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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义府眼珠一转,来个四两拨千斤,叹道:“唉!臣正要向陛下汇报,百济之战恐又有变数,叛首扶余丰勾结海外倭国,求发援军。此敌谙熟海路、来势不小,只怕我军又要有一场苦战。臣以为二刘在百济戡乱数年,明了彼之虚实。陛下何不给他们加官进爵,令他们长驻海外?一者可窥高丽,二者亦可防诸夷生衅。”
“容朕想想再说……”李治见他不接招,转而把话挑破,“近来朝中对你有不少议论,朕也听到了。听说你儿李津、李洽强买土地、强压百姓,你女婿柳元贞收纳贿赂、干预判案,还有勒索商贾等事,你身为宰相,关乎国家颜面,是不是该嘱咐他们要检点一些?”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李治明着说李义府该教育儿子、女婿,其实更是提醒他本人该检点收敛。
李义府本还想矜持,但听了这番话却再也笑不出来,也是他近来对下说一不二,骄纵之心日盛,竟不顾礼数高声道:“小人之言不可信!这话是谁跟您说的?”
李治的手轻轻一颤,抬头道:“人臣上奏乃是常理,你何须问朕从何处得知?”
李义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赶忙低头。
李治的目光已变得格外冰冷,厉声追问道:“你询问上奏之人是何用意?难不成还要排挤报复?”
“臣不敢……”
“哼!”李治把手炉重重往桌上一摔,“该说的朕都说了,你回去好好想想。还有,杨德裔既已流放,朕决意任命窦德玄出任大司宪,全权掌管司宪台之事,以后不劳你插手……朕还得给你提个醒,别忘了你今日之权势是谁给你的!”
李义府噤若寒蝉,茫茫然耷拉脑袋退出大殿,一阵雪花让他清醒了几分,忽又想起没有行辞驾礼,想要转身补上,却见李治的目光如刀子般直戳过来。他越发吓得激灵,冰天雪地里竟冒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停留半刻,赶紧快步而去。
李治却兀自紧盯着那个在雪地里蹒跚的身影,心中久久不平——这家伙究竟还是不是当年在东宫侍奉我的那个李义府?难道嚣张到今天这个地步仅仅因为位高权重?谁给他这么大胆子?不错,他今日之权势固然是我给的,但他何尝不是更赖媚娘之力?我和媚娘究竟谁才是他心目中的真主子?媚娘……媚娘……
其实对李义府的所作所为李治一直心里有数,之所以包容至今乃是念在他的功劳和才干,以及昔日东宫的旧人情谊。但现在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同了,作为皇帝他决不能容忍臣子感恩别人、效忠别人!
四。龙朔科案
龙朔三年依旧是在热闹中到来的,但这种热闹却透着一丝微妙。蓬莱宫三大殿工程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有趣的是李义府的态度似乎比主管此事的梁孝仁还要积极,时常到现场巡查,三天两头向皇帝汇报,格外殷勤。在他的倡议下,朝廷调关内道十五州府库赋税,并免去京畿所有官员一月俸禄以助工程,务必要把三大殿修建得金碧辉煌,超越东内的太极、两仪两殿。
百官明面上不敢说什么,背后议论却不少,尤其那些八九品的低级官员——你李猫一向“生财有道”,一月俸禄不算什么,可就不管我们这些穷京官吃糠咽齑啦!长安周遭的百姓服劳役更是苦不堪言,私下提起这位宰相都骂不绝口。
其实李义府何尝不知伤人太众?他也有难言之隐,许敬宗渐渐退隐,他原以为扳倒许圉师、杨德裔便可高枕无忧,哪知反倒是上官仪越来越受器重,而窦德玄出任空缺已久的大司宪,夺了他兼管宪台之权;那日一时冲动冒犯皇帝,又听说连宠信他的皇后近来都有点儿受冷落,长此以往宰相之位哪还保得住?多年来倚仗权势“好事多为”,一旦失势必招祸端,求为长安布衣又岂可得?这条仕途早没了退路,他在修建三大殿的事上埋头苦干不仅是遵照皇后的意思,更是为自己树政绩,想竭力挽回圣眷。事有凑巧,开建宣政殿之际工匠在草丛间挖到一棵灵芝,他感觉这是个好机会,赶忙大献殷勤,声称是祥瑞之兆,特意写了首诗吹捧天子圣德,甚至奏请来年封禅泰山。
不过李治态度很冷淡,拿到诗和奏章只是草草扫了两眼,便随手扔到龙案上了。时至今日他已对李义府的歌功颂德不感兴趣,不过是尚未挑中接替右相的人选,又看他修建新宫这么卖力气,暂且利用一下罢了。
新春之际又传喜讯,郑仁泰讨伐铁勒叛者余众大获全胜,李治甚感欣慰,便令其官复原职;鉴于婆闰死后回纥不稳,又将燕然都护府的治所移至碛北。铁勒、回纥的叛乱总算彻底结束,可李治还未及缓口气,摁下葫芦起来瓢,又有坏消息传来——西部突厥作乱,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刺史战死。
前番苏海政受到朝廷“嘉奖”,升安西大都护,虽说表面风光,心里却明白皇帝已看穿他的把戏,唯恐再出乱子,努力安抚各部。可阿史那弥射无辜被害,各部无不怨愤,加之贿赂吐蕃媾和挫了大唐的声威,那些骄横的酋首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阿史那步真也弹压不住,一时各部躁动,有的转而投靠吐蕃,有的四处劫掠,甚至进犯到庭州。而那位战死的庭州刺史非是旁人,乃东宫旧臣来济!
来济执意维护关陇一派,被贬台州,所幸未被罗织进长孙无忌“谋反案”,隔了两年李治又将其调任庭州。乱军来犯甚急,来济对部下们说:“我曾触犯天子,侥幸蒙赦不死,今当以身塞责。”竟不穿铠甲率军出战,冲入敌阵战死。
当上官仪火速入宫禀报这一噩耗时,李治痛惜顿足:“十二郎,你何其痴也!何苦以死明志啊?”
上官仪与来济亦为文坛之友,也是满脸哀伤:“来济没白死,在他激励下庭州之兵总算把乱军击退了。将士们在死人堆里寻回了他的尸身。还有……”说着他从袖中抽出张纸,“这是大家在他遗物中寻到的,听说是他出玉门关时所作。”
李治接过观瞧,原来是首诗:
敛辔遵龙汉,衔凄渡玉关。
今日流沙外,垂涕念生还。
望着那隽秀的字迹,李治愈加悲痛,不知不觉双眼已渐渐湿润:“朕岂会将你永黜关外,你怎么就不能等等朕呢……”虽说政见不合君臣闹得不愉快,可来济毕竟是他潜邸近臣,情谊还是很深的,即便当初贬谪诏书中加了句“永不得朝觐”,也不过是一时气话。若真想要其性命,早连同柳姡А⒑ァ⒊に锵榈纫徊⑸绷耍赡芰舻浇袢眨科涫蛋牙醇么犹ㄖ菀频酵ブ菔歉銎趸鞅倍嗾绞拢惨捉üΓ怖醇米龀龅愣杉ǎ钪伪憧删推孪侣浚渲鸾ヌ岚位乩础F庑┠暧质茄 ⒂质嵌鳎菔蓖戳舜耸拢诖竽狻按蛊钌埂钡睦醇靡训鹊骄獠懦沟滋ど狭瞬还槁贰�
上官仪叹道:“来济诚乃国之良士,只可惜……”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看得出皇帝对来济还是很器重的,即便无忌一党殄灭,覆巢之下仍存此一完卵,既然如此来济的悲剧从何而生?还不是因为皇后?
其实不止来济一人,包括褚遂良、韩瑗,虽然附和无忌专权擅政,也不至于非要置于死地吧?于志宁更是勤勤恳恳、谨小慎微,竟也枉受波及。还有他曾经辅佐过的废太子李忠,一再遭受打击,废为庶人、拘禁黔州,至亲骨肉何至于弄成这样?在上官仪看来,这一切悲剧都是因为那个牝鸡司晨、利欲熏心的女人!有件事他早就想提了,一直寻不到适当的时机,这会儿见皇帝如此难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治又道:“追赠来济为楚州刺史,赐棺椁灵车,让他风风光光归葬乡里,给他儿子加赐散官。还有……调来恒入京,任给事中。”昔年来护儿一家在江都宫变时横遭屠戮,唯十一郎来恒、十二郎来济年幼幸免。来恒也曾在京为官,因废立皇后之事受连累被贬到外地,如今李治提拔来恒是想把对来济的亏欠补偿到其兄长身上。
“今已无给事中名号,陛下之意是东台舍人?”
“对!皇后改的这些破官名……哼!”李治一把抹去眼泪,由悲转怒,“再草一道诏令,苏海政恣意行事、胆大妄为,且欺君罔上,致使突厥动乱犯我州县,立即将其免官除名,流放岭南,永不叙用!高贤接任西域大都护,再遣苏定方前往戡乱。”虽说这一次次叛乱都在羁縻之地,无关中原痛痒,可没完没了地戡乱也实在是麻烦。
“是。来济虽死,壮烈殉国,足以书于青史彪炳千秋,还望陛下节哀顺变。”上官仪又劝慰几句,便回政事堂草诏去了。
李治却凝望来济的绝笔诗,久久不能释怀——忆昔青春年少壮志酬筹,高谈阔论诗文相和,原以为能君臣携手,共创一代盛世,不想世事舛逆,反而走到这步田地。这一切究竟怨谁呢?想到这些他又觉头晕脑涨、两眼昏花。
“陛下……要不要叫御医?”伺候在旁的王伏胜见李治身子摇晃、脚步踉跄,忙上前搀扶。
“不必了,朕只想静一静。”李治重重跌坐在龙床上,低头间又见御案上还放着另一首诗——乃李义府所献《宣政殿芝草诗》。
明王敦孝感,宝殿秀灵芝。
色带朝阳净,光涵雨露滋。
且标宣德重,更引国恩施。
圣祚今无限,微臣乐未移。
他将两首诗双双托起,先看看来济的,又看看李义府的,霎时间气满胸膛——昔日来李并誉文苑,今日细细一观,简直云泥之别。谁是赤心耿耿的君子,谁又是得志猖狂的小人?什么朝阳雨露、恩施德重、圣祚无限,尽是无耻谄媚之言!
李治越想越恨,不仅恨李义府,更恨自己——我简直是瞎了眼,怎么偏偏重用这个小人?若为一时权宜,鸟尽弓藏也罢了,怎么一用就用了十年呢?我怎么这么糊涂……对啦,是媚娘!当初我明明将之与杜正伦一并罢相了,若非媚娘一再替他讲情,焉能将其召回再度任相?媚娘误我!又是媚娘误我!
联想到媚娘代理政务时对李义府的种种纵容,以及欲封贺兰氏受阻之事,李治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下诏将李义府罢相。可他踌躇再三还是没动手——前不久刚把许圉师打入天牢,上官仪入政事堂又没几天,许敬宗又不大问事,若将李义府罢免,中枢之事赖谁?再者他毕竟身居相位十年,总不能因为几次受贿的小案和一次失礼就大加惩治吧?要么不动他,要动就一撤到底,办成一桩铁案,让那些攀附他的人彻底死心,也省得媚娘为他说情。也罢,再忍一时,有账不怕算……
李治拿定主意再观望一时,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安葬来济后一个月,大司宪窦德玄满脸严肃地将两张小纸条捧到了御案前。李治看着那上面“之乎者也”、断断续续的语句一开始还觉莫名其妙,可听了解释顿时目瞪口呆——原来是尚未举行的今岁科举的考题。
据窦德玄的汇报,大约半月前京中有考题泄露的传言,于是司宪台派小吏多方打探、明察暗访,最后竟从主考官董思恭家奴手中以重金购得。莫看这两张纸条小,却写得清清楚楚,进士科考什么策论,该参考何种史书典籍,发什么样的议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