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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守住乔家堡,党项军就无法东进,等到凤翔军、黑雕军等诸军赶到泾州,党项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晖看着党项骑兵总是不停地在堡前转来转去,他总觉得党项军的人数在减少,对着身旁地观察判官邢培盛道:“党项军到底有多少人,你搞清楚没有?”
邢培盛拱手道:“据斥侯报,党项军在两万人以上,斥侯们伏在山沟里,数清楚了党项军的帐篷,我想党项军的人数应该是准确的,。”
“你们捉住的那个党项人呢?”
邢培盛摇头道:“党项人倒真是悍勇,把他的耳朵割了,他也一字不说,今天早上,自己把舌头咬断了。”邢培盛想到那名被俘党项人倔强的眼神,由衷地道:“真是一条好汉。”
李晖是个比较纯粹的军人,对英雄好汉有着天生地好感。就道:“既然是条好汉,不用折磨他了,砍了吧,记住要弄一口棺木。”然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你注意到没有,那一匹白马,就是很高大地那一匹,今天似乎在堡前转了好几次,莫非党项人兵力不够。用的是疑兵之计。”
邢培盛突然指着堡外道:“节度使,你看。”
三个党项骑兵在堡前纵马飞奔而过,每人地马后都拖着一个人,从地上之人的服饰来看,应是周围的老百姓。党项骑兵在堡外拖了几圈后,来到箭程外站定。
李晖悄悄对邢培盛说道:“让亲卫准备好腰张弩,听我命令,这些党项骑兵残害百姓。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一名党项人提着刀跳下马,用中原说对着堡内喊道:“堡内的胆小鬼听着,这是你们的斥侯。”
党项人此语一出,邢培盛脸色变了,三天前他又派出了五个斥侯。按照约定,在昨天夜里就应该回到堡中,可是,昨夜只回来了两个。看来,没有回来的三个斥侯被党项人捉住了。他急步走到身旁的弩手小队旁,命令道:“把腰张弩准备好,射死这几个党项人。”
站在地上的党项人,用脚猛踢拖在马后地三人,然后对着堡内众骂道:“有本事就出来,象个男人一样和我们打仗。”说完,高举着长刀。对着地上的上人砍去。
一声惨叫,让堡内众军士热血狂涌。
李晖咬牙切齿道:“发射。”
十支弩箭发了嗡嗡的声音,朝三个党项人飞去。因为弩的制造比弓箭复杂,且成本较高,所以西北诸族主要远程武器是弓箭,极少用弩,对弩箭的防范意识也差,这几个党项人以为在箭程之外。堡内周军就拿他们没有办法。根本没有想到堡内还配有步军弩。步军弩是轻型弩,分为有臂张弩和腰张弩两种。顾名思义,腰张弩是一种需要使用腰力才能上好弩箭的小型弩,射程不如床弩,超过臂张弩。
当弩箭呼啸着射过来时,三个党项人完全没有时间做出躲避动作,惨叫着,被弩箭轻易地刺穿身体,强劲的冲力让中箭的党项人从马上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堡内颁州军发出了震天地欢呼声,数名胆大的军士拿着绳索,从寨墙上飞快地滑到堡外,这几名军士刚刚靠近躺在地上的颁州军斥侯,数十名党项骑兵快速地向他们冲过来,堡内的军士们见状焦急地大声地喊:“党项骑兵来了,快点回来。”
救人的军士们用刀砍断绳索,背着伤重地斥侯往回跑,党项骑兵如风般来到了他们面前,经过短暂的搏斗,出堡的几名勇敢的军士全部倒在地上,无一幸免。
李晖大叫:“放弩箭,快放弩箭。”
党项骑手砍杀成功后,迅速朝远处跑去,灰尘散尽之后,只留下被砍得血肉模糊地几具颁州军军士的尸体。
李晖严历地制止了激愤的军士们开堡迎战的请求,军士们眼巴巴看着战死的兄弟们静静地躺在堡外,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军士们才趁着黑夜,悄悄滑出乔家堡,把勇士们的尸体运回堡中。
有了用弩箭射杀党项人的经验,观察判官邢培盛连夜把颁州军中的臂张弩、腰张弩和床弩集中起来,集中布置在乔家堡寨墙地正面,他要用弩箭来打击狂妄的党项军。
第二天清晨,邢培盛正在堡下喝粥,亲卫气喘吁吁地从堡上跑了下来,大声喊道:“回鹘人来了。”
邢培盛把碗一丢,提着腰刀,跑上了寨墙。
东面的开阔地,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满天的灰尘慢慢腾起,邢培盛狠狠地道:“狗日的,还真准时。”话音未落,人数约在四五百人的骑兵队,带着太阳的闪光,直奔乔家堡而来。
邢培盛眼中拥出复仇地渴望,他看着党项骑兵,沉着、清晰而又有些凶狠地下着命令:“腰张弩准备。”
整个颁州军有两百多张腰张弩,平时分散在各队,从没有集中使用,昨天弩箭成功杀敌。给了邢培盛灵感,他要利用弩箭可以延时发射地特点,让党项人付出血的代价。
党项人显然并没有吸取昨天地教训,他们纵马狂奔,来到堡外,注意着与乔家堡的寨墙保持着一箭的距离,当他们第二次来到乔家堡寨墙地正面,邢培盛大喊一声:“放箭。”
两百多支弩箭。在邢培盛的号令下,发出恐怖的呼啸声,向党项骑兵扑去。
大多数党项骑兵在出发之前,以为这次任务和平常一样,仅仅是在堡外表演一番骑术就收工回营,他们没有想到,死亡在他们纵情狂奔的时候,欢笑着向他们袭来。
“噗、噗”的弩箭穿透身体的声音。“啊、啊”的惨叫声音,战马嘶哑的叫声,堡内颁州军士地狂吼声,响彻云霄。
邢培盛发出了第二道命令:“床弩发射。”
床弩主要是步军防守固定阵地所用,五只粗大的弩箭如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向逃窜的党项骑兵追去,五只弩箭有四支落空了,党项骑兵是在高速运动中,要射中他们也着实不易。但是,众多党项骑手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一名党项骑手后背被粗大的弩箭击中,弩箭狂暴的冲击力,把这名倒霉的骑手穿了一个透心凉,弩箭余势带着已经死亡地骑手,在空中飞行了数米,才落到地上。
剩下的三百多党项骑兵被突然袭来的两轮弩箭打懵了。他们骑着马,逃得远远的,然后停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堡外挣扎呻吟的倒地骑手。
正在此时,西南方面又响起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灰尘四起。
邢培盛双眼满是杀气,几声大喊,让他声音有些嘶哑,他大叫:“腰张弩准备。”
弩和弓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弩上弦后能够延时发射。做到发射的突然性和集中性。而弓做不到这一点。邢培盛紧盯着灰尘处,等着又一支不怕死的党项骑兵进入弩箭地射程。他手半举着,时刻准备下达“发射”的命令。
李晖是一员极为沉着的老将,弩箭突袭成功后,不少军士兴奋得跳了起来,而李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住刀柄的手轻微发抖,他和邢培盛一样,紧盯着快速过来的骑兵队伍。
一面黑色的军旗最先透过重重的灰尘露了出来,一只大大的黑雕迎风飘扬,这支骑兵队伍并没有朝着乔家堡冲过来,而是全速向党项骑兵冲去。
邢培盛有些失望地看着没有靠近地骑兵队伍,手举在半空中不肯放下。李晖见到这面旗帜,愣了一下,这面旗帜和党项人的旗帜很象,但是,党项人的军旗是一只鹰,而这面军旗是一只黑雕。
“黑雕军,是黑雕军。”李晖在沧州曾见过黑雕军新绣的军旗,印象颇为深刻,他天天盼着黑雕军、凤翔军起来增援,看见军旗,立刻判断出这是黑雕军。
邢培盛虽然年轻,视力更好,可他没有见过黑雕军军旗,因此,半信半疑地看着这支骑兵队伍,嘴里道:“黑雕军来了,怎么才两三百人啊?完了,黑雕军正是好党项军的复仇对象。”
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小队正是铁川源率领的黑雕军狮营,他们在吴留关夺得党项军军旗后,又带着让房当赤虎在渭州城下转圈,让房当赤虎吃了个大亏。
铁川源脱离房当赤虎的追兵以后,为了寻找党项军主力,一路东来,在乔家堡总算逮到了党项军主力。黑雕军狮营只有两百人,容易隐蔽,他们在乔家堡附近观察着党项军和一举一动。党项军和颁州军在乔家堡地争斗,他们看到一清二楚。
武家强虽说带着伤,火气却最大,看着党项人在乔家堡耀武扬威,他就一肚子地气,多次向铁川源请战,刘黑狗成功射下党项军的军旗之后,立了大功,这几天也是牛得不行,竭力请战。铁川源本是无事都是踢三脚地角色,只是当了前锋营的主官,要对这两百名军士负责,因为职责在身,他和武家强刘黑狗相比,就要冷静得多了,他没有找到出击的最好时机,因此,黑雕军一直按兵不动。
周青是这一群年轻人中,头脑最冷静的一个,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坐在半山腰观察党项军营。这几天,他有一个重要发现:党项军到堡前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减少,而且是每天减少三百多人。
铁川源得知此情况后,敏感地意识到机会来了,当到堡前进行挑战的党项骑兵降到一千人左右的时候,胆大包天的铁川源决定突袭党项军。
邢培盛安排弩手的时侯,黑雕军狮营趁着夜色潜入了距离党项军行进路线不足五百米的小山坡,这个小山坡虽然平缓,但是树林茂密,易于隐身,更为关键的是,党项军从这里经过的时候,从来没有查勘过这片小树林,黑雕军狮营准备在党项军原途返回、警惕性最弱的时侯进行伏击。
黑雕军狮营没有想到,一直回避不战的颁州军竟然用弩箭给了党项军重重一击,铁川源见党项军阵形已乱,果断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第八十二章 风云再起(五)()
第八十二章风云再起(五)
很多年以后,房当支金,这名房当党项族最优秀的军事将领,清楚地记得在乔家堡外第一次和黑雕军交手的细节,每当回想起那一天的战斗,他仍是嗟叹不已,尽管房当支金以后参加了大量残酷的战斗,但是,第一次和黑雕军交手的经历,却经常让他大汗淋漓地从睡梦中惊醒。
房当支金在向后人讲起这件往事的时候,总喜欢这样开头:那是一个阴冷的日子。
而事实上那天是睛空万里,太阳穿透了云层,让大地痛快地感受到了阳光的热量。在乔家堡外受到弩箭打击的党项骑手,远远地离开寨墙,总算从呼啸的死神那里逃出来,他们乱蓬蓬地站在离乔家堡约一千米的地方,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堡前的阵亡或重伤的同伴。
党项骑兵统领元成最先清醒过来,他正准备组织骑兵救回在地上挣扎的伤员,西南面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房当元成远远地看到一面黑色旗帜,和堡内颁州军一样,也把这面军旗当成了党项军的鹰旗。很快,元成就发现这支骑兵是冲着党项军而来,飘扬的军旗并不是党项军的鹰旗,而是一面陌生的雕旗,元成大喊一声:“是敌人,准备迎敌。”紧跟在身后的传令兵“呜、呜”吹响了号角,队形散乱的党项骑兵听到号角后,迅速向元成靠拢。
雕旗旋风般冲到了身前,元成从迅猛的冲锋中看到了敌人攻击的决心,元成高举战刀,高喊了一声:“清水神,保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