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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大全集-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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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事未必记得,十多年前的事却一清二楚,故而也将桓彦范迅速拔擢,两年内先提拔为凤阁舍人,又晋升御史中丞。

    此外女皇还有另一个提拔官员的途径,那就是倚赖二张!这不仅仅因为她宠信二张,更因为她意识到二张代表一股安全可靠的政治势力。试想她百年之后男主登基,要男宠干什么?那些靠攀附男宠登上官位的人前景也不乐观,所以二张推荐之人都是珍惜眼前富贵的,必定都是不希望她驾崩或者退位的人,值得信赖!正是在这种想法驱使下,凡张昌宗、张易之举荐者,不管他是逢迎拍马、行贿买官还是确有真才实学,一律予以提拔。先者知利,后必慕之,于是像张锡、李迥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天官侍郎郑杲、侍御史郑愔等人也甘心拜倒在二张脚下。

    且不论这两种途径提拔上来的人孰优孰劣、谁清谁浊,单是这两类人就泾渭分明彼此不容,岂能不产生矛盾?更何况现在坐镇政事堂的是魏元忠,自打他回朝那天起战鼓已经敲响,一场旷日持久的政坛战争已无可避免!

    说起魏元忠与二张的矛盾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时魏元忠以同平章事的身份兼领洛州长史,张昌宗的弟弟张昌仪也刚刚就任洛阳县令,开始在京中拥有一定势力。初出茅庐的张昌仪依仗哥哥作威作福,根本不把同僚放在眼里,不但处置政务随心所欲,连起码的官场礼节都不遵守,每逢到州府衙门办事不按规矩立于庭下,如同串门一般直接走上大堂,跟上司说话就像聊天一样随便。魏元忠何许人也,酷吏的刑具都不惧,哪在乎这半大小子?劈头盖脸一通呵斥,责令卫士将其逐出大门。不但如此当时张氏兄弟的仆人倚仗权势横行不法,魏元忠闻知后利用宰相的权威一次性抓捕张家仆童十余人,全部乱棍打死,扫尽了二张的面子。但那时二张还未膨胀到如今这般地步,不敢招惹宰相,而不久后魏元忠领兵出征,那场风波就过去了。

    三年后的今天魏元忠载誉而归,二张强大到干预朝政的地步,交锋也就不可避免了。魏元忠出击的方向主要有两个,一是惩治贪官,二是严选宰相。贪官大部分是二张提拔的,原因很简单,花钱买的官当然要努力捞本,凡是这样的官有一个贬一个,整肃朝廷毫不姑息,强大威慑下连李迥秀也老实起来,不敢再帮二张揽生意。而宰相承担燮理阴阳、处置朝政的重任,岂能让一群尸位素餐之人霸占?很快杨再思转任东都留守、苏味道外任益州长史、韦巨源改任太子宾客,全都靠边站了。在魏元忠提议下,唐休璟、韦安石、朱敬则登上相位,先前被改任国子祭酒的李峤也回到政事堂,朝廷纲纪为之一振。

    张昌宗、张易之岂会罢手?照魏元忠这么搞不仅是断了财路,甚至会断送他们的性命!其实他们也有难处,当初迎回武显他们本是有功的,足可作为日后安身立命的资本;而随着女皇宠信的加深,这对兄弟有些忘乎所以,恃宠而骄为所欲为,但求快意因此得罪了众多大臣,而武重润、武延基之死更是断了他们的后路。诚然武重润是武显逼死的,可追究起来还不是他们添油加醋告密所致?李家毫无疑问会把这笔血债记到他们头上,迎立之功也就一笔勾销啦!而武延基的死又导致武家心生芥蒂,虽说武三思表面上和和气气,谁知心里打什么算盘。莫看他们现在拥有国公之爵,其实心里充满恐惧,女皇一旦归天他们下场如何?故而他们必须积蓄实力,集结一批与他们关系亲厚、利益与共的人,以保日后在大唐朝廷性命无虞。无论受贿卖官还是与文人互相吹捧其实都是结党的手段,趁现在扶植一群官员占据要职,将来武显清算他们时那些官员为免遭牵连必会努力保他们。

    而今魏元忠为首的人要破坏这一切,他们岂能坐以待毙?报复马上开始了,但相较外朝的大刀阔斧他们的行动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他们在女皇耳边嘀咕些什么……

    这年秋天回乡尽孝的姚崇复归朝廷,武曌甚是欢喜,不但给他恢复相王长史、兼职宰相之身,还打算晋升其为夏官尚书。姚崇竭力推辞:“臣乃相王属官,而夏官执掌兵权,如此兼职恐于相王不利。”如今武显尚无实权,武轮又是大都护又是大元帅,属臣若再执掌兵部,只怕长此以往兄弟会产生芥蒂,也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从中挑拨。武曌听后觉得有道理,于是改任姚崇为春官尚书;不过她还是没有亏待武轮,又授予其雍州牧之职——雍州治所即在长安,皇子尹京是天皇立的规矩,乃因京畿之地不可授予外臣,武曌称帝后虽然一直未设雍州牧,也从不任命雍州都督之职,一直是以长史代理政务。

    当然武轮不可能真的履行州牧职责,这个任命只是形式上的,具体事务仍由长史负责。就在武轮象征性地接受印绶后,武曌顺势下诏任命新的雍州长史——张昌期!

    张昌期刚满三十岁,先前让他当岐州刺史已是格外加恩,怎能让他当京畿长史?难道女皇坐视张氏兄弟把控京师挟权自重吗?魏元忠毫不客气,利用鸾台之权驳回诏书,亲自入禁中向女皇谏言:“薛季昶任雍州长史,处事宽严有度,颇得人心,陛下何故更换旁人?”

    武曌振振有词:“薛季昶兼领防务御敌,京畿之任不能空缺……”

    魏元忠心道——这就叫强词夺理。当初打仗时都没让人接替薛季昶本职,现在仗打完想起京畿长官不能空缺,分明是二张撺掇的!

    武曌似乎也意识到这理由站不住脚,又补充道:“再者京畿地方官不能久任,以防权势过甚。”

    这就没法抬杠了,谁能说她这想法不对?魏元忠转而道:“可如今没有替代薛季昶的合适人选。”

    武曌微然一笑,以商量的口吻道:“张昌期真的不行吗?朕很希望他担任此职。”

    “绝不行。”魏元忠断然摇头,“他年纪太轻,不娴政务,出任岐州已失职,致使掾吏横行户口逃亡。雍州帝京,职责更重,他之才干岂堪担负?”平心而论他考虑的不是张昌期能否称职,而是根本不能让他到京中来,张氏兄弟若掌控京畿地面,以后更收拾不了他们啦!

    武曌本指望魏元忠通融一下,哪知他根本不为所动,句句都在理上如何争辩?武曌只能作罢,但是笑容立时收敛,不耐烦道:“好好好,不用便不用。你退下吧……”

    魏元忠施礼而出,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心情沉重。昔日无论面对徐敬业还是武承嗣,他都没有一丝胆怯,今日区区两个男宠却让他力不从心。这两个对手在深宫之中,背靠女皇这棵大树,他有心锄奸却无从下手,即便他将朝廷的贪官污吏除尽,也伤不到人家一根寒毛,只能坐待情势发展。

    此刻魏元忠已预感到自己处境危险,他走出甚远回望蓬莱殿,喟然叹息:“臣自先帝以来蒙被恩渥,今居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

    二、陷害忠良

    女皇终究没能任命张昌期为雍州长史,而是改任其为汴州刺史。汴州毗邻洛阳,也是极为富庶之地,待遇依然很高。但经历此事,魏元忠算是直接跟二张结了仇,又惹得女皇不悦,前景不甚乐观。

    长安三年九月初二,浑天监上奏,出现日食,女皇更加不悦,还因此闹了一场小病。依照儒家天人感应之说,日食乃统治者失德所致,何况女皇以“日月当空”为名,太阳无光岂不代表女皇被小人蒙蔽?

    皇帝是否已被小人蒙蔽,百官心中自有定见,可在这节骨眼上谁敢讽谏?女皇的脾气招惹不得,所有人都把嘴闭得紧紧的,只盼这段敏感的日子快过去。然而活该出事躲也躲不过,在日食过后两天张氏兄弟以春宫侍郎、麟台监的身份公然上告——宰相魏元忠与司礼丞高戬私下讪谤女皇,说“圣上老矣,不若挟太子以为久长之计。”为臣不忠罪当处死!

    魏元忠会说这种话?大部分官员不信。魏公生性桀骜,却也是女皇亲自提拔起来的,以盗治盗迁都洛阳,平灭徐敬业叛乱,乃至统率三军抗拒吐蕃、突厥,他为武周王朝出生入死,难道就对女皇的知遇之恩无动于衷吗?再者就算他心里真在盘算将来之事,何必要说出来?即便非要说至少也得跟唐休璟、姚崇、韦安石之类手握大权的人说,跟一个掌管礼仪的五品官念叨什么?他和高戬又没有特殊关系,这话说得着吗?毫无疑问这是张氏兄弟诬告,欲拔除眼中钉。

    至于高戬也和二张有矛盾,只不过有点儿难以启齿。高戬其人德才学识很一般,却有一大优点——长得帅!三十出头英俊潇洒,因此深得太平公主“赏识”,从一介八品小官逐渐升到通贵之位。张昌宗跋扈惯了,莫说奉宸府那般文人,就是公卿之辈见了他们表面也是客客气气,唯独高戬倚仗公主宠信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再者张昌宗原也是太平公主的男宠,高戬同处此位自然知晓张昌宗的底细旧事。二张觉得此人是个祸害,必欲除之。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诬告,但女皇宁信其有不敢忽视——苏安恒两度上书劝她退位,武重润、武延基偷偷商量在她死后处置二张,这一桩接一桩的事不断地触碰她的底线,现在臣下讨好太子是她最忌讳的。魏元忠想干什么?难道要效仿玄武门之变逼她禅位吗?

    二张摸准了女皇的脉,再加上两阵耳旁风,沈佺期、宋之问等辈也跟着闲言碎语说三道四,女皇的火终于被挑起来,她传令将魏元忠、高戬捉拿下狱,由河内王武懿宗审讯。

    一听说武懿宗掌控此案,正直之士的心都悬了起来,仅刘审礼一案屈杀多少人?魏公落到这个魔头手里,岂不命悬一线?然而大家的担心有些多余,情势没糟糕到那个地步。武懿宗固然杀人无数,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李武两家关系已融洽,不能再作祸啦!且不论是非曲直,魏元忠兼太子右庶子,高戬是太平公主情人,这哪能审?要是判成死罪他以后在大唐朝还混不混?就是自己不混了,也得考虑兄弟子侄啊!于是武懿宗玩个心眼,把魏元忠、高戬提来假模假式问问,然后送回牢房,好吃好喝供着,拖了两天向女皇上报——他们拒不认罪,我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您老看着办吧!

    女皇气得火冒三丈,骂退武懿宗,改叫太子诸王来判定。闹到这步武显最尴尬,讪谤之言说得清楚——“挟太子以为长久之计”,他怎好帮魏元忠说话,却也不能屈害忠心耿耿的老臣,只好装聋作哑。相王武轮和武三思等人倒是肯说话,但除了“陛下息怒”没第二句——既不能害魏元忠,又不敢得罪二张,还能说什么?

    女皇见所有人都搪塞自己,越发怒不可遏,决定亲审此案。这时张易之上奏,凤阁舍人张说亲眼看见魏元忠和高戬勾结密语,可以作证,于是女皇下令次日清晨将魏高二人提至宣政殿,并将张说召来,当着她的面对质!

    消息传出群臣揪心,这一案不但关乎魏元忠生死,也关乎太子处境乃至朝廷命运,谁不关注?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眠,次日清晨宫门一开,满朝文武冒着秋霜一股脑涌入,天还没亮就攀上龙尾道,汇聚到贞观殿前。有资格上殿观审的人很少,只有宰相以及秋官尚书李怀远、秋官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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