量完的荀偃转身回家,范匄却知道赵武府上美食是出名的,他本想跟随荀偃混上一顿,但荀偃二话不说走了,范匄知道,光凭自己是无法获得赵武招待的,他想了想,遗憾的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