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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大牢的元老级人物,只有关下牢门,他就在刑部大牢里说一不二。
“王德成,这是不是澶州,这是刑部大牢,我在这里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能从这个大牢活着出去。”洪老七挖着鼻孔,用猫一般的眼神看着王德成。
王德成被痛打了一顿,掩着声音抽泣着,他伸直了趴在地上,巨痛已让他顾不得官家风范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洪老七身后响起,“洪老七,你在做什么?”一脸怒容的鱼志进了大牢,正好见到王德成趟在地上,骂道:“妈妈的,这牢里有内鬼。”
鱼志是刑部郎中,主管着刑部大牢。他回想着侯大勇刀锋一样的眼光和似乎很客气的询问,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从侍郎薛居正一起从中书门下出来,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刑部大牢。
洪老七是刑部囚犯的天杀星,鱼志却是洪老七地天杀星,正在得意的洪老七听到鱼志的声音,立刻如被火烫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飞快地行过大礼。
“啪”。一阵轻脆地响声在洪老七耳边响起,他头一阵昏眩,鼻孔冒出一股热流,鼻血流进了嘴角,洪老七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是低眉目顺眼地站在鱼志身边。
鱼志冷冷地看了一眼努力抬起头的王德成,见王德成只是些皮外之伤,也就放下心来。他带着洪老七走到角落,手指着大牢的里间,对洪老七道:“把王使君换到那一边去,找个郎中来上药,换上新衣服。好酒好菜侍候着,若有差错,就怪不得我心狠心辣。”说完,拂袖而去。鱼志来得突然,去得匆匆,交待完事情,又把舞台留得了洪老七。
看着鱼志背影消失,洪老七的笑容如大浪一般迅速退潮,他回到王德成身边,心中暗道:“鱼志这厮向来只管收钱,何尝管过犯人的死活。看来这王德成确实不简单,能惊动鱼志大人。”
想到这一层,洪老七脸上也就带出些笑容,就蹲下来,对着王德成道:“你交好运了。”话未说完,一股怪闻熏得他胃口一阵翻腾,他就捂着鼻子对站在一边的手下道:“快给王大人洗浴。”
搬进了新牢房不久,一名长相普通地衙吏就拿着新衣服进了牢房。他轻声道:“九龙山之约。使君不可忘,否则是诛九族之祸。”王德成早已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心狠手毒、权势熏天的侯大勇身上。进入大梁以后,一切都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此时,见侯大勇出手相救,更增信心,不迭地点头道:“此事如何敢忘。”
第二天上堂之时,王德成虽然屁股疼痛难忍,却已是一身普通却干净的长衫,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举止间又带着些墨客的影子,他又甚至开始恢复使君应有风采,在堂上寸土不让。
这已是第五次审讯了,五次审讯中,王德成一会呆头呆脑,一会又痛哭流涕,没有一丝刺史的模样,裴巽是刑部老手,对于这些手段早已见惯不惊,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陪同审案的中书门下地给事中吴若谷和中书舍人李佑森,心道:“这等小案,如此兴师动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醉。”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王德成,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德成穿上的新衣服,心里明白侯大勇所说之事并不假,就道:“钱粮之事,犯官确实未曾经手,全是郑有林一手为之。”
裴巽再次翻了翻手中的帐册,这个帐册他早已拿到手,裴巽一笔一笔地核实了帐册的记录,有一事令他十分惊讶,这个帐册所记录的内容对王德成和肖青不利,对郑有林却颇为有利,但是,王德成为何要记下对自己不利地证据,这让老道的裴巽对这个帐册的真实性有些怀疑,迟迟没有使用这个帐册。不过,就算是不启用这个帐册,凭着户部搜出来的一大堆凭条,也能定下王德成、肖青贪赃枉法地罪名。
“假的,哪些凭条都是假的,虽然签字和我的极像,但是还是有细微差别,我已经写了数十个名字,大人可以对照着他,还有金部郎中到了澶州以来,我只是在公堂里见过两面,其余时间都是郑有林在陪同,所有手续都是他和郑有林办的,天打五雷轰,我确实没有经手钱粮。”
一直以来,王德成坚决否认凭条上的字迹,这字迹是真是假,大理寺卿杨志义、御使中丞窦俨以及中书门下派来旁听的吴若谷、李佑森,甚至陛下亲随、书法大家陈子腾也被请来一判真假,可是大家也争执不休,有说真有说假。
定不了字迹,也就拿不实王德成贪污的真凭实据。
见王德成仍然言尖嘴利,御使中丞窦俨勃然大怒,对裴巽道:“裴大人,你手上不是有王德成地帐册吗。为何不拿出来,赶快让此人闭嘴。”
旁听的给事中吴若谷奇道:“什么帐册?”
裴巽有些无奈地取出帐册,对着王德成道:“王德成,你也是读书之人,为何如此无耻。”他举起帐册摇了摇,道:“你可见过这个帐册?”
王德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他低声自语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帐册?”
裴巽紧紧盯着王德成,见王德成脸色大变。暗道:“莫非王德成真是傻子,自己记下这些脏事?”
一个衙吏拿着本子走到王德成身旁,随手翻了几页让王德成辨认。
“假的,犯官是有记事的爱好,可是这个帐册不是我记的,笔迹不同,内容更是荒诞。”
“胡说,这个帐册就是在澶州城外地王家庄收出来的。如何有假。”
王德成早已有说法,“假的就是假地,从澶州到大梁这么远地距离,或许在路上被人掉包。”
裴巽冷笑道:“王德成,你就抵赖吧。证据确凿,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洗刷不了你的罪名。”
“大人要硬给犯官安上罪名,我也无话可说。不过离地三尺有神明,大人可要三思。”
御使中丞窦俨早已按耐不住,站起来道:“好大地狗胆,给我用刑。”裴巽见窦俨发怒,低声道:“侯相说过,王德成是读书人,身子骨弱,禁不起棍棒。另外还要给读书人留点斯文。”窦俨怒道“这是刑部大堂,打不得,问不出,如何结案。”
给事中吴若谷插话道:“既然王德成说是有人掉包,不若审问一番到澶州取包之人,这样可以封死王德成的嘴巴。”
吴若谷是中书门下地给事中,也是近年来提拔的新贵之一,窦俨资格极老。他昂着头。对这位资历极浅的后辈道:“给事中是来查案吗?”
吴若谷却不生气,恭敬地道:“在下不敢。我只管把审案情况记下来报给各位阁老,多嘴了。”
杨志义抹稀道:“给事中的意见也不错,就派人去审审到澶州去的军士们。”
第五次审讯也就趁机结束了。
很快,刑部、枢密院的联合审问了前往澶州的柳江清和一众军士。
柳江清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一次审问,怒火冲天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小暑见柳江清闷闷不乐,就道:“阿郎,为何把脸拉下来,有什么不高兴之事。”见到小暑,柳江清眼皮突突跳了跳,他猛地抓住小暑地手臂,道:“小寒,你说小寒成了刘眯眼的小妾?”
“是啊,真是便宜了刘眯眼,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段。”
柳江清努力回想当时见面的情景,当日里刘眯眼虽然看了帐册,可是当场就还给了自己,并没有任何异常之举,他摇了摇头,道:“刘眯眼肯定没有掉包。”
小暑早就粘在了柳江清,柳江清有些心烦,就把她推开,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片杂声。
“干什么的?”
“开封府地。”
柳江清走出门外,只见门外涌过来许多衙吏和禁军,为首者正是开封府少尹杨徵之。
杨徵之和柳江清是上下级关系,两人平日极熟,杨徵之拱了拱手道:“柳郎,你遇到了麻烦事,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奉命要请你到刑部。”
柳江清心中格登一声,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嘴上道:“在下问心无愧,到刑部何妨。”
“那得罪了,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事完之后,当哥哥的请你喝酒。”
第二百七十五章 鹿死谁手(三十八)()
第二百七十五章鹿死谁手(三十八)
大梁城是帝都,每天城外各条驿道涌动着无数骑着快马、面色紧急的信使,把各地最重要的情报送到大梁城,只是,各地最重要的情报一到了大梁城,就成为次要或是根本不重要的情报,多数如泥牛入海,再也没有下落。
按照常理,澶州一案不过是普通的案子,黄河岸边年年都要发生水灾,每次水灾都有着不小的损失,可是无论再大的损失,多来几次也就麻木了,人们早已习惯了这条大河的桀傲,听到水灾消息之后,最多发几声感叹,大家该干嘛还是干嘛。
如今,侯大勇把澶州案犯带回了大梁城,还动用了三司使不审案,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各种小道消息就如洪水般四处流窜,澶州案子就开始吸引着大百姓的目光,毕竟,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丰富的娱乐生活,有一个案子能让大家谈论者,也算是丰富了广大大梁市民的精神文化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侯大勇的安排进行,这让侯大勇很开心,侯大勇开心了,另一位宰相就必然不怎么开心。
范府是百年老院,凡是经营得好的百年老院有一个共同特征,有许多粗壮的大树,这是历名悠久的象征,也是其活力依旧、子孙繁衍不息的象征。
在范府最核心的小院里,和许多大户人家一样,也有一个园中园。宰相范质和枢密使赵匡胤独坐小院之中,仆人们用井水冰镇了一些绿皮瓜,仆人小心翼翼地把绿皮瓜切成条形,里面却如鲜血一般红,装在盆子里,灿若碧玉宝石。
赵匡胤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脸露惊疑之色。看到范质咬了红瓤,也就跟着咬了一口,瓜瓤入口,只觉又爽又凉又甜,禁不住赞道:“这是什么,真是人间美味。”
范质得意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从西边的黑汗引来的东西,叫西滑泸瓜。去年,黑汗国的使者到了帝都,有几人就留了下来,要了一片地,说是献上新奇礼物,今年这几人就献上了这个东西。”
范质又吃了一口,道:“真是好东西啊。”
(注:西瓜”一词本非汉语,而源自女真语。西瓜原产西亚。在五代时引入西域,后又由金国引种到南宋。西瓜的普遍种植,大致要等到清乾隆年间,也就是陈家洛生活的那个年代。在本书中,范质作为宰相。提前吃到西瓜,也算合理的yy吧。)
赵匡胤想了一会,道:“黑汗国多沙漠,既然出产这个好东西。想来在北边草原和沙漠地带能否栽种,这东西,既解渴又解谗,着实不错。”
两人把美味地西滑泸瓜吃完,仆人又递来洗手水,等到仆人全部退下,两人这才触入正题。
“中书门下之事,赵郎想必已经听说了。”赵匡胤点点头。道:“我昨日刚从大名府返城,已经听说了此事。”
范质见赵匡胤脸色平静,就道:“黄河沿岸,年年都要决堤,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何尝惊动了三司使,这有些小题大做了。”
自从柴荣驾崩以后,宰相范质就对手握重兵的将领们不断示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