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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狡狐的眼神也有些柔和。
不光是因为儿子的知礼,而是他昨日为了回答神童夏侯荣的各种问题,口干舌燥了好久。
是的,当看到夏侯荣的那一刻,狡狐就能猜到,他的儿子是什么办法,知道崔琰被下牢狱的缘由。
这也是他教导的一部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教导孩子也一样。解释再多书籍上的学识,都不如让孩子亲自去『摸』索,通过实践得出答案,更能得融会贯通。
“修儿,可思有所得乎?”
施施然的坐下,狡狐侧头,看着这个心里越来越满意的儿子。
“回阿父,孩儿有。”
陈修点了点头,应声。迟疑了下,然后又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阿父,孩儿以为,崔先生恐怕难有善终也。”
嗯。。。。
一个很长的鼻音,狡狐捏着胡须,扬了下下巴,示意陈修继续将此推断的理由说出来。
“孩儿的依据,有二。”
得到鼓励的陈修,也不再迟疑,直接将心中所想滔滔不绝,“其一,孩儿曾经受学于崔先生。是故,得知崔先生『性』情刚正不阿,绝不会为无谓之罪,辩解或曲意奉承。”
“善。”
狡狐点下了脑袋,嘴角微翘。
虽然这个其一,整个邺城的官僚佐吏,都能推断出来。但是也能证明了陈修的观察办法是对的:从一个人的品行中,推断出一个人的行举。
是的,崔琰的『性』格,决定了他无法得到善终了。
因为他被罚为徒隶,真的很冤。
初,崔琰尝举荐钜鹿人杨训入仕,曹老大以礼征召了杨训。等曹老大变成魏王的时候,杨训上书称赞曹『操』的功绩和盛德。
因此有人讥笑杨训虚伪地迎合权势,认为崔琰荐人不当。崔琰看了杨训的上书后,便写信给杨训说:“省表,事佳耳!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
本意是讽刺那些批评者,好谴责呵斥,而不寻求合于情理。
但是呢,却有人却说崔琰这是在诽谤曹老大。是故魏王曹『操』的暴虐,又一次出现了。直接将官职是中尉的崔琰,罚为徒隶。
崔琰是德高望重的名士,正派儒雅,乃当世不可多得的大丈夫也!
怎么可能屈服于欲加之罪!
在受罚的时候,言行自若,半点屈服之意没有。
这也就让人预见了他的结局。
魏王曹孟德,如今的权威,是无人能挑战的。陈恒今日还知道了,曹『操』已经让人去给崔琰说:三日期消息。
也就是,三日之内,不屈服,就杀之!
“其二呢?”
狡狐心中为崔琰叹息了声,又将心思转到了教导儿子上。
“其二,孩儿听闻过,南阳娄子伯为何亡故。”
陈修的声音更小了,几乎细不可闻。
这次,狡狐听完,却没有点下了脑袋。因为陈修这个理由,和其一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不外乎,一个是根据崔琰的『性』格;另一个是关于曹『操』的『性』格。
这也让陈修有些不安。他从其父神『色』中看出来了,陈恒对他的其二并不满意。
难道是因为其二的言辞,诽谤了魏王?
他暗自思虑着,心里没有答案。
还好,陈恒没有让等太久。
这只狡狐,终于图穷匕见,将为什么让陈修去猜测崔琰的结局,给问了出来,“修儿可曾思虑过,汝若是崔季珪,当如何避免邪?”
是的,这才是陈恒的本意:传授仕途上的权谋之道,给世之狡狐势力圈子的继承人,打开一扇窗。
看到权力本质的窗!
因为崔琰若是想避免,魏王曹『操』的酷虐,只有一条路:拥有让魏王曹『操』不敢酷虐的实力!
不是曲意奉承,更不是蛰伏隐忍。
隐忍,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因为命运,仍然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别人日后想酷虐,依然可以酷虐!
这种答案,如今的陈修是不可能懂的。
不过呢,陈恒也没指望他现在就懂。所以在问完了以后,不等陈修回答,又继续开口,一脸的严肃,“修儿,汝务必记住阿父今日之问。日后若思有所得,亦无须告诉阿父,汝自知即可。”
的确,这种答案,不管陈修未来能不能懂,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说出口了,就是变成第二个崔琰。
或者是比崔琰更惨。毕竟魏王曹『操』现在的暴虐,是针对崔琰一个人,而不是整个崔氏。
“诺。”
陈修也变得严肃,很正式的起身给陈恒行礼,“孩儿谨记阿父之言。”
摆了摆手,让陈修不必行繁文缛节,陈恒继续用很严肃的表情,“嗯。修儿,阿父今夜再让汝去思二疑,亦是最后二疑。汝有三年的时间,去寻找答案。”
三年的时间?
是什么答案,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陈修先是睁大了眼睛,马上的,又反应了过来,重重的点下脑袋。
“诺。请阿父赐问。”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陈恒在陈修的耳畔,轻轻谓之:“淮阴侯韩信,为何被夷三族邪?王莽,初贤名朝野皆仰慕,被誉为‘周公再世’,为何篡汉后天下皆讨之邪?”
说完,不等陈修反应,便自顾离去。
他也无需再多说了。
因为他将己吾陈家的期待,世之狡狐势力圈子的未来,都放在了这两个问题里。
陈修若是能将这两个问题的本质,都弄明白了,也就会懂得了,自己的未来人生道路,该怎么走。
三日后,崔琰之事,落下帷幕。
魏王曹孟德令曰:“琰虽见刑,而通宾客,门若市人,对宾客虬须直视,若有所瞋。”
以此为由,赐死崔琰。
而这件事的后续,并没有就此尘埃落定。
不光是世人为崔琰的冤屈不平,更是一些有心人,都有了些想法。
比如对陈恒而言,比如对司马懿而言。这两个人,都从这件事中,看到了一个契机。打压彼此的契机。
对于深谙权谋的才智之人来说,任何事情,都要尝试着因势导利,让其变成往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
第三八一章、鹰视狼顾狡狐叹()
身处于一言决他人生死的高位,言行决断都需谨慎。
自古贤明的人主,都是如此。魏王曹孟德,『性』格虽然很矛盾,然而在世人的眼里,他同样是贤明的人主。
因此,他赐死崔琰的决策,就会让人去细细品味,背后的意义。
比如说,魏世子的争论让他有些羞怒了;比如说,支持曹丕的人,愿意为曹丕摇旗呐喊的人,太多了!
多得让他觉得,他自己好像不是魏王一样!
是的,曹丕当丞相之副太多年了,又兼是年纪最长的儿子。在春秋礼法中,在立嫡立长的惯例中,他得到支持也不意外。
但他曹孟德,还没死呢!
为何那么多魏国的重臣,都去跟在曹丕的身后,都为他请命?
难道是,都这么盼着他曹孟德,早点故去吗?!
权势无父子。
哪怕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都有弄出了个戾太子的事例。同样雄才大略的魏王,便让崔琰含冤而死。
给所有魏国的官僚们,来个杀鸡儆猴!
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魏国之主!而且进一步的,他将把态度表明得更清晰了:紧随崔琰之后,是『毛』玠。
『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官职是尚书仆『射』。
是曹魏阵营的元从系,最早给曹老大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人之一。以清廉公亮著称,官声与才能都是曹营中的佼佼者。
曹『操』把『毛』玠逮捕下狱,明面上的理由,是有人告发了『毛』玠。
说他在见到“黥面反者,其妻子没为官奴婢”,曰“使天不雨者盖此也”,用言语来讥讽魏王的政令。实际上的理由,却是『毛』玠因为崔琰之死心中很不快,而且同样是鼎力支持曹丕为魏世子的大臣。
虽然很快的,魏国重臣桓阶、和洽进言营救,但『毛』玠依然是被废黜为白身,回家没多久就郁郁而终。
此举也让整个曹魏阵营臣子们,都明白了一个意思。
魏王曹孟德,对魏世子的人选,依然是倾向于曹植的。而曹丕的羽翼太过于丰满了,必须要剪去一些!
为此不惜抛弃数十年的情分,举起屠刀!
所以呢,狡狐陈恒和司马懿,都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既然曹丕的羽翼要被剪去,那么,为什么不是剪去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呢?
反正,陈恒与司马懿,如今都是曹丕的羽翼!
刚好,有魏王曹孟德这把无比锋利的、无人能挡的刀!
对吧!
就这样,邺城在即将离开的建安二十一年末,又迎来了两起官僚、士人们议论纷纷的事。
其一,是针对陈恒的。
这只狡狐,被人们强加了个“兔死狐悲”的戏码。
流言说,狡狐在同郡人『毛』玠郁郁病故后,暗地里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大江东去终不还,人生岂能百般如昔日?”
直指狡狐如今的处境,可信相当的高。
本来嘛,陈恒身经百战,不避矢石,立下赫赫之功,却被征调回来邺城当摆设。看到同样勤勉付出一辈子的『毛』玠郁郁亡故,发出两句感慨和怨言,也是人之常情不是?
反正许多和狡狐『尿』不到一个壶里的颍川士人、眼红狡狐这些年赫赫之功的官僚们,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都在添油加醋,就像自己亲耳听到的一样。
而其二,则是针对司马懿的。
他不是被『毛』玠所牵连,而被人强加给崔琰哀怜了。
因为崔琰与他的长兄司马朗相善,来往较多。崔琰第一次见到司马懿的时候,就给司马朗说过:“子之弟,聪哲明允,刚断英跱,殆非子之所及也。”
就是说司马朗比不上司马懿的意思。对此,司马朗是不服气的,但是崔琰自始至终都坚持这个观点。
所以呢,司马懿被人流言是这样的:“虎目虬髯已去,鹰视狼顾何人识邪?”
嗯,虎目虬髯,是崔琰的相貌特征;鹰视狼顾嘛,整个邺城就司马懿一个人,眼睛盯着前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能看着两旁,有着跟狼一样的视线。
好嘛,看起来,好像对司马懿来说,没什么杀伤力。
毕竟伤感赏识自己的人亡故嘛,没有什么奇怪的。相反,还是这个时代士人的义理之一。
比如魏王曹孟德,当年还是雒阳的一只小虾米,无人赏识。而故大汉太尉乔玄见到了,谓曰:“今天下将『乱』,安生民者其在君乎”。就让曹老大记了一辈子,无论身居何等高位,每次经过乔玄的坟墓,都必然去凄怆的祭祀一番。
但是呢,自从王莽篡汉、光武帝刘秀中兴后,谶纬之学就大行其道。
其中有个说法:天生异相之人,必然天赋异禀!
比如造字的圣人仓颉、三皇五帝之一的舜、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西楚霸王项羽,史书里都是记载着“重瞳”。
司马懿虽然没有重瞳,但狼顾之相,也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