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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飞这般吩咐一方面是防人多过于引人注目,另外一方面却是让众人扩大行路范围,顺便找找晨雨的下落。
从邺城渡过黄河后,众人是沿着徐、豫交界之地行进,徐、豫两地如今都是曹操的掌控之地,还算太平。不过徐州南的江淮之地成为曹操、孙权两股势力的天然缓冲界限,其中大片土地荒芜,人迹稀少,单飞一路行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单老大,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晨雨姑娘的消息。”乌青谨慎道。
单飞淡笑道:“不妨事,我们并非没做什么。眼下我们最少排除些地方。”他不急于去寻渡口,远望长江片刻,翻身下马后,只是坐在岸边看着江水的起伏。
乌青到单飞身边坐下,就见单飞突然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单飞举止古怪,乌青却是见怪不怪,“老大,我今天正常不正常?”
“恩,你今天应该不差。”单飞闭目沉吟半晌,松开乌青的手腕,喃喃道:“秋毛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乌青不懂,单飞也不解释,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片雉鸡微羽,将其丢到半空。
那羽毛漂在半空一会儿,最终落入江水,随江水起伏而去,终于不见了踪影。
别人看到单飞的举动,肯定茫然不解,乌青这一路来倒是见多了这情况,“老大,你又在研究医术?那个《伤寒杂病论》你真的看得懂?”
乌青很有点不信,但又不能不信。因为这一路来,他见单飞赶路途中,没事就拿出《伤寒杂病论》默诵研究,整日不是打听晨雨的消息,就是打坐炼气默背医书的内容。乌青本来以为老大不过是在消遣时光,哪里想到在不久前,居然见单飞开药医好个上吐下泻的急症病人,让那家人感激莫名。
单老大真是神的。
难道说有学问的人,触类旁通,什么都比别人学的更快一些?
单飞知道乌青不解,但他着实如乌青看到的那样,没事的时候就研究下医书。不过他并非消磨时光,而是对医术有了新的领悟。
以往他专心考古,对医术略有涉猎,一方面是因为忙碌,一方面也是感觉医理晦涩难懂,但他的武学从自然悟得后,再以“天人合一”的想法思考中医时,对这本医书的很多地方豁然领悟。
有领悟就有兴趣,有兴趣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下苦功。
能成功的人本需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辛苦!
单飞素来付得起辛苦。
这些日子来,乌青在感悟人生,他在感悟着医术,同时真切的明白《伤寒杂病论》能传世两千年,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他思索的越深,越觉得此书值得他花极大的气力去研究,眼下他仍在不停的深研辨脉之法。
《伤寒杂病论》以辨脉为基,脉象又分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数种。
单飞在以前看到这种术语,均是一掠而过,不求甚解,但他在医武互验后,立即明白这不过是中医用自然的现象来形容人体气血在四季的细微变化而已。
就如星宿之说,其实现代科学认知星座和古人划分的大同小异,但在很多现代人眼中,十二星座就是科学,古人划分的星宿在很多人眼中就是迷信。
今古中外认知自然界的方式手段不同,形容不同,但并不意味着古人就不科学。
单飞早知这个道理,专研医术时以自然之象印证,兼之他会了胎息后,对身体内部细微变化的了解远常人,再加上反复思索,竟对《伤寒杂病论》所讲有了极大的收获。
人体内的气血随春秋而有不同的反应,西医多信t、核磁共振,对脉象说很是哂然,可如今单飞细心察悟,才现脉象反映的人体精微之处,绝非是他那个年代的核磁共振能够检查出来的。
那秦皇镜呢?是否能够检查出来人体内气血流动之妙处?
单飞微有分神,看着羽毛随水流逝,江面浪静波恬,暗想着医书中旁注的什么“厌厌聂聂,如落榆荚”之语,再回忆着方才切乌青之脉的感觉,对脉象的“秋毛”说更有理解。
乌青见单飞入定般许久,终于道:“老大,你昨日讲了什么山龙脉络形势,又说什么贪狼、巨龙、文曲九星什么的,我还是想不明白。”
见单飞望来,乌青搔头道:“这些说法复杂难懂,有没有简单点的?老大,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若依山龙脉络埋葬后,真的对入葬人、或对其后人有影响吗?”
单飞笑笑,“你聪明了很多,知道开始问了。”
“什么?”乌青很是困惑。
单
单飞解释道:“这世上有东西存在,人类为求对其的理解,就会产生对应的解释规则。不过人类认知有限,在规则理解之外,为了消除自身的困惑,又产生了崇拜。”
“这个我懂,老大你举例说过了。对城隍爷的崇拜伊始是个纪念,后来很多人忘记这个纪念,只要有个**实现不了,就希望借助城隍爷帮忙,各种神灵崇拜的产生多是和此类似。”
单飞点点头:“不错,自古以来,人类对各种不解的、难以掌控的现象都有崇拜,比如对水、对龙、对风,还有对山。很多人总希望从中得到力量,事实上力量可能会有,但很多时候并不如人想的那样,而这种力量消失后,还是会导致崇拜的风俗流传下来。”
“比如老大前段时间说的七星指路?”乌青问道。
单飞点点头,“这些葬法的源头不可考,但总是有理由存在。我给你讲的山龙脉络本是出自本《撼龙经》,不过你若真正明白我方才说的话,就知道这种葬法的根源不过是因为对山的崇拜。”
乌青恍然大悟道:“那可信性不足了?也不会真有效果?”
单飞沉吟片刻,“我只能说不会有如常人希望的那种结果。”
“如果没用,单老大又教我做什么?”乌青不解道:“那些话难记的要死。”
单飞微笑道:“忘记了告诉你,世人多是如此,哪怕你根本不求甚解,但你说得漂亮些,装作很有学问的样子,很多人也是信你的,这叫做学问崇拜。”
“这不是骗人吗?”乌青终于明白一些。
单飞只是笑笑。
乌青迟疑道:“老大,你懂的多,从来不见你去骗人。可你为什么教我这些?”
单飞看着乌青灰突突的一张脸半带憧憬、半带困惑的,终于道:“学得懂得,并不是为了骗人,而是为了明辨是非,然后清楚的告诉自己怎么去做。”
顿了片刻,单飞又道:“若以为懂得多,又习惯用自己的知识去骗人的人,还不算真正的懂得。”
“但很多人好像都是这么做。”乌青迟疑道。
单飞拍拍乌青的肩头,“很多人都说你该去吃…屎,你去不?”
“我当然不去。”乌青立即道。
单飞淡笑道:“这就是了,很多人认为应该的,不见得会是正确的。你懂得越多,才会从盲从中认清自己要遵循的道路,不然学成后,无非是在圆熟千百年来的某些规则罢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义颇深,知道乌青一时半会很难领会,却也不过多的解释。
江边没什么渡口,有船偶尔经过,都是远在江心,对单飞、乌青根本不予理会,不过单飞并不急切。
目的重要,风景亦好。
远望长江开阔,单飞感觉心情畅快,不过转瞬目光微凝,他见到江面上有一物沉沉浮浮而下。
乌青也看到了那物,辨认片刻,失声道:“老大,好像是个浮尸,而且……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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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锦帆贼()
天下乱中稍安,不过单飞、乌青这一路行来,也是见多了尸骸。很多尸体往往倒毙在荒野无人掩埋,单飞虽在赶路,也会顺手挖坑将尸体掩埋。
乌青伊始不知道单飞的用意,只以为他是拜菩萨的,后来听单飞解释才知道,尸骨露于野,会导致很多疾病瘟疫的散布,对住在附近的活人不利。乌青对单飞这般行为很是感动,一路也和单飞一起掩埋尸体。
这会儿蓦地见到江中的浮尸,乌青自然不舒服,可想着恐怕又有活干了。
单飞看着那尸体越飘越近,突然道:“好像还没死。”
乌青微怔,心道未死之人怎么会飘在江面?江河里的浮尸通常都是死了多日泡发了才会浮出江面。
他正困惑时,单飞飞身到了树上,一掌劈下根长枝,然后跃到江岸边,伸树枝向那江上的浮尸捞了去。
乌青没单飞的本事,但也很快找来根枯枝帮单飞将浮尸向岸边拖来,不等到岸的时候,乌青已脱鞋下水,冲到浮尸前看了眼,叫道;“老大,好像真的还活着呢。”
他再不废话,将那浮在江面的女人拖离水面后,背到干枯的地方放下来。
单飞在许都时就对乌青暗自观察,知道其本性质朴,这刻见乌青不偷懒耍滑,倒是暗自赞许,心道这小子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老大,很奇怪,她没喝多少水。”乌青将那女子放在枯树根上控了下水,没有发现有水从女子的口中吐出。
见单飞轻轻翻过那女子,乌青道:“老大,你怎知她没死?”这会儿他终于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皮肤微黑,长相端庄。
“飘在江面的浮尸多是肿涨可怖,可我看这女人脸上皮肤紧致,不像是落江中很久的模样。”单飞说话间,用手试下了女子的鼻息,摸了下她的脉搏。
乌青听了后,倒是佩服单飞的眼力非同凡响。
跟在单飞身边多日,他才发现处处留心皆学问,很多事情在他眼中寻常无奇,可在单飞眼中,总能发现点不同。
单飞伊始本是推测,但切过脉搏后,感觉女子的脉搏虽弱,但缓动不虚,知道女子性命应无大碍。
“老大,这女人好像有点邪门。”乌青低声道:“常人入江则沉,她为何还能浮在江上?她……是不是……”
本想用神神怪怪解释,见单飞看来的目光有些责怪,乌青立即道:“那老大觉得她怎么会浮在江上?”
单飞轻轻移动女子的头部,指着她脑后渗着血迹的红肿伤口道,“她应是被人敲在脑后落入江中时立即闭过气去,这才不但能躲过杀身之祸,还避免了溺水之难。”
他知道常人若是全身放松的话,飘在水上本不是问题,不过大多数人遇水则乱,没经过训练,多是不等放松就沉了下去。
这女子被打晕后落入水中不会挣扎,更没有灌水,反倒因此捡回一命。
“有人要杀她?为什么?”乌青微有吃惊道。
单飞摇摇头,从衣裳里子撕下块干净的软麻布,让乌青取了清水为女子清洗了脑后的伤口后,为她仔细包扎脑后的伤口。
包扎时,单飞心中在想,看这伤口似是棍棒敲击造成,不似无心更像有意,有谁会和这女子这般深仇大恨?
扭头向江上望去,单飞突然道:“乌青,这女人可能是哪家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丫环,若是有人来找,倒也麻烦。”
乌青怔了下,不解单飞的用意,不过听到身后有枯枝响动的声音,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