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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大国如同烹小鲜,每个人各有其烹调之法,皇帝们也自然有其心中的策略。
在街上转了一圈,薛破夜并没有看到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只是感受了京都这种肃穆井然的气氛,这才让车夫回了驸马府。
这两天虽然下雨,怡郡主却没有放松,依旧让花宫卫几人陪着练习气力,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赶紧举起五十斤的东西,这样一来,师傅高的箭术就能够真正传授给自己了。
薛破夜目前所教的,只是最基本的射箭姿势以及握弓手法,这虽然是基础,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有好的握弓手法,对于射箭的各因素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当初兀拉赤教习薛破夜箭法时,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工夫
“也不知兀大哥如今怎么样了?”薛破夜看着怡郡主在后花园的空场处射箭,不由想到了兀拉赤,那憨厚魁梧的样貌和豪爽的个性,犹在眼前。
兀拉赤临别时,和薛破夜定下了相聚之约,更是答应赶着马群过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时光匆匆,三四个月已经过去,也不知兀拉赤是否从广阔的大草原往繁华的江南赶。
这日又在绵绵细雨中度过,用过晚餐,坐在窗边,看着屋外几棵挺拔的青松,薛破夜自己也有些呆。
小石头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吃了不少饭,似乎开始想通了。
薛破夜相信小石头有这个能力,这孩子骨子里就有坚毅的个性,不屈不挠,当然不可能因为被逐出王府就消沉下去。
他的路还很长,挫折还有很多,只有从小就锻炼面对挫折的勇气,才能让他以后的道路走得顺畅一些。
一阵悠远而动听的琴声飘进了院中,悠远绵长,声音虽然很小,却能让薛破夜听的清晰。
薛破夜站起身来,奇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抚琴?”
连绵的阴雨,让京都的夜色昏暗无比,天上无月,府内若不是处处点着灯,还真是一片漆黑,这隐隐传来的琴声,平和淡雅,薛破夜脑中甚至浮现出佳人在夜色下抚琴的样子。
薛破夜皱起眉头,推门出了院子,循着琴音寻摸了过去。
他天生就是一个好奇的人,半夜三更传来如此优美的琴声,这当然是一件让人很纳闷的事情,依他的心思,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听琴声,竟是大花园那头传来的,若非驸马府内安静无比,那琴声还真难传到薛破夜的院子里。
大花园离薛破夜住的北院并不远,一路上回廊流水,小桥翠树,各处都点了灯,所以路上倒也清晰,下人们似乎都已经休息,整个驸马府一片宁静,只有优美的琴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连日的阴雨今夜竟是歇了下来,空气极为清新,青草绿树的清香味钻进薛破夜的鼻子里,让他好不惬意。
驸马府内只有护院们来回巡视,行动的也极轻,偶尔遇上薛破夜,却都恭敬行礼,尔后也不多问,径自巡逻。
薛破夜是怡郡主的师傅,大楚国尊师重道,谁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师傅。
到了一处大青色的拱门前,就见到拱门上方有一块匾,写着“素静通幽”四字,知道这就是驸马府的大花园了。
门前并没有护卫,所以薛破夜背负双手,信步而入。
他今夜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踏着轻靴,看起来却也英俊优雅。
琴声清晰起来,薛破夜甚至听到,在那优美的琴声中,竟然夹杂这飘渺的歌声,似有若无,歌声与琴声混在一起,依然清晰传来。
“……怎经得起茫然四顾逍遥夜,听月明,肠入天涯,消不得青波烟雨梦!再回,已是朝夕牧歌时,魂断天涯人醉塌……!”
薛破夜已经听出,唱歌着肯定是一个男人,带着浑厚的中气。
薛破夜停了脚步,莫非是别人在夜色下谈情说爱,男人唱歌女人抚琴,自己可是不好打扰。
正想回去,但是听那琴音忽然一转,又作铿锵之音,满是争杀之气,心中想道:“若是谈情说爱,也用不着弹着兵戈之音?这却是哪位兄台在此自娱?”加快了步子,穿过繁华玉树,行过芭蕉罗松,转过弯来,只见前面灯火灿烂,一座亭子豁然出现在眼前。
亭内,只有一人正兴致盎然地扶着焦尾琴,高声欢唱,洒脱不羁。
亭子四周有六支灯挂,明亮的灯笼顶在灯挂上,照的亭子亮如白昼,虽然一时看不清抚琴之人的容貌,但是就这侧向看去,已是优雅无比。
薛破夜不由自主走到亭子旁边,此时看得清晰,只见这人面如冠玉,脸上的肌肉结实却又白皙,头很自然地披散下去,用一根黄绳系着,眉清目秀,漂亮无比,在明亮的灯火下,就如天上最漂亮的天宫圣子,甚至连仙女也比不上他的容貌。
他洒脱不羁,抚琴之时,双眼紧闭,口中欢歌,状若痴狂。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破夜被这琴声与歌声所陶醉,呆呆地站在厅外,尽情享受。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幕,薛破夜依旧陶醉其中,心中真的明白了那句很俗的俗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那人收了手,竟然很潇洒地站起来,直接问道:“你喜欢琴?”
薛破夜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这人站起来后,又是一番玉树临风的模样,如果天下真的有潘安宋玉之流,这人恐怕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却带着让人不可轻视的威严。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质料颜色都极高雅,一双非常秀气,保养的也非常好的手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汉玉扳指,腰畔的丝絩上,也挂着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壁,看起来就是朝廷的清贵,翰苑的学士。
优雅俊美,无可挑剔。
薛破夜立刻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如果面前的这人不是驸马爷,不是长公主的丈夫,薛破夜宁可拿块豆腐撞死。
“我不会抚琴,我喜欢听。”薛破夜恭敬地一礼:“草民参见驸马!”
驸马摸着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摇头叹道:“我这张脸,总是不能让自己掩藏的很好,似乎谁都能认识我。”
薛破夜没有说话,在这位驸马爷面前,薛破夜本来算得上英俊秀美的面容立时变得黯淡无光。
驸马爷凝视着薛破夜,忽然道:“你就是薛石头?”
“是,草民就是薛石头,打扰驸马雅兴,罪该万死,有罪有罪!”薛破夜又施一礼。
驸马哈哈笑道:“你莫非看见我抚琴,就觉得我是一个很高雅的人?”
薛破夜一愣,不知道这话何意。
“***!”驸马笑道:“这些斯文人的玩意儿,就像面具一样,虚假而善伪,我只是觉得它能抚出好听的声音,所以就玩玩,我可不是什么斯文人,更不是一个高雅的人。”
薛破夜先是一惊,尔后额头上直冒冷汗。
想不到驸马爷竟然如此……如此男人!<;dd>;
第二六七章 【皆为名来,皆为利去】()
驸马吩咐薛破夜进了亭子,在厅内的石凳上坐下,才笑道:“怡儿前天和我说请了一位师傅来府上,我还纳闷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京都高手如云,要寻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师傅,那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既然从外面找来一位师傅,那本事肯定是了不得的,今夜我还是见到了你这位师傅。”
薛破夜急忙道:“驸马过奖了,实际上草民本事弱得很,承蒙郡主瞧得上眼,所以胆战心惊地接了差事,不过是想一园郡主的梦而已。”
驸马微笑道:“在我驸马府,用不着胆战心惊,我保证在我的府内,你会安全的很。”顿了顿,缓缓道:“圆梦?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诱惑的事情,我想我该代替怡儿谢谢你帮他圆梦了。”
驸马爷竟然没有多少架子,这还真是薛破夜先前没有想到的。
驸马走到亭边,仰望天空,忽然道:“月明星稀,已为乌云所遮,人心又何尝不是被皮囊所掩。就像你我,乍一见面,岂不是都被对方的掩饰。薛石头,你说呢?”
薛破夜心中吃了一惊,驸马爷这番话肯定是话中有话,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驸马的话,小人会记住的。”薛破夜谨慎地带着一丝巧妙回答道。
驸马哈哈笑了起来,回到亭中坐下道:“你很滑头。”顿了顿,感叹道:“熙熙攘攘,皆为名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去,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不争名夺利,反而会失去很多的乐趣,只是很多人不明白,你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也许会失去很多的东西,当你回头时,恐怕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远去,再也得不到。”
薛破夜侧耳倾听,他不明白堂堂驸马爷怎么会对自己一个平民百姓出如此的感慨,莫非是告诫,又或者说,这是一直憋在驸马心中的话儿,一直没有倾诉出来,今日碰到自己,这才感慨而?
如果真是驸马的肺腑之言,薛破夜觉得自己应该受宠若惊才是。
“***!”驸马忽然又爆出一句粗口:“怎么说着说着就说起这些酸的掉渣的话儿来,好了,不说了,薛石头,要不要和我喝两杯?”
“喝酒?”
“不喝酒!”
“原来驸马要喝茶,草民自当奉陪!”
驸马含笑摇头道:“也不喝茶,咱们喝蜂蜜水!”
薛破夜端着蜂蜜水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驸马爷不喝酒不喝茶,却要喝这蜂蜜水,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蜂蜜水入口甜腻,口感极佳。
“只有喝蜂蜜水,才能让你在苍凉寒冷的岁月里,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是带着一丝甜蜜。”驸马慢悠悠地说道。
薛破夜喝着蜂蜜水,掩饰着内心一种奇怪的感觉。
驸马爷是大人物,竟然有闲情逸致在大花园的亭内和自己聊天喝蜂蜜水,没有半丝架子,甚至显得很坦然,难道驸马爷真的是如此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怡郡主的师傅,他才会和自己说得如此投机?
“听说刘锦遇刺前,你曾经保护过他,甚至杀了两名刺客!”
驸马爷话锋一转,很突然地问道。
薛破夜一愣,忽地想起那夜为了追寻小石头,担心他出意外,所以在六合院的银杏林中遇到了刺客,自己当时虎躯一震,竟是在千钧之时,前后杀了两名刺客。
若是是为了保护刘锦,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小石头。
“我也不大记得了。”薛破夜呵呵笑道:“那件事情太可怕,我总想着快快忘记,到今天为止,已经忘记了不少事情。”
“忘记?”驸马也笑了起来:“等你在京都待的久了,你就会知道,六合院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般的游戏而已。”
薛破夜正色道:“驸马说的是,所以我会尽快地将自己的技艺传授给郡主,然后早些回到我的家乡去。”
驸马并没有立刻说话,眯着眼,漂亮的脸上带着惆怅之色,半日才道:“是啊,回到故乡,那里才是最好的归宿。”微一沉吟,终于道:“薛石头,你既然有本事击杀两名刺客,那定然是有些本事的,我听说那两名刺客都已入四道武者的行列,所以你的实力足以教授怡儿功夫,我更听说你在箭术造诣方面很了得,能三百步命中目标,这实在不多见,怡儿也就拜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