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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遥暗乐,这可不就是后世的代卖吗。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大家,也不计较。当下点头应了。
那掌柜的这才铺开纸张,将笔墨递给一旁的墨砚。墨砚见自家主人并不取出物事问价,却要泼墨作画,也是兴致盎然。欢喜的接过,细细的将墨磨好。
肖遥立于桌前,微瞌双目,脑中细细勾勒。半响,霍然睁目,伸手接过墨砚手中毛笔,就着那宣纸右侧便是画下。
但见起笔便如同用力刮凿什么坚硬之物一般,厚重的一道,却是自下向上而起,及至顶端便向右一折,随即提笔轻顺,直拖向下。竟是如同写了个大大的歪斜“几”字。
旁边店掌柜看的大是摇头,从未见过这般作画的。眼看着肖遥笔势不停,弯弯延延,笔走龙蛇,左一笔,右一划的全然不成图案,不由的暗暗心疼自己的上好宣纸。旁边墨砚见自家主人这般胡乱涂鸦,亦是满面通红,手足竟不知往哪里放才好。待见了掌柜的只是摇头,更是大窘,暗暗责怪这位主子,实是丢人丢到家了。
肖遥此时却是早已沉入画境之中,提笔收笔,如同斧刻刀凿。用墨或浓或淡,或依法皴,或不依法皴,或整或碎,或完或不完。笔势勾勒之下,及至收笔,纸上已是霍然一块崖峻的大石显现。那石层峦叠嶂,沟壑宛然,凌凌然如使人身登高出,但觉似有狂风透出。
那掌柜的此时已是看呆了眼,双目直勾勾的瞪视着,满面的震撼之色。墨砚亦是陷入痴呆之状,浑不知自家主人这大石竟是如何画成的。
肖遥却哪里去管二人想法,那大石才刚画完,已是换过一支小号狼毫。挥腕沾满浓墨,便就左侧空白处,直直的便是一道,笔迹淋漓之处,隐现飞白。墨砚惊呼一声,只当是肖遥画坏了,心中暗自担忧。
却见肖遥双目放光,对他之呼声如若未闻,手中狼毫却不稍停。笔笔连下,段段相接。那墨色初时极淡,及至下方,却又突转浓厚。如此数笔之后,右侧纸上,已是霍然数道或粗或细的笔画。只是每笔之间,却是以浓墨相连。
肖遥画到此处,笔势又变。但见笔锋飘忽,左右挥洒。便在那数道竖直的笔画间,左描一笔,右拖一道,只是那每笔俱是轻逸灵动。几笔过后,墨砚已是看出,肖遥所画的竟是一蓬竹子。
只见那竹叶沉着秀峭,天趣盎然。细叶、小叶攒攒如剑,肥叶、大叶却如锋刀。那浓密竹叶,层层叠裹,着墨浓淡不一,竟似分有远近。衬得那竹竿,瘦劲挺拔,粗细相间。淡影重墨之间,疏密有致,似有一股勃勃生气贯注其间。高低错落,浓淡枯荣。点染挥毫,尽透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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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美女是需要文采的()
众人闻听那漪月竟肯出题,自是大喜。那陆易笑嘻嘻的起身向前接过,趁机在媚娘手上掏了一把,笑道“月儿小姐的题目,我等俗人却是对不出,自有杜琼诸兄来对,某等这些个便宜却不能不沾。若是届时几位仁兄都做了入幕之宾,某便要媚娘相陪也就够了。”说着,呵呵而笑,径将那纸卷儿递了给杜琼。
媚娘妙目轻睇,嗔了他一眼,啐道“陆哥儿便只说嘴,每次来奴家这里,却不是寻些雏儿伺候,没得总来撩拨奴家。哪日奴家真个儿信了,便从了你这没心肝儿的,且瞧瞧老大人如何放得过你。”说着,掩嘴娇笑。胸前的丰盈抖成一拨儿的浪头,让肖遥看的不禁一阵的头晕。
心下却是对那陆易留上了心。这人不愧为八面玲珑之辈,短短几句,即捧了杜琼和张洞几人,却也没使王氏兄弟和焦作难堪。借着和媚娘的调笑,更是将气氛推向了热烈。
众人果然都是哈哈大笑,起哄不绝。旁边文苑却是早已着急,催促道“杜兄快快看看,月儿小姐究竟出了个什么题来?”
杜琼微微一笑道“好!”先自慢条斯理的将折扇放下,这才将那纸卷儿打开。众人凑过去看时,却见上面一行簪花小楷,正是写着一个对子,却是只有上联:水底月为天上月。
众人看的一呆。杜琼与文苑、张洞俱皆眉头微蹙,细细品味。肖遥虽未起身,但其目光敏锐,一扫之间,已是将那对子看到眼内。心中微微思量间,已是对那漪月大是赞佩。
这个对子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含意。那水中之月实为虚无缥缈之物,世人但只见其美,争相赏之咏之,却忘却了天上的才是真容。而那真月却是从未落下人间,世上又哪有人能配得上,让这明月下凡呢。
这一句不但朦胧婉约,还隐隐道出自己孤矜的心境,暗含婉拒之意。果是才思敏捷,绝妙的一个对子。眼见众人尽皆苦思,终不得解,不由的暗暗一笑。自起身走到窗边赏玩风景。
这碧漪楼建的甚是高大,凭窗临风,眼望远山叠嶂,青深黛浓。近处微风吹过,满城飞花。芙蓉轻舞间,如若梦幻迷境,使人不自觉的陶醉其中。
他从未见过那个什么漪月,也不知其究竟有多美。自也不会像文苑等人那般心有挂碍,此时,他倒是正如那陆易所言。但能随着一见,自然很好。便是见不到,却也不必着急。有那时间,倒不如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利用这刚刚到手的百金,如何先把银钱之事解决了。
心有所思,眼睛睃视着远处街上两边的店铺,及至看到那些个酒幌子,不由猛地一醒,这大宋酿酒发达,并无所禁。那白酒什么的是不用想的,不过后世那啤酒嘛。肖遥想到此,不由的嘬嘬嘴。
若是能将这啤酒搞出来,倒是一个新事物,如能大卖,那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他昔日曾有个在啤酒厂工作的表哥,曾带他去参观过啤酒的制造流程,回来后自己很是感兴趣,也就察看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当时不过是兴趣使然,不曾想现在却是有地方用上了。
他正自在浮想翩翩的时候,却闻听文苑在后喊他。肖遥一愣,转身走过去,笑道“文兄可是已经有了好对?”
文苑连连摇头,道“倒是有了好多,只是这意境上始终差着些什么,委实难对。”旁边杜琼亦是蹙着眉头,微微点头。方才几人对了几个,让媚娘送去,却均是被退了回来,心下委实着恼。
张洞却是眼珠一转,道“肖二郎既称惊才绝艳,何不给出一对。便是不好,总也能帮杜兄、文兄一些启发。待去见那月儿小姐,也算有二郎一份力气。”
他嘴上说的好听,却是阴损刁毒,眼见肖遥方才看了一眼对子,就独自走到一边,估计必然对不出,这才诚心挤兑肖遥出丑。
杜琼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眼睛却看向肖遥,面上微露傲色。文苑面色尴尬,虽是见了肖遥那副画卷上的小诗,清新脱俗。却终是怕肖遥万一对不出,被人取笑,心下难过。当下便欲出言相劝。
肖遥心下恚怒,面上却愈发的笑容灿烂,眼见文苑要说话,便向他摆摆手,回头对着张洞笑道“既是张衙内有心要小弟献丑,小弟若是一再推脱,却是抹了衙内的面皮了。”看了看张洞愕然的模样,又接着道“不过衙内最好诚心祈祷,小弟所对能过关才是。否则今日衙内喊着请月儿小姐来见,可就成了一句空言,徒惹人笑了。”众人尽皆哄笑。
肖遥说罢,却是不再理会张洞那欲要杀人的目光,自顾走到桌前,提笔便写下一个下联。文苑和杜琼等人,都是围过来看。却见肖遥写的是:心中人是眼前人。
文苑嘴中喃喃念叨“水底月为天上月,心中人是眼前人。”念叨良久,不由满面惊喜,连声赞妙。肖遥此句亦是平淡中隐藏玄机。自古女子心思难猜,其心中人便如那水中月般,捕捉不到。但外人虽猜不到,于女子而言,却明明的便是整日相伴于身前之人。
此句不但对仗工整,而且亦是隐含自荐之意,明月虽是孤矜高冷,却自有那心中人前来相伴。此对虽是好对,但似肖遥这样平铺直叙,磊拓直言的,倒是现出一份霸道和不羁。似文苑、杜琼这般人物斟字酌句的,又哪里对得出。
旁边众人纷纷赞妙,陆易更是附掌大笑道“说不得今日却要借着肖兄之光了,肖兄真人不露相,却是个中能手。这般直言相承,我等却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张洞眼见肖遥这对子一出,面上也是变色,阴阴的不再说话。杜琼亦是以扇击掌,连连吟诵,称赞不已。只是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妒色,一闪而逝。
旁边媚娘拿着这对子,看了又看,不由的眸中异彩频闪。回头向肖遥笑道“二郎这般霸道,却不知那个女儿能逃过你手。也罢,各位便在此稍等,奴家这便给月儿送去。想来此次,当不会使各位失望了。”说罢,巧笑倩兮的款款而去。
众人一时围着肖遥,俱是连声夸赞。那焦挺甚是粗豪,他本矮小,但却拍着肖遥肩膀咧嘴笑道“哥子,硬是要的。咱还以为今番是见不到那小娘皮呢,这般一来,却是得偿所愿了。”王氏兄弟也随在一旁,满脸淫笑。只是眼珠儿乱转,却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文苑却早已不记得肖遥了,只是痴痴的望着门口,焦灼的道“如何还不回来,如何还不回来?”肖遥看的好笑,轻轻拍拍他手臂,低笑道“文兄,切莫要着急,今番不成,下次再来也就是了。”
文苑怅然而叹,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只是眼光却是始终望着那门。众人正自喧闹,却见门口红影一闪,媚娘已是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
文苑忽的站起,急问道“如何?”媚娘娇声一笑道“今个儿二郎真是好大的面子,我那女儿请你至后院相见呢。”说着吃吃笑着,眼眸儿媚媚的转了又转。
文苑“啊”的一声,满面的不可思议之态,旁边众人也都是一时失声。这漪月往常便是见客,也只是到前面,为客人弹奏一曲,闲话几句,便即告退。那曾有这般事,却来请往后院相见的。几人眼内顿时不约而同的闪出一片妒色。张洞更是恨恨的哼了一声。
杜琼在旁却是慢声问道“妈妈,月儿小姐可是瞧咱们不起,不让咱们前去相见吗?为何只说请肖兄前往一会啊。”口中说的虽是风轻云淡,话里却隐有一丝威胁之意。肖遥闻听,心中对其的评价顿时便低了一大截。
媚娘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哪有此事?几位俱是二郎的好友,月儿如何会不知晓,也不必每人都说到的。几位这便随奴家来吧。”众人这才面色稍萕。
肖遥微一蹙眉,方要说话,众人却一拥而上,簇拥着他直往外走。一行八人随着出了房间,却是折向后面,自一个楼梯下去,踏入了后院。绕过几丛花树,前面一个雅致的小园显现出来。
肖遥抬眼打量,但见园内假山亭榭,错落有致。芙蓉花艳,竹翠叶绿。那造型清奇的假山旁,正有一湖幽碧,一个水车吱吱呀呀的转着,将那整块翠绿击碎,漾起层层鳞波,水声叮咚之中,自有一份空灵之美,愈发衬得这里一片静谧清幽。
此时那朱红小亭内,一个二八佳人,风姿卓越,却正自背身而立。身后尚有一个头梳双丫的女童儿,手捧一具瑶琴。此时闻听脚步声响,不由回过头来,满面好奇的打量着,这自远而近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