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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放下了心事,静静去欣赏原野之上的绿意葱葱,和百花的争芳斗艳。
此行得到完美答案的傅巽,就无心事。坐在战马之上,缓缓而行,东张西望的,仿佛是一个踏青的闲人。
而廖立呢,就没有这份心思。
因为他刚刚已经和傅巽确认过,傅巽在正月的时候,就拿着诏令来到了襄阳!而刘琮的那封书信,也是陈恒特地派人去讨要的。
连内容都写好了,刘琮只是抄了一遍。。。。
唉,真不愧是世之狡狐!
水镜先生观人,何其准也!
廖立得到答案后,就在心里感叹了一声,陷入了沉『吟』。
兵法有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狡狐此举,就是在攻心。只用了刘琮的一封家书,就彻底瓦解了刘琦的斗志。
自古能攻心者,必须先深谙人『性』,方能有的放矢。
不过,深谙人『性』的狡狐,将如何安置某呢?
据说其账下的法孝直,当初名声微弱,而狡狐亲自去雉县请出山,还当即任命为军中长史,礼遇甚重。
某作为荆楚才俊,自从诸葛孔明与庞士元皆离开荆州后,名声算是最盛之人。就是可惜,某谋划军机,败北于他手中。
廖立心里有些期待,也有点不安。
不过呢,他万万没有想到,和狡狐的第一次会面,竟然是被很无礼的忽视!
第二八零章、何不觅封侯邪()
话说陈恒带了五千大军,直『逼』零阳城而来。
让守军不过五百的零阳为之震动,人人相顾失『色』。但是呢,他并没有当即攻城,而是安营扎寨,围困住了以后,就让人给零阳城送去了一封书信。
“十日之内,举城而降,城内一切如故,某军兵卒必然秋毫无犯。十日之后,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好嘛,这些年曹军的屠城之举,比比皆是,残暴之名天下皆知。
远在荆南的零阳城,也不例外。
县令与守将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曹军,不由一声叹息,只用了三日便与城里的大户、黔首打好了招呼,出城投降。
然后呢,陈恒让傅肜率领两千兵马进城接手防务,其他人马让典满统领着依然留在城外,自己则是带着张仁与小陈仇去澧水畔垂钓去了。
啧啧,挺有闲情逸致的。
廖立与傅巽到了后,看到这只狡狐带着青箬笠,披着绿蓑衣,在一片斜风细雨中不须归。连起身相迎都免了,只是挥了挥手让人递过来两个鱼竿。。。。。。
所以呢,廖立当即就火冒三丈。
狡狐如此不屑于某乎!
某又不是来陪汝当渔翁的!
“久闻狡狐之名,今日得见,却是个不知礼仪之辈!”
当即,被刘琦以师事之惯出来的廖立,就将鱼竿杵在湿润的泥土上,神『色』皆厉。
傅巽『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拿着鱼竿就去更远处,摆明了不想参合这种事。
而陈恒呢?
闻言只是侧过头,手腕还猛然往上一提。
只见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只肥硕的鲈鱼被丝线拉起,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啪嗒的一声,刚好落在了廖立的脚前。
旁边伺候着的小陈仇,立刻跑去将鱼儿取下来,又细心将鱼饵挂上了,才拿着鱼给张仁收拾。
那干净利索的过程,让廖立想起了一句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汝乃廖公渊乎?”
扭头继续盯着鱼漂的陈恒,背对廖立而言,“某知汝乃荆楚隽才,然今日得见,却无雅量。岂不闻淮阴侯尚且有胯下之辱邪?”
这和韩信受辱有什么相关之处!
廖立被这强词夺理,给气笑了。刚想张嘴反驳,那只狡狐却又开口了。
“公渊,过来坐下吧。汝看着澧水春夏秋冬,皆坚守本心,奔流不分昼夜,正是我辈效仿之道也。大丈夫行于世间,但求不忘本心,又何必在意世俗礼节也。”
廖立哑然。
这话倒是有点意思了。
思索了一阵,也很洒脱的拿起了鱼竿,与陈恒并坐垂钓,“将军,对某之来意知否?”
“刘荆南让汝来,不过是求心安耳。”
陈恒依然没有转过头来,不咸不淡的问答,就让廖立默然。
刘琦先是接受了朝廷诏令,表态投降了,才开始谋划手下人的后路。不光将谈判处于被动中,也暴『露』了他就是在求个心安。
而并非真心的,为他们的前程谋划。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廖立忽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将孙仲谋招降的书信,拿出来讨价还价了。
顿了好久,他才有些郁郁的问出了此行目的,“将军主事荆州,不知对我等败军之人如何安排?”
这次,陈恒转过头来了。带着很诡异的微笑,盯着廖立好一会儿。一直看得廖立都觉得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才开了口。
“公渊,尔等当如何自处,前程如何,皆取决于尔等,而并非在某。”
取决于我等?
到底是才智过人之辈,廖立一听,就挑起了眉『毛』。
他知道狡狐的意思。
他们这群效命于刘琦的人,想得到什么,取决于他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是能给狡狐带来什么利益。
踌躇了一会儿,廖立出言试探,提了最保守的打算,“将军,若是我等皆愿接受将军收编,当如何?”
好嘛,陈恒闻言,又盯着鱼漂去了。
“文吏武将皆不降其职,然调往他处任职,某尽可能安排在荆北。嗯,以公渊之智,当知文仲业之例,不可再。”
廖立当然知道。
文聘是曹老大亲自任命为江夏太守的,所以能守旧地领旧兵。因为就算文聘日后反了,也没有胆敢诟病。
但陈恒就不一样,他若不将荆南前线的刘琦部将调走,以后出了通敌、投敌什么纰漏,就会被政敌抓住小辫子攻讦。
轻者引咎去职离开荆州,重则牵连论罪被一撸到底,免官!
毕竟独断荆州事务及兵事,这种巨大的权利太让人眼红了。就算不是政敌,都幻想着能想分一杯羹。
“将军,若是我等皆愿誓死效忠,任凭将军驱使呢?”
额。。。。
陈恒又转过来了头,笑容大盛。
“武将不夺其兵,个别需换防区;文吏不夺其职,皆在荆州当值。某亲自上表朝廷,为汝等请从归之功!不过,某觉得公渊此言,太过于确凿。无他,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也。”
的确,廖立说的,根本就太理想化了。
世上最复杂与矛盾的,就属人心。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考量,抱负与信念等等。效忠刘琦的旧部,哪会每个人都愿意给陈恒誓死卖命呢?
人,又不是一根木头,圆的扁的随意拿捏。
“唉,将军此言甚是。是某有失考量了。”
廖立感慨了一声,马上的,就拱手话锋一转,“不知某之才,可堪入将军之目否?若以死效之,可担当何职?”
呵呵,终于忍不住问到自己了?
“某久在荆州,自然是知道公渊之才的。汝可为法孝直之副。”
陈恒收起了鱼竿,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过,公渊何必问官职也!难不成已经忘了,当年曹丞相得荆北之地,封侯者有十五!”
封侯!?
顿时,廖立的眼神就亮了几分,捏着胡子陷入了沉『吟』。
荆南投诚之功,都被记在刘琦的头上,被朝廷许了列候。他们这些臣子,如果要封侯,就需要再立下军功!
斩将,或夺地!
难道,此狡狐还没吞下荆南呢,就已经在图谋江东了?
唉,如此高瞻远瞩,某与江东皆被玩弄于手掌中,果真不冤矣!
廖立的眼神中有些敬佩,起身作揖,“立不才,得刘荆州信任,决荆南军机,亦能调动荆南之兵,或能为将军攻江东助力。还请将军明示,某将如何效力?”
“善!”
这次,陈恒终于『露』出一脸的亲切之意。
还抓住了廖立的手,轻轻在他的耳畔说,“某明日就率军去攻打五溪蛮。公渊,汝有一个月的时间。勉之!”
去攻打蛮王沙摩柯?
一个月?
廖立有些疑『惑』的抬头,眼珠子转了下,便脱口而出:“大善!”
第二八一章、既生恒,何生瑜()
孙权这些日子,心情有些不好。
当周瑜与程普联名上书给他,说了荆南的战况与应对之策后,他从善如流。
然后呢,收获还是不错的。
刘琦没几日,就来了回了一封书信,同样说了不少客套的废话。
最后才加了一句:愿为将军宏图霸业添砖加瓦!不过投降之事,兹事体大,还需先安抚诸多将领及僚佐情绪云云。
孙权看到后,还挺开心的。
立即就动身,准备来长沙之地,给刘琦上演一番“千里相迎”的戏码,好让刘琦的麾下感激涕零,进而效忠与他。
结果呢,才到了柴桑呢,又收到了刘琦的一封书信。
很隐晦的说什么,刘磐督军多年,乃良将也,如果率兵去攻打交州,必然攻无不克!自己如果能当个交州牧,定能保境安民,为孙权的后续征战提供粮秣赋税云云。
好嘛,孙权差点没把信使给砍了。
没见过这么坐地起价的!
都要被灭掉了,竟然还异想天开的,想着去交州自立,继续当一方诸侯?
孙权憋了一肚子的火,车驾来到了长沙巴丘之后,才得知了刘琦态度转变的原因。
狡狐的兵锋,竟然被五溪蛮拖住了!
双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各有死伤。据说刘琦将蛮王沙摩柯,上表为武陵太守,以利诱使出兵的缘故。
所以呢,暂时没有了曹军压力的刘琦,自然就会待价而沽。
但是呢,刘琦还是表示了诚意的。将荆南最南边临贺郡的守戎兵卒,都撤了出来,让步骘兵不血刃的吞下了。
这就让孙权有些举棋不定。
本来,他收到刘琦第二封书信的时候,当即大怒,都想好了,再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攻下荆南!
但是刘琦的诚意,表现得还不错。
虽然临贺郡疆土不大,但是整个荆南才几个郡?
嗯,荆南,好像还是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
巴丘城内官署中,高据案首的孙权,捏起了微微发紫的胡子,沉『吟』了一会儿,便问出了一句,“公瑾,以汝之见,荆南投诚之意,尚可期否?”
是的,周瑜也在巴丘。
孙权才一刚到,就让人传令招了过来商议军情。与周瑜同坐在席间的,还有程普。
“将军,某以为,若想得荆南之地,当发大兵攻之!”
被问到的周瑜,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一路奔波而来的疲惫,“某之言,理由有三,还请试言之。”
额。。。。
孙权连忙将抚『摸』胡子的手,去拿起酒尊来饮,好掩饰脸上的惊讶之『色』。
好吧,他是真的很惊讶。
以前的周瑜,永远是自信满满的表情,让人哪怕是在绝境中,都能觉得成功希望依旧在。但是如今,孙权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