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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残酷的巷战()
全州城沉浸在一片硝烟之中,成为活的地狱。
从日本军队的阵地上看去,只见沸腾的城市,连同曾经高不可攀的城墙和门楼,都在猝然的打击之下,摇摇欲坠,许多的地方崩塌了。火焰在城市中燃烧,在夏季的炎热天气里,晴朗的空气中,城市象一个安静的少女,忽然变成了愤怒的泼妇,甩着巨长的头,高声地叫骂。
炮弹的狂风暴雨,在天空里撕扯着,因为弹道的不同,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喧嚣。每一种声音,都强烈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大地颤栗起来。
木越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木然地猜测着城市里中国新军的伤亡。根据他的估计,城里的中国新军似乎不多,否则,他们就一哄而起,向日军反击了。
日军的侦察兵四出哨探,基本上弄清了这里是座孤立无援的城市,这让木越师团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可以拿下这座城镇了,虽然战果不大,但至少可以挽回面子!”
炮击以后,日军的步兵再次蠕动起来,一大群一大群,毫不迟疑地向前突击,穿越了破损的城墙,城门,然后拥挤进城去。
木越师团长要来了战马,缓慢地登了上去,稍微摇晃使自己舒服些,突然双腿一夹,“嗨!”
带领一支亲信部队,师团长大人要看看城市里能有多少中国新军,那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黄镇的左臂受伤了,他随从的三十余名中国新军战士,已经牺牲四人,另三名受伤,弹片穿透了他的左臂,切断了骨头,痛苦使他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光,士兵给他包扎了伤口。同时用一件破衣服带吊住了胳膊。
“黄参谋官,您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中国士兵说。
“往哪里走?我自己走?”黄镇竭力平静着语气。
“哪里?参谋官,快些,往西面走啊。我们几十个人足够保护您了,二十七支冲锋枪足可以让一个大队的日本倭瓜到不了您的跟前。”
“不要,你,喂,还有你,去,立刻告诉后方的段军长,日本的主力,肯定是主力之一的部队到了,数量不少,炮火挺猛烈。去,这是任务!”
“参谋官,我不能走,要走您走吧!”士兵在异国的土地上作战,兄弟情深,异常团结。
黄镇只有下命令。派遣了两名新书官兵,费尽心机找了两匹马出了全州城,一溜儿烟地去了。
士兵去时,频频回头,泪如雨下。
黄镇心头酸溜溜的,其他新军士兵也低下了头。
黄镇不退,目的是要鼓舞朝鲜军,继续抵抗,否则,作为精神支柱的他一走,则全州顿时就将再无一可战之兵,将尽是兔奔狐走之逃卒。
“兄弟们,我们派了两个人,再去请你们朝鲜国李完用大人的援军和我国段大鹏军长的主力精锐,现在,所有的人,只要还能活着的,能够举起枪的,都跟我继续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轻言放弃!就是自杀都不能被允许!”黄镇慷慨激昂地站起来,忍受着左臂的疼痛,向朝鲜军鼓舞道。“大清帝国,朝鲜王国,数百年,俱为一体,中国新军,肩负国家民族使命,振兴中华与东亚权威,清朝两国,乃祖乃宗,一衣带水,世为友好,共为兄弟,今天,为了保卫朝鲜国家的安危,我,中国新军少校参谋黄镇,决心在这里洒尽最后一滴血!生,是中国新军的人,死,是朝鲜全州城的鬼!”
事情非常明朗,敌军主力猛攻,城市沦陷在即,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阳光在火辣辣地燃烧,城市也在汹涌澎湃的火海之中,房屋一片片地坍塌,许多许多的灰尘在空中无奈地飞散。呛人的黑色烟雾,正在城市的头顶翻飞,向着人们笼罩过来。
朝鲜军官兵大多哭了。
在抽泣声中,许多官兵将拳头握紧,不再是惧怕,而是感动,是痛心疾,是强烈渴望的战意。
黄镇向官兵们讲了作战的要领,所有的集中的官兵,迅分散,化整为零,继续在城市之中坚持,这就是城市的游击战。
当然,也不是全部的城市房屋都被烧尽,砖石房屋尚有不少。
“好!中国新军的黄大将军讲得非常好!我,相竹茂,堂堂的大韩,不,朝鲜国驻扎全州的最高军事将领,我也决定,和黄将军在一起,战斗到最后!”相竹茂也是怒冲冠,勇猛凶悍得象一头美洲公牛。
于是,简单地讲授了作战的要点,最后的一支部队分散去了。
黄镇要求,各官兵要结合每一个朝鲜人,不管他是兵是官,是民,都要坚持战斗,战斗到最后,绝对不能向倭寇投降。
这时候的全州城内,还有正规军士兵两千余人,牺牲并不多,倒是日军的大轰击,使许多人受了伤。
不久,城市的东门,南门,北门,都被日本军队潮水一样,瀑布一样的人流堵塞了,哗哗啦啦的激流,卷进了城市中。全州保卫战的最后时刻到了。
日军分散开来,向着余火未熄的大街小巷进,他们谨慎地前进,搜寻,开枪射击,刺杀,但是,很少找到敌对者,只有地上零零星星的被炮弹炸碎的尸体,或者被大火烧烤的尸体,还在散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前进了一段以后,嚎叫着,狂奔着的日本兵就疏忽麻痹起来。分散成三三两两的队伍,深入寻找。
三名士兵正在走着,盯着一户人家还完整的院落,似乎还能够听到公鸡母鸡的挣扎声,营养向来不良,生活极为艰苦的日本官兵,(为了训练坚韧的性格精神,日本军队的生活标准很低,训练既重,伙食又差。这在当时是公开的,历史上,蒋介石对那一段留学日本的生活深有感触)立刻口舌生津,食指大动,呼啸着冲进去。
从屋子里射来了几颗子弹,准确地打中了这三名仅仅喜欢朝鲜鸡肉,连泡菜都谈不上觊觎的日本武士。接着,稍一停顿,四名朝鲜军的士兵跳出来,将这三个日本兵拖进了屋子,然后,迅摘取了他们的武器,加强了自己。
一名日本兵刚拐进一个小胡同,还没有看清前面的家户被炮弹炸成了半拉子门的颜色,就被腿下狠狠一棍子,敲打得失去了平衡,随即,两个朝鲜百姓窜上来,又是掐又是抠,还用一把切菜刀频率极快地做着小幅度的制退动作,终于将形象还不是太丑的日兵弄成了抽象画。
日军在遭到了普遍,广泛的袭击以后,也进行了疯狂地反击,朝鲜军的子弹基本用光,多数使用袭击战术,以刀棍战斗,日兵则使用步枪射击和刺杀,在许多地方,日军将手榴弹对付朝鲜军,一颗手榴弹,就将几个朝鲜人炸死炸伤。
最激烈的地方在城的中心偏北一带,那里被炮轰破坏得较小,朝鲜军隐藏得较多,于是,在那里的日军遭到了严厉的抵抗,曾经有一股十几人的小队日军,进了一家之后,外面只听嘻嘻哈哈一阵鬼哭狼嚎,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些倭瓜出来了。
日军大队赶到,对那里进攻,猛烈的射击,无数的手榴弹,很快将那里打成了废墟,日军还炸开了附近的房屋和院墙,前后夹击。最终,在那里捕获了三名朝鲜军,击毙了八人。
在城市的另外一处,号称德正街的巷口,朝鲜军和日军进行了激战,双方聚集了上百人,反复冲杀,朝鲜军不再隐蔽,和日军激烈对射之后,全体冲锋,和日军进行了肉搏战,最终,因为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在黄镇参谋的这一片,中国新军也牺牲了七人,将二十三个日兵送回了姥姥家,伏击的效果很好,中国士兵的武器不减反多。
相竹茂旅长率领部队和日兵反复冲杀,最终,被一颗子弹击中,完成了军人的职责。由一名鼠两端,胆小怕事的破军官,成为朝鲜的烈士,后来,被供奉进朝鲜的英烈祠。也算不枉此生。
据参战的日军士兵说,那一仗,朝鲜人的战斗精神十分振奋,和日本帝国的士兵有得一比,不,甚至在很多时候,比日本士兵还要凶恶。一名受伤的日兵心有余悸地指着自己的肚子说,差一点儿,他就被捅死了,而朝鲜人利用的武器是一根扁担,能够将纯粹的木质地武器的威力挥到这种程度,也真够变态的了。
在城市的各处,都在上演着拼命的战斗,朝鲜军民非常勇敢。
当木越师团长进城以后,立刻被部下阻止了,进攻任务的联队长派遣了一个中队的士兵来保护师团长,惟恐他给凶狠的朝鲜军给偷袭打死了。
木越师团长非常生气,不听,带着人要往里闯,走了没多远,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右腿,翻身落马,要是几十名卫兵抢上前去,又付出了四个士兵的代价,估计师团长这颗将星,也要在这里凋零了。
大战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朝鲜残余的部队还在抵抗,但是,彻底地覆没已经没有疑问了。
日军一个旅团的步兵和一个联队的骑兵蜂拥进城,城市完全在日本人的手中。
此战,朝鲜军一个旅团的残余两千人,加上未撤退的两千多老百姓全部死亡,日军也被袭杀两千五百余人。
三十四章,中国顾问官的传奇()
全州之战,以日军的占领城市为结束,被日本第四军司令官野津道贯陆军大将称之为全州大捷,在给日本大本营和天皇的奏议中,踌躇满志地表示,他们面对的是中国新军主力一部和朝鲜军主力一部,其中,朝鲜军两个团,中国新军一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若干炮兵和机枪兵部队,最终,日军完胜。
但是,野津大将也不得不承认,木越师团不能彻底歼灭中国新军,致使为数不少的中国新军溃逃,也没有及时地派遣骑兵扩大战果,表示了不满和歉意,他个人认为,在全州攻击战中,中国新军的损失当不在两千人以下。
“因为炮击极为凶猛,中国新军多被炸成废墟,难以瓦全清点。”木越中将跛着新伤的右腿,认真地书写了给军长的报告。有力地支持了军长先生的论断。使一贯严谨的野津大将在日本陆军高级将领中等威信唰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多。
日本天皇表示很满意,“面对穷凶极恶的中国新军,其先进的武器装备,野蛮的顽抗,我大日本帝国陆军第四军将士,木越师团,能够扬皇国武威,不畏艰险,勇敢直前,歼灭敌类,大张皇军锐气,一扫第三舰队之败的馁气,实堪庆贺。”
由此,木越师团长得到了一枚大本营颁授的帝国铁骑士勋章。最先进入全州城的日军二十八联队被授予“钢流联队”称号。
全州之战,在日本人看来,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但是,在朝鲜军和中国新军看来,都不具有多大意义。
先,这里的部队,并非中国新军,而是朝鲜军队,不过是中国新军的仆从军,伪军而已。中国方面,只派遣了一名少校黄镇赴前敌指挥,士兵三十余名,一个排。在战斗中,先后牺牲十三人,受伤五人,除了牺牲者火葬于全州城内难以区别的惨痛外,其余人员,都安然撤离了险恶,回到了中国新军的前沿阵地清川,受伤最严重的黄镇少校,经过积极的治疗。先以奉天产的消炎药处理,再以传统中医的骨科矫正,数月后自愈,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状,实在是可喜可贺。
朝鲜方面,国王和权知宰李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