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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消息传来,楚国上下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长沙王宫大殿,楚国的文臣武将皆汇聚在庙堂之上不停地交头接耳,议论不断,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的望向空置无人的王座之上,时而叹息苦笑、时而拍手摇头、时而愤愤不满。
“秦国无道,竟行得如此下作之举,挟持我王意欲何为?”
“只怕是要胁迫我王割地与秦方能罢休。”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如何?直接领兵出鄢郢之地,杀向武关!”
就在一些文臣愤愤不满的叫嚣言战之际,公子子兰忽然呵斥道:“简直一派胡言,如今我王在秦国手里,若是贸然出兵,君王有恐性命不保,王上若有闪失,你们何人担得起责任吗?”
此话一出,顿时让一群义愤填膺的臣子闭上了嘴。子兰不吭声还好,一吭声顿时惹来了屈原的厉目,“子兰公子还请闭嘴吧,我王赴武关之约全拜你所赐,若非你在王上面前诱言惑君,尽献谗言,岂能有今日之噩耗?”
“你……”公子子兰面色铁青,双目的余光看向诸位臣僚时发现皆漠视不语,这让他知道这些臣工们现在定是看自己如同瘟疫一般,恨不得敬而远之。
子兰的内心其实也甚为慌乱,不但对屈原先声夺人的呵斥无从反驳,更怕一旦老楚王回来会被问罪处罚,搞不好会有杀头之罪。毕竟,当初昭雎、屈原等臣子都反对赴会晤谈,独他子兰一人竭力赞成,如今老楚王被劫持,论罪,公子子兰首当其冲。
昭雎苦涩的说道:“事已至此,当下首要之举还是想想如何解决我王被秦挟持之事吧,左徒大夫就且暂放此事,待我王归来听从王上发落便是。”
气结的屈原冷哼一声便是拂袖不语,一旁的子兰不由得松了口气,昭雎令尹又道:“眼下时局,我王被挟持对我楚国极为不利,诸位有何良策都说说,议一议。”
这时,一位楚臣说道:“我王被秦国劫持,此时本该由太子监国,可眼下太子质于齐国,这可如何是好啊!”
如今的楚廷之上,君王、储君皆不在,便只能由令尹主持大局,可这并非长久之计。良久,又有一楚臣说道:“臣以为,我王被缚,怕是一时间难以返国。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此刻,当立新君主持大局以稳固朝政乃是首要之举。”
此话一出,如惊雷之声,炸的一众楚臣目瞪口呆,骤然间庙堂之上落针可闻。屈原好不容易平复的怒气再次冲上了心头,刹那间便对那臣子怒目而视:“王被挟持,应当立即发兵迫境讨伐之,怎能弃君王于不顾,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那楚臣被屈原厉声呵斥顿时缩回了脑袋,左徒大夫在楚廷的威武甚高,连老楚王都常常被他当着臣工面系数数落,更别说其他人了,虽有很多人憎恨他,巴不得置他于死地,可深得老楚王的信赖,也拿他芈原没有多大办法。
当下的楚国,唯一能对屈原说得上话的只有令尹昭雎,便闻其言:“左徒大夫勿躁,老夫以为此法倒也可行,不失为一条权宜之计,眼下之时当以大局为重,新君主持大局只是代行君王之职,待我王归楚,则一切恢复原状,各司其职。如此一来,无论秦国要挟我王意欲何为,其阴谋也必然不能得逞。”
“楚国无人了吗?”此时的屈原眼眶湿润,双瞳布满血丝,但见他要遥指一众武将痛心疾首的道:“你们的血性何在?是被卫国一战全打没了?兴师讨伐解救君王,竟无一人敢应战,七百载老楚国再无当年庄王问鼎天下之志,楚国……要亡啊——!”
昭雎暗叹这芈原的心性刚烈,终归不适合宦海,如今的楚国局势瞬息万变,一旦老楚王有个三长两短,你芈原也就要大祸临头了啊,当此之际理应明哲保身,昭雎心想至此便冷不丁的说道:“左徒大夫要讨伐秦国,可楚国现如今还能打吗?楚秦一战,数十万楚人战死沙场,接着楚卫一战,更是有百万楚人因此战命丧黄泉,如今举国臣民放眼望去几乎无一成年男丁,拿什么去打?遣妇孺残弱上阵杀敌?而我王在又秦国手里,该如何打?轻言伐战若是战败,则亡国亡君啊。”
“左徒大夫,切莫多言了。”昭雎令尹连连摇头而罢手制止,又道:“如今只得行此权宜之计,目下迎太子返国是当务之急,万般无奈,老夫只能冒犯我王……便对齐王称,近日我王不幸仙逝,太子横公子急需返国当政,执掌楚国成王。”
……
令尹昭雎遣太子芈横的老师为特使仓促北进中原赶赴齐国,楚国使节入临淄传达楚廷之变让齐王倍感不解。
此时,朝会一散,齐湣王留下了已重归齐廷的苏秦与孟尝君田文。
说起苏秦,如今临淄城内的士子们也是议论不断,盖因为苏秦以一人之身而侍奉两国之君的事迹为人所称道,如此左右逢源,放眼天下也无出其右者,也引得无数人对苏秦的能力顶礼拜服。
座上的齐湣王狐疑的喃喃道:“旬日之际,我齐人密探来报,说老楚王在秦国巡游,竟能流连忘返。可如今楚使节仓促来访,却说老楚王病逝了,此事未免也太过蹊跷了吧,二位有何高见?”
语毕,齐湣王便看向了田文与苏秦,后者顿时拱手笑道:“我王英明,丘明先生的《左氏春秋》便云: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民反德为乱,乱则妖灾生。楚国无故生变,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且不论老楚王或仙逝、或健在,可眼下楚太子芈横就在我王之手,断然不能轻易放之归国而错失与齐谋利之天赐良机啊。”
“哦?先生此话怎讲?”齐湣王顿感好奇,便问道。苏秦悠然一笑,拱手道:“臣以为,我王应当扣留太子横以换取淮泗之地。”
齐湣王微愣:“挟楚太子以献地,楚国会允许吗?”
苏秦笑道:“微臣将才观楚使节急于迎芈横返国,可见楚国正急于迎立新君,虽不至因何而起,但终归有原因,不过什么原因于我齐国而言不重要,只要知晓楚国急于迎接太子返国即可,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如此一来楚国急于稳固朝政必不得不允之以献地。”
能趁此机会从楚国那里敲诈三百里淮泗之地,齐湣王顿时动心了,就在这时田文冷不丁的说道:“且不说如今齐楚重修盟好不久,如此乘人之危而抢夺他人土地,非君子所为也。再说了如今淮泗之地为宋国所占,王上,田文以为此举不妥。况且老楚王子嗣众多,我王若强留芈横而迫使楚国废了太子而另立新君,我王非但淮泗之地不得寸土,还会使齐国遭致不义之骂名,到头来还要打发被废太子位的芈横,这又是何苦呢?”
齐湣王一听顿时连连点头:“薛公之言不无道理,看来此策确有不妥之处啊。”
这时,苏秦笑了笑,拱手又道:“我王容禀。薛公之言倒也的确深切要害,故此策乃为万全之策,胜券在握也。”
齐湣王顿时狐疑的看向了他:“苏秦,此话前言不搭后语,何解?”
……
第033章:苏秦大展纵横术()
——
见齐王问话,苏秦信心十足的一笑,便是侃侃言道:“微臣以为,若楚国废黜太子芈横而另立新君为王,然则芈横乃是老楚王亲立之楚国太子啊,那么楚国新王之心腹大患必为芈横,我王即可与楚国新王在私下做一场交易,只要楚国肯割让淮泗之地为我齐国之疆,我王便杀了芈横以正新王之名。若是楚国新君吝啬不允,我王大可再与芈横做一场交易,只要承诺割让淮泗之地与齐国,便遣兵护送其返楚称王,我齐国也只承认芈横为楚国新王。”
在齐湣王错愕的目光下,苏秦直视着他笑而补充道:“如此一来,楚国不论何人为王,我王节皆可左右逢源,淮泗之地皆为我齐国之疆也。”
“好,好啊好好好好……”苏秦语毕之际,齐湣王顿时连连拍案叫好,心中直呼苏秦此策阴险毒辣,也很想说出口来,不过确是说道:“先生果然乃是王佐之才,此策不愧为胜券在握,万全妙绝也。”
田文确是忽然冷冷地长笑一声,瞥了一眼苏秦便直视着齐湣王说道:“想我齐国乃是中原泱泱大国,自先君威王以来列国诸侯哪个敢不惧我强齐三分?如今却为区区三百里楚地这等蝇头小利置礼仪廉耻于不顾,行得如此讹诈之举,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齐国?我王果真以为值得吗?”
“薛公说的也有道理啊。”齐湣王又如此说道,此话听在苏秦耳里确是暗喜,这齐国之君果真一代不如一代,遇事毫无决断能力,如此优柔寡断,模凌两可,如此毫无主见之君,齐国空有两世积累的深厚底蕴,也敌不过一个昏君败国啊,不过齐有如此之主是苏秦乐得见到的局面。
他心中的想法外人自然不知,这时候的齐湣王又问苏秦:“此举确实不妥,先生可有两全其美之良策否?”
闻齐王问计,苏秦苦思一番便是拱手说道:“若既得其地,又要得其美名,退而求其次臣倒也有一策。”
“先生果然大才,寡人就知道现实定有两全其美之妙计。”齐湣王大喜的说道,便忙问苏秦献计,后者顿时拱手道:“请我王准微臣与楚太子芈横私下见面,我王不宜出面,且微臣要冒犯我王之名擅自与其谈判。”
此话一出,齐湣王心里大为感动,苏秦这番言论显然是主动背黑锅,果然是忠臣啊,田地心里大喜,表面上却是为难的说道:“此法是不是不大妥当?若行此策先生便要背负不义之名啊。”
苏秦豁达一笑,已然决绝的说:“世间断无十全之策,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我王乃是一代贤君雄主,有君子之风,亮节之名,故不愿行此举,而臣为一介纵横策士,乃势利之徒也。侍奉一国便不求其名,所图者皆齐国谋、为我王谋,如此全矣。”
这样的忠臣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齐湣王听得这番说辞不仅感动,更是对苏秦再无任何疑心,反而是身边的田文看到苏秦杨杨得志的一幕甚为不齿,心里已然大骂其阿谀奉承,毫无礼义廉耻的小人行径。
这时,齐湣王又问道:“寡人还有一事不明,先生为何要挟持楚太子讨要淮泗之地?这片土地如今为宋国所占啊,楚国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对淮泗之地的控制,宋国难道会拱手让出?”
“我王请勿见怪,容臣详细秉承。”苏秦笑了笑,便解释道:“微臣之所以讨要淮泗之地,原因如下:如今之残楚,国土沦丧,富饶之疆或为秦所占、或为卫所占,或为宋所占,若要其割让实际控制的楚国土地,惟有江水以南之地,且不说皆为荒蛮之地,更与我齐国相隔万里,得之毫无意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此为其一;
秦占楚汉中之地,卫占楚江淮之地皆已与楚国签订国书,盖下了国印,名义上已不再是楚国之土,惟有这宋占淮泗之地取之不义,名义上仍为楚之疆,加之淮泗之地与我齐国南境接壤,并入我齐国之疆便可连成一片,便能制控南境。如今既已为他国所占,与楚国而言能用淮泗之地换取太子返楚称王也不失为良策,此为其二;这其下嘛,我王正好借此名义兴师动众,以收复失地之名讨伐宋国,而固我南疆也。”
“伐宋?”齐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