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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心里纠结不清。
李鸿章的架子摆得够大了,上百名骑兵护卫队,八台蓝呢大轿,数名鸣锣开道的仪仗队,还有朝廷作为象征的几件宝贝疙瘩。
别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效果,那些厂子门前站得笔直的士兵旗帜一直拿小眼睛偷瞧。
“哼,小样儿!”李中堂也掀起了轿子的帘向外面观看,只见一处破破烂烂的地方,树立起崭新的招牌:中国新军奉天制造局。测试文字水印6。
就这么破烂的东西还能制造枪炮?
看着李鸿章那鄙视的眼神,轿子旁边伺候的唐景崧和盛宣怀也是释然的模样,他们都保持了同样的观点,也许,所谓中国新军的牛皮战功都是吹嘘出来的!
“中堂大人,您看,这里的气度,哪有咱上海江南制造总局的分之一?我真是不解啊。”在五年前,狼狈地逃出台湾,拱手让出疆域的清朝高级官员唐大人,现在成了李中堂的贴身随从,高级幕宾。
“到底是江湖野人,做事毫无章法,不仅连钦差大人的车驾都不来迎接,还反倒要我们来拜访他,真是不可救药,多家多难,朝廷形势日渐式微,想起来都令人感慨万千啊!”盛怀宣也是清末的一个重要人物,是李鸿章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历史上做过清廷的邮传部尚书等重要职位,还经营洋务,实业,在经济领域也有很大影响。测试文字水印3。
“不要紧,不要紧,杏荪,维卿,虽然你们两位说得极是,可是,现在是战乱危急非常之秋,骄兵悍将轻慢朝廷,原是普通的故事,你我为了国家朝廷大计,连这一点儿的个人毁誉担当都不能承受吗?”李鸿章的一席话。说得两名幕僚肃然起敬。
“可是,大人,您是钦差,代表的是朝廷!”唐景崧不甘心。
“可是,人家毕竟是挽狂澜于既倒,补天砥柱之臣啊!非此人等,国家朝廷早就难以想象了。”李鸿章认真地说。
“大人雅量!”
当然是雅量,李中堂几乎为自己的雅量而感动,确实,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有很多艰难的时刻,要不是因势利导,因地制宜,早就挺不过来了,其实,他也不是怕,在镇压太平军,捻军,经营洋务,和法国,日本开战的许多时刻,他都面临着种种危机,一言丧邦,一言兴邦的责任之重大,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就在马关的望春楼上,他带着刚刚被日本浪人刺伤的臂膀坚持谈判,曾经感动了许多人。测试文字水印6。
李鸿章下了轿子,他的年龄和操劳极大地损害了他的身体,加上去年夏天京津地区的纷扰担忧,以及被贬斥的抑郁,行走艰难,显得老态龙钟,不过,他顽固地拒绝了唐景崧的搀扶,迈着坚实的步子,慢慢地往里走。
“这孩子身体壮实啊。”走中间还停下来欣赏着一名士兵,和蔼说话的李鸿章,更象一个慈祥的老人而不是高官。
七七岁还穿着厚厚冬衣的李鸿章走得不容易。
接着,唐景崧,盛怀宣等一行贴近侍从人跟着进了。
破旧的大门上补了很多木板,难看得使决心也雅致一回的唐景崧都皱起了眉头。
在宽阔的厂区内,李鸿章等人看到了更为意外的事情,只见两名穿着军装的向导引领着他们,向一个简易的大屋子走去,那里,机器的声音轰轰隆隆,响彻云霄,就是耳朵已经老化了功能的中堂大人,也能感受到那个场面的热烈。
“哈哈,厂子不错,”里面房屋虽破,却收拾得极为干净整齐,除了不时走过的巡视兵,外面几乎没人。
盛怀宣本来想象的是,奉天总兵欧阳风跪在地上,带领一大群技师工人,迎接钦差大人的到来,这样,就是怠慢了也有说法,比如,军务繁忙,无法接待,请钦差大人谅解云云,那也说得过去啊,前线正在用兵,军工企业加紧生产,一个总兵大人亲自猫在厂区里头也挺感人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盛怀宣恼羞成怒:“难道欧阳总兵不在这里吗?”
身材细小的接待官和任何一个士兵没有任何区别,连脸上的气势也一样,要不是这几个高官的江湖阅历丰富,说不定被他们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给吓瘫了,肯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
“大人若等不及,可到里面一观!”
李鸿章,唐景崧,盛怀宣等人忍不住好奇和愤怒就走进了一个大屋子。
在屋子里,一大群人正在忙碌着,敲打着很多钢铁部件。几个火炉里闪烁着猩红的炭火,外面天寒地冻,里面却热得汗流浃背,许多人只穿了一条裤头。钦差大人进来,也没有几个人正眼瞧瞧。倍受冷落的钦差大人上前道:“你们在干什么?”
“制造车床。”
这时,一个正抡大锤的人走过来,双手一拱:“您是钦差李中堂大人吗?”见李鸿章一惊,他坦然笑道:“鄙人奉天总兵欧阳风,欢迎大人参观指导!”
李鸿章等三个大员面面相觑,想不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大清朝的官员里还有这样和工人混在一起的人吗?所有准备好的训斥责难之词都化作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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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你不是讹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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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说欧阳风参谋长确实有参谋之才,他刻意为之的冷淡举动起先让李鸿章恼羞成怒,对钦差的无礼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这也强烈的拨动了李中堂大人心中那根好奇的弦,造成了新军的神秘感,驱使他去探究寻找答案。去看看网 om。文学而一个混进在工人中间,满身臭汗的高级军官的怪异形象,实际上一下子就震撼了他们。
李鸿章更好奇,唐景崧和盛怀宣也频频发问。欧阳风参谋长不得不做出来,向三位解释许多‘问题。
“你们把这些东西摆在一起干什么?”李鸿章问。
“制造机床。”
“那不能买?自己要做到什么时候?”
“只有自行制造才能锻炼培养中国的技术工人啊。”
“啊?对对!有志气!你们那个是什么?”
“是流水线。测试文字水印4。”
“什么是流水线?”
“就是分解操作步骤,把每一个细化,格式化,从而让每一个工人迅速熟悉和掌握分工程序,提高劳动的强度,效率,哦,忘记了一条,这也叫泰罗制,是美国资本家首先搞出来的。它可以提高工效三到五倍,甚至更多。”
“美国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地球人都知道!”
“哦,呵呵,你真会说话,你们要制作多少枪炮弹药?”
“要满足未来战争的需要,多多益善。”
“你们要打多少战争?”
“不是你们,是我们,我们中国人。测试文字水印4。至于多少战争,那需要看我们的敌人有多少,他们的威胁有多大,我们是热爱和平的民族和军队,但是,又不是**无能,委曲求全的庸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去看看网 om。直要敌人不崩溃,我们就要打到底!”
“欧阳总兵词锋犀利,不卑不亢,思想高远,令人敬佩啊!”唐景崧道。
“大人过奖‘。”
“你是军人,会管理吗?”盛怀宣问。
“您是文官,会杀人吗?”欧阳风微微一笑:“曾文正公是书生,他的手下也是群书生,可是,他们杀起人来毫不留情啊。”
这话把李鸿章也绕进去了。
李鸿章等人参观了全厂,不禁感慨,生气勃勃的场面给了他太多的震撼,这里,官兵一致,劳动积极,没有管工挥舞鞭子走来走去,就是最普通的小工人也忙忙碌碌不肯停歇,和北洋系统的厂子比较,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测试文字水印2。
“你们的厂子设备简陋,居然能生产出东西来,着实不容易。”
“中堂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哦,好!好!”
来到了里面的一间小屋子,狭窄得令李鸿章感到压迫,一桌,一凳,一木板床,几件油污的器具,“欧阳总兵不会在这里安歇吧?”
“回禀中堂大人,这里正是卑职的卧榻。”
“啊?这么简陋?”李鸿章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动,“自古以来,英雄之才多出茅庐,想当年本部堂的淮军新立,连军装都没有,人称叫花子兵,可是,打起仗来,英勇无比,打得李秀成长毛的精锐部队数万,狼狈不堪!想想都是豪迈。测试文字水印3。”
欧阳风将那条破凳子让给他坐,笑嘻嘻地一抱拳:“老大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啊?”这么直接的话,在长期位高权重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鸿章这儿,简直是震耳欲聋的大爆炸。他按捺住狂暴的心情,“将军请细说。”
“不要提长毛,对敌人的蔑视和不尊重,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不论成败,都是堂堂正正。去看看网 。7…K…aNKan。。其二,所谓的长毛,实在是太平军,一群过不下去奋起反抗的中国百姓,根源的祸害在于朝廷没有管理好这个国家,大清朝的体制腐坏了,更重要的是,中堂大人在年轻时以叫花子兵就能取得剿灭农民军的巨大成效,为什么总领全国精锐陆军海军,却连连失败于外国侵犯?难道是大人年老体弱,胆怯了,糊涂了,还是国家的军队吃饱穿暖成废物了?”
李鸿章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测试文字水印5。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不是他思路和口才不好,而是问题太尖锐,想有些话,都是“大逆不道”的。他怎么回答?
“老大人,以下官之见,是你官职升大了,英雄的胆略缩小了。”
“唉,小子一叶障目不见森林啊,自古好战必亡,玩火者**。”
“可是,还有一句,叫做忘战必危!”
“中国面临强敌环伺之千年不见危局,我们怎能轻举妄动?欧阳总兵年轻有为,却终究大局不足啊。测试文字水印5。”
“算了老大人,江山是打出来的,别人要来打,咱只能顶着扛!老先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出去迎接您么?”
“愿闻其详。”
“别看你是钦差,可是,在我们的眼睛里,你就是对法战争,对日战争的败军之将,丧师失地,无能之极,乃是罪魁祸首,亡国之相!别说当年维新派不能容纳你,把你的五千两银子个入会贴拒之门外,就是我们,也很不想招待你。听说是你来了,心情很不爽。”
“你你你!”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欧阳风参谋长直接把锤子砸到了他的脑袋上,怎么不让李鸿章气急?
“本来,我们的官兵要求将你截住,痛打一顿再驱逐回去,可是,我们军官们阻止了,我们也知道,大家对你的恨,虽然有理,却不是全部正确,你也不想打败仗,就是本性难移,外战外行,骨头里的软弱造成。测试文字水印9。所以,我们也不求全责备了,但是,对钦差大人的毕恭毕敬也就免了。”
李鸿章很久才喘息过来,不过,却哈哈大笑:“老夫后半生平庸误国,实在是人所共知啊。”
“但是,有一点儿,却是我们等小辈对您分景仰之处。”
“啊?还有这点儿?”李鸿章本来以为这家伙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找自己不痛快,心里那根挺的神经再能耐也有些挺不住了,没有想到人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