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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清根本不赞成刺杀侯大勇,他道:“李重进和侯大勇都是皇亲国戚,李重进统兵一方,而侯大勇是当朝宰相,这两人都不好惹。另外,侯大勇不是普通的宰相,他是由节度使入相,他手下地黑雕军可是天下闻名的精兵,若论势力,现在侯大勇的势力强过李重进。”
小么见识过李重进的作风,有些担心道:“李重进心狠手辣,若他相逼,我们如何办。”
董天清轻抚稀稀的胡须,道:“这一段时间圣主就隐身在松田庄,静观其变,李重进找不到人,他也没有法子。”
谷应天和小么都盯着董天清,听其下文。
董天清慢慢地抚了抚胡须,又道:“唐亡之后,皇帝就轮流做,现在陛下年幼,而大周朝强将如云,或许拖一段间,大周朝又会有新变化。”
谷应天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董圣使所言甚合我心,我们现在就静观其变,总坛很快就能重建,等到总坛建好。我等立刻离开此事,到时天高皇帝远,只要小心行事,谁又能耐我何。”
他突然咬紧牙齿道:“若李重进要苦苦相逼,我们就去投侯大勇,从侯大勇这几年所行之事来看,此人心胸开阔,是能成大事的人物。李重进远不如他。”
董天清道:“如今在大梁城出现了一个帖子,说侯大勇拥兵自重,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我看这事多半是真的,我们趁侯大勇未夺取天下之时就去投靠他,或许对我们礼弥教有极大的好处。”
小么有些吃惊地道:“此事万万不可,我们多次刺杀侯大勇。他能饶了我们。”
谷应天有些不屑地笑道:“成大事者,绝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朋友和敌人,原本就没有任何界限。”
第二天,谷应天在松田庄练了一会武。就和董天清一道,到断谷边随意走动,这是谷应天在总坛养成地习惯。
到了断谷处,断谷下面就是蜿蜒的汴河水。被初升的太阳照得闪闪发亮,谷应天和董天清坐在山涯边,欣赏着如画地美景。这时,汴河上出现了十多艘大船,旗帜上飘着大大的“汴”字,断谷和河水极近,船上军士的面容都清晰可见。
“圣主,这就是汴河水师。他们所乘的船叫玄蛟船,每船可乘坐一百人左右,是水师的第二大船。”
谷应天是北方汉子,对水军之事极为陌生,他听到装一百名军士地船仅仅是第二大船,不禁有些惊异,道:“那最大地船叫什么?”
“最大的船叫做玄龙船,每船可装军士五百人以上。汴河水师至少有十条玄龙船。”
谷应天很有些震惊。眼睛都不眨地观察着汴河水师。
行在中间一条玄蛟船,两名黑甲汉子站在船头。对着沿岸指指点点。董天清凝神看了一会,突然小声地道:“圣主,你看,那名黑甲汉子似乎是侯大勇。”
谷应天在大梁之时,曾经数次见过骑马行走在大街上地侯大勇,经董天清提醒,他惊讶地道:“当真是侯大勇。”
站在船上的黑甲汉子正是侯大勇,他身边的黑甲汉子是汴河水师统领时英。
侯大勇也看到了断谷上坐着两人,他并不认识两人,也就没有在意,他对着时英道:“这个断谷是一个战略要地,易守难攻,若在此处屯兵,挂上拦江铁索,再设置一些弩手,或安几架投石机,便可断掉汴河,你们要时刻留意此处。”
“断谷上还有房屋?”
江风拂来,时英衣襟随风而动,显得极为英武潇洒,他道:“断谷上面有一个村庄,叫做松田庄,建在此处已有十多年了。”
侯大勇闻言,有些惊奇地道:“叫什么名字?松田?为何取一个倭人的名字。”
时英大是佩服,道:“侯相当真历害,这松田真是扶桑人的名字,大唐时,扶桑有无数的遣唐使,有些扶桑人就终老大唐,这个松田曾在朝廷为官,年老后就在这里修建了这个松田庄园。现在的主人叫做董天清,是颇有声誉的乡绅。”
侯大勇对于松田之流向来深恶痛绝,不屑地道“什么扶桑人,分明就是倭人。”
“此处是要地,时将军平时要派人留意此处,水道是水师地生命线,一定要着力保护。”
时英是在西北和侯大勇相识,在军事上,侯大勇是他的师长,同时,也正是在王朴和侯大勇的大力提携之下,时英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禁军七将之一。他看了看松田庄园,道:“我随后派人到庄园去,干脆把这个庄园卖下来,在从断谷处开一条道路,这个庄园就可以成为水师的一个寨子。”
断谷处全是粘性强的黄土,若不怕花钱,从谷顶开一条道路下来完全没有问题。
侯大勇赞许道:“时郎真有眼光,要开道路,我给你推荐一人,霍知行,曾经当过中牟县令,最精于这些土木活。”
第二百八十一章 鹿死谁手(四十四)()
第二百八十一章鹿死谁手(四十四)
显德七年冬季来得特别早,十一月,大周朝廷已笼罩在这一片阴冷之中。
一直驻守磁州的张永德,受到密令,暗中调集一部兵力南下,直奔大梁城而来。
幽州守将韩通接到了两份密令,他把两份密令摆在桌上,反复研读以后,用油灯烧毁了密令,命令所属部队进入战备状态,古北口、德胜关的守军更是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只是和张永德不一样,幽州一兵一卒都没有向南调动,保住幽州不失,坐观其变,成为韩通最佳的选择。
幽州南下,就是沧州守将袁彦,他同样接到两份密令,也和韩通一样,命令沧州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范质和侯大勇的权力之争,终于要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
十一月十一日晚,天空中飘着阴冷的小雨,龙威军军营已经沉入了梦乡,突然,从龙威军操练场方向传了几声沉闷的鼓声,这是龙威军紧急集合的号令,沉睡中的龙威军营,立刻如锅中的开水一样,无数军士从营帐中钻了出来,向自己的队伍奔去。
晚间的紧急集合,是龙威军每个月必须进行的科目,只是时间并不固定,第一次进行紧急集合,来自凤州军一位指挥使就因为缺席,被当场斩于操场,数十名军士受了鞭形。
郭炯就此立威,从此以后,龙威军所有的将官和军士,晚上根本不敢溜出营,而且在睡梦中都是立着耳朵,因为紧急集合的钟声随时都可能敲响。
李重胜最烦每月一次的紧急集合,他虽然是副都指挥使,除了第一次集合的时间郭炯临时派人通知了他,其余的紧急集合都没有告诉他。这让他即气又恼,可是郭炯是龙威军主将,又有侯大勇在朝中撑腰,他虽是李重进的亲信,可是李重进远在凤州,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对郭炯地无礼发半句怨言。
李重胜全身披挂。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他在心里恨恨地骂着郭炯,可是郭炯是主帅,他的命令暂时不能明着违背,等到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操练场,正好又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钟声。
按龙威军军规,钟声响了十声,迟到者受鞭刑。十五声以后,迟到者一律处斩。
李重胜喘着气上了点将台,郭炯、白霜勇、向山行、胡立、刘吉胜等将领都披挂整齐站在点将台上,郭炯是主帅,白霜勇是左厢军都指挥使。胡立则是左厢军副都指挥使、向山行是中军官,刘吉胜是右厢军副都指挥使。
点将台上唯独不见右厢军都指挥使赵文。
又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仍然不见赵文,李重胜已经感到了点将台上浓重的杀气。他扭过头,看着右厢军的营垒,心中焦急地骂道:“赵文这个蠢货,为何还不过来,这不是明摆着将把柄落入郭炯手中。
这一段时间,大梁城涌起的暗流,已经影响到了李重胜、赵文等寄人篱下地凤州军将领,他们小心翼翼地遵守着郭炯的军令。以谨慎来保存住实力。
十五声钟声响过,众将在细雨冷风中挺立着,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朝向了郭炯。郭炯一身玄甲,他上前一步,大声下令道:“点数。”
向山行领命之后,“噔、噔”地从点将台上下来,隶属于中军的亲卫们迅速前往各营,很快。人数就清理完毕。
“报。龙威军总人数10200人,实到10197人。右厢都指挥使赵文和两名亲卫末到。”
郭炯眼中突然闪出寒光,声音不大,却颇为严历,道:“赵文身为右厢都指挥使,胆敢不遵军法,向中军,把赵文给我找来。”
赵文正睡在莲花楼上,浑然不知军中之事。他**着身体,抱着一名雪白身体的女子,发出均匀的鼾声。
赵文楞了片刻,突然用手推开女子,翻身坐起来,道:“我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被赵文推倒在床上,她眼中似乎能滴出水来,嗲声道:“爷,你醒了。”
正在此时,只听到“轰”地一声,大门被人踹开,一群人一拥而上,赵文光着身体被一群人死死床上,饶是武艺高强,也根本无力挣脱,被粗绳索牢牢捆住,赵文此时已看清了来人,正是凶神恶煞地中军官向山行。
赵文见自己落在了向山行手中,知道事情糟了,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历声道:“我是赵文,你们想干什么?”
向山行上前一步,利索地下掉赵文的下颌骨,让其不能出声,手下人立刻拿了两个麻袋,分别将赵文和那女子装了进去。
在龙威军的练兵场上,细雨未停,冷风扑面,众军士的衣衫尽皆湿透。一队快马出现在营门,进了营门,快马突然加快了速度,马蹄声急如狂风,转眼间就到了点将台上面。
四条麻袋揭开,露出了白花花四个肉团,在雨水中站立多时地军士们一下把目光集中在了四个肉团身上,前几排军士先把目光集中在赵文身上,很快,前几排的目光全部转向了那名白得刺眼的女子,军士们都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在军营中关了这么长时间,雄性之气均勃然天地间,突然间沙场见到了**女子,都不约而同的咽起了口水。
“报,下官在莲花楼找到了赵文,从床上把他和这位娼妓捉了过来。”
赵文此时已经知道落入了精心设计的陷井,今日他不当值,下午带着两名军士出军营拜见了以前侍卫司的顶头上司,从其府上出来之后,就在常去的明月酒楼点了几个菜,准备吃完饭再回军营,不料,几杯酒下肚之后,醒来就遇到了捉奸地向山行。
郭炯声音极为严历,道:“赵文身为右厢军都指挥使,违反军令,向中军,钟声响过十五声不到者,当受何等处罚。”
“按律当斩。”
郭炯猛吸一口气,大声道:“斩了。”
李重胜眼看着赵文性命难保,而赵文不停挣扎,却发不出一言,已知事情要糟,他手抚腰刀,亦大声道:“慢着,此事应有隐情,请查清楚再用刑不迟。”
郭炯猛地转过头,道:“李重胜,退回去。”
赵文是李重进麾下勇将,此次被派到大梁城来,就是要埋下一颗钉子,若赵文被斩,李重胜必然也是没有好果子吃,他忍郭炯已经很久了,此时就没有退缩,迎着郭迥的目光道:“赵文是枢密使任命的大将,不敢擅杀。”
郭炯隐隐地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李重胜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