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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是正值三月冰雪融化,河水见涨,恐怕甚为凶险。”
好吧,陈恒知道了。卫凯对强行泅渡黄河根本没有把握,所以先将责任推掉了,免得到时候渡河死伤惨重,他会迁怒于卫家。
“嗯。某知道了。三日之内,某要看到供千人同时渡河的羊皮筏子。伯儒兄能筹备否?”
羊皮筏子,以羊皮为囊,吹气实之浮于水。是黄河沿岸很古老的渡水工具,早在西汉就记录于书上。
卫凯并不陌生,只是有些疑『惑』,“子初,只需足够一千人渡水之用?”
你麾下明明有两千多人呢!
“对,足够一千人渡河即可。”
点了点头,陈恒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吩咐了一声便起身离去,“还有那个张晟,让他来我军中呆些日子。”
是的,张晟已经投降了。在钟繇亲自写了一封招降信以后。
钟繇从他手下挑选了精锐两百士兵带去了关中,而他跟在了卫凯的身边。因为允他的县尉之职,在河东郡内。
据说卫凯还许诺了,只要河东郡局势安稳了,就许配一个卫家支系女给他当妻子。
从这点上看,钟繇和卫凯的关系非同一般。难怪后来他们的儿子钟会和卫瓘,一起诬告弄死了邓艾呢!原来在父辈,就是好得可以同穿一条裤子了。
而陈恒将他要来过来,是让他带路。文稷一千兵卒和曹真的两百虎豹骑去雒阳,走孟津渡进去河内郡,再从箕关杀入河东郡。
刚好,张晟流窜河内多年,对地形很熟悉。
此刻,陈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呵!钟元常,想拿我来当炮灰,我们就看看谁来当炮灰!
第一六五章、论驭下的肉骨头()
卫凯很不能理解。
他不惜以官府名义征调民资,不惜自己的名声下令强买强卖了好多农夫的羊。还将弘农官署里的小吏们,『逼』得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才能在三天之内,筹够了足够一千兵卒渡河的羊皮筏子。
结果,陈恒就将其堆在黄河岸边。每天让那名叫夏侯霸的书佐,带上几十个羊皮筏子去观望对岸的敌情。
自己推荐的几个隐蔽渡河口,他陈恒就说一声:知道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都十天过去了,钟繇都发回来第一封书信说,已经劝动马腾愿意出兵了,他依然没有渡河的意思。
更可恨的是,每次自己去问何时渡河,得到的答案就是几个字。
什么稍安勿躁、什么自有安排等等。
今天就更过分了,扔了一个十几岁的小书佐来说他陈恒病了!不宜见客!
昨天晚上,还在营地里满嘴流油的吃烤羊肉,夸着用汾水酿的酒好喝呢!才一个晚上,就病了,还是不能见客的那种?
这样耍三岁小孩都嫌寒碜的理由,也能拿得出手!
卫凯直接就怒了。一把推开那位名叫陈岗的书佐,撩开了军帐卷帘后,差点没被气得冒出烟来。
陈恒正在一个将佐打扮的人啃着烤兔子呢!
看到他进来,先是一愣,就笑呵呵的递过来一只兔子腿。。。。。。
“陈子初,你以为某不敢上书曹司空,诉你畏战之罪乎!”
卫凯直接一把拍掉了兔子肉,指着陈恒就吼。
这一刻,他的口水很肆意的飞翔。
先是看着地上的肉可惜了下,陈恒才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伯儒兄,这些天你就没有发现军营里的兵卒变少了吗?”
“废话!你都分兵一半去雒。。。”
根本来不及思考,卫凯就脱口而出,然后话没说完就愣住了。他不傻,既然陈恒这么问了,肯定不是指已经跟着文稷走的那些。
而是这个军营里的兵卒。
这十天里,他光顾着盯陈恒什么时候渡河了,还真没注意军营里的变化。
好像,堆得老高的羊皮筏子,也变少一些吧?
卫凯猛然惊醒,上前一步就抓住了陈恒的手,“子初,你已经派人渡河了?”
“伯儒兄之前不是说有些隐蔽之处,可以渡河吗?”
嫌恶的甩开被抓住的手,陈恒指着一起吃兔子肉的将领,“他是军中别部司马徐盛。深谙水『性』,这些天他带人去试了试你说的渡河点。老天保佑,有一处可渡!”
被指着的徐盛,在袖子上抹了抹手,便对卫凯行了个军礼,“卫御史,那处渡河口乃某亲自带人过去看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万无一失。”
卫凯哑然,刚『露』出个开心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就被陈恒一句话给怼回去了。
“听到了吧,伯儒兄。他是有把握光靠一张木筏,就能在夜里渡过淮水的人。这下你可以不用担心我陈恒白拿你卫家的粮食了。”
区区两千石粮食而已,我是吝啬商贾吗?
愤愤的盯了陈恒一眼,卫凯的语气也不好了,“为何瞒着某?难道某会通敌不成!”
“哈,自然不是信不过伯儒兄。只是兵者诡道也。若是伯儒兄都能瞒住了,对岸的王邑军自然也就瞒住了。”
额。。。。。。
卫凯沉默了一会儿,明明知道对方是在推脱,但也找不出反驳理由来。
只好捏着鼻子一个拱手,“善!既然子初已经有渡河的把握,为何还按兵不动?岂不闻兵贵神速乎?”
兵贵神速?我还知道早死早超生呢!
老匹夫钟繇没领兵到,我赶去当炮灰啊!
心里默默回了一句,陈恒眯起了眼睛,“恒虽不才,但也领兵多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渡河时机尚未成熟,还请伯儒兄暂且等待数日。”
好吧,他将“领兵”两个字咬得有点重。
早就人情练达的卫凯,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兵事是我做主,你就别来参合了!
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了怒火,卫凯还『露』出了个微笑,“子初所言极是,是某孟浪了。那么某就等子初的好时机了。先告辞了。”
“伯儒兄慢走。”
而徐盛看着卫凯出了军帐,就疑问了一句,“督军,我等对卫御史如此不客气,会不会影响以后军粮的供应?”
“呵呵,不会。至少攻下河东之前不会。”
用油腻的手捏着胡子,陈恒笑了笑,“此人与钟元常交情莫逆,我等对他客气了,也讨不了好。嗯,文向,顾子平那边军粮安排妥当了吗?”
“回督军,军粮已经运到对岸了,顾烨领了一百人守着,不会出差池。”
“好。文向你去传令,明日五更我们渡河!”
陈恒击掌赞了声,马上又『露』出了一口白牙,“切记,等卫凯回官署了,再让兵卒做准备,莫让他发现了!”
“喏!属下这就去。”
徐盛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就领命而去。
军帐内寂静了。
陈恒眯着眼站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走去取了清水净手。
他洗了很久,也洗得很细,仿佛手上沾的不是油腻,而是人世间的龌蹉。
是的,龌蹉。
颍川士人里,唯一有机会掌握兵权的,现在就钟繇一个人。他以司隶校尉镇关中,军政全权处置。
但司州残破已久,关中势力遍布,他手中的兵力,不过是一些守卫的郡兵。守卫城池、去围剿不成气候的贼寇还行,拉出去打仗就强人所难了。
郡兵,不过是放下了锄头服兵役的壮丁而已。与正职战兵,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所以,钟繇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利益需要,还是为了朝廷在关中的威望,都必须要有一支能征战的军队。
所以,他激怒王邑的做法,就很好理解了。
不仅是想让陈恒去当炮灰,还是想趁机拿到这只军队的指挥权!
试想下,若是陈恒攻打河东损兵折将;而钟繇光靠一张嘴皮子,就能忽悠马腾为外援平定河东。两者对比之下,曹老大会觉得将军队让谁指挥更好呢?
毕竟,身为上位者的曹老大,看问题的角度是从利益出发的。
毕竟,姓陈的,姓钟的,都不是姓曹。
只要能抓得到老鼠,谁还会在乎是黑猫还是白猫!只要不威胁到自己,曹『操』才不会在乎下面人的争权夺利!
相反,他还巴不得下面的人争!
比如钟繇镇关中的名义,比如许给陈恒列候的爵位,都他扔出来的肉骨头。
第一六六章、绕道而行谋先机()
箕关,也作濝关。地处中条山和王屋山交接山谷中,是从河东郡进入河内郡最近的通道。当年杨奉等人护送天子回雒阳,就是从箕关经过。
当然,箕关也是天下有名的险要之地。因为它是大名鼎鼎的“太行八径”之一、轵关陉上的一处关隘。
文稷与曹真,接受陈恒命令从雒阳走孟津渡奔箕关而来。一路行『色』匆匆,终于赶到了以后,就看着巍峨的雄关,牙疼一样吸着冷气。
只见两侧陡峭的崖壁光秃秃的,连颗松树什么的都不屑于生长,只有些许蕨类招摇着阳光的灿烂。
抬头而望,入眼不过一线天。
就如同老天爷拿了一把巨大无比的剑,劈出来的一道伤痕。而三丈有余的城墙就卡在中间,堵死了通行的可能。
三月天的风,依然寒冷。在被两侧峭壁挤压下,变得尖锐无比,如钢针直刺入耳,呜咽得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文稷就在头皮发麻。
张着嘴巴,对着箕关发了好一会儿呆的他,才侧头对着曹真问了一句,“子丹,某记得陈督军乃陈留己吾人,不曾来过河东吧?”
同样呆呆看着箕关的曹真,闻言不由苦笑。
他哪里不知道文稷的潜台词,不外乎是在说:想攻下着箕关,他手下一千兵卒死光了都做不到。所以,你是不是应该以副将的身份,给陈恒说下实际情况。并非我们畏战不前,而是攻下箕关,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文都尉,稍安勿躁。司空曾多次说陈督军有谋善断,此次让我等前来此地,定然不会是让我等来送死。想必是有其他计较,先扎营吧。”
安慰了文稷一声,曹真下了战马。
其实,关于陈恒让他来这箕关的目的,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
“那,子丹,我等扎营后,要试着攻打一番吗?”
“你能试出个什么结果来!”
顿时,曹真就一瞪眼。然后才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唉,算了,就不做这种徒增伤亡之事了。”
文稷嘿嘿一笑,没有被看穿的尴尬,立刻就转身督促兵卒扎营去了。
转身之际,神情还明显的松懈下来。
他故意又问了一嘴,就是将责任全扔给曹真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曹真是陈恒的副将,还是曹老大的养子,要不要执行陈恒攻箕关这命令,还是曹真来顶着吧。
毕竟,陈恒这位上司,是很喜欢拿军法砍人头的。
而接了军令而不前,就是死罪之一。
而依然盯着箕关的曹真,砸吧着一嘴的苦涩,捏着还来不及茂盛的胡须陷入思绪中。
陈议郞,你是真不知道此地之险,还是另有打算呢?
“阿嚏!”
狠狠打了个喷嚏,浑身都湿淋淋的陈恒『揉』了『揉』鼻子,嘟囔了声该死的。他刚掉进黄河里了,在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