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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水口岸,手持火把的兵士形成的夜色火龙倒映在河水之中,犹双龙出海一般。此时此刻,身后的大军兵士正在砍伐就近的一片竹林火速打造渡河的竹筏,两个时辰后全部准备就绪,卫峥一声令下,主力部队非常果断的开始强渡比水,骑兵战阵依靠水岸列阵喊杀响彻夜空,以声威震慑对岸楚军,乱楚人之军心。
湖阳的楚军距离垂沙驻地最近,联军强渡河水的时候,仓促驰援而来的这路大军已经赶至垂沙。唐昧一见援军驰援而来立刻组织反击:“弓箭手,列阵!”
与此同时,对岸的联军战阵中,卫峥看到对岸楚军的动向立刻下令:“床弩列阵……”
话音一落,便见五千三弓床弩呈现九行纵队列阵在河水沿岸,兵士们扛着两米长的箭矢硬上弓。
“举火!”
每一床弩之上的巨箭矢纷纷点燃了火焰,一切就绪,卫峥再次下令:“放——!”
第98章:楚王惶惶不可终日()
咻咻咻!
万箭齐射,燃烧的火箭从比水之上、从强渡河水的兵士脑袋之上穿梭而过,万箭流火飞向对岸,对岸仓促集结的楚军所在地顷刻间便化成火海,唐昧的弓箭手还没有射出第一轮飞箭便乱了阵脚。
三弓床弩号称冷兵器之王绝非浪得虚名,万剑齐射不需要精度,只要保障大方向便能对对军战阵形成致命打击,火箭穿梭而至,一穿双、乃至一穿三比比皆是,但凡有多名楚军同时站在火箭穿梭的轨迹上便是一箭穿透。
仓促迎敌的楚军没有对强渡河水的联军兵士造城任何压力,终于,第一批军士成功登上对岸,领兵的主将提起长剑冲杀至最前头,瞬息之间,联军带着震撼的杀声冲向了楚军之中。
对岸的卫峥见此一幕顿时抬手,所有的床弩纷纷收弓不在射杀敌军,如今己方步卒已经踏入战场与敌军厮杀,此刻若是放箭射杀定会波及自己人,第一批人已经冲上岸,应接不暇的楚军根本无力阻挠后续源源不断的大军强渡河水。
与此同时,楚军营中也杀出了另一路大军,号称卫国第一猛将的孟贲带着剩下的七百军士也随即杀入战场。
随着越来越多的联军登上垂沙对岸,渐渐的楚军已经显现不敌之态。
“将军,我们撤吧,再不撤退就要全军覆没了。”乱阵之中,长发凌乱的唐昧被亲信拉住手腕。
“退?本将已无退路可言,身后便是鄢郢之地,楚国腹地,我为楚将,如何能退?”唐昧面色惨然,眼看战场局势,深知垂沙一战,楚军必败无疑,而自己要么战死殉国,要么回王都领罪,便是回去了也是死罪难逃。
就在这时,一个甲士惊慌来报:“将军,庄蹻率领新都部将来援,至三里地外突然后撤。”
“什么?”唐昧瞪大了眼睛,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骤然大怒不止:“临敌叛国,庄蹻小人气煞我也!”这时,一队敌兵朝其冲杀而来,唐昧疯怒交加,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杀入敌军战阵当中,所有的亲信皆迎敌而上。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寡不敌众又是仓促迎敌的唐昧终于战至精疲力尽而死,一个卫军士卒割下了楚将唐昧的脑袋,高举其首级欢呼高宣:“唐昧已死,唐昧已死……闪开,都闪开,唐昧脑袋是老哥哥我砍下来的,休得抢我功劳,都不不许抢功……哈哈哈,这颗脑袋怕是足够我爵升三级,富贵尽显……”
不少的兵士眼热的看向兴奋的战友手持的敌将首级,在他们的眼里哪是人一颗脑袋啊,分明就是富贵、爵位、是赏赐。
夜色与火光交融的垂沙战场之上,没过多久便响彻唐昧战死的高宣之音,本是仓促迎敌的楚军得知主将战死,顷刻间兵败如山倒,无数的楚军丢盔弃甲,乘着夜色掩护四处逃窜。
僵持了四个月,垂沙大战一爆发,一夜之间便乾坤大定。
……
垂沙之战五万楚军战死三万,余者逃的逃、降的降,已是溃不成军,楚将唐昧战死,联军终是一战克之,鄢郢之地最后的屏障消失了,五万铁骑度过比水,前方道路一片坦途,卫峥已然对郢都形成了俯瞰之势
楚军垂沙之战大败的消息传来,郢都王宫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楚国的王公贵胄无不惊恐万分,楚国自立国以来,除了当年伍子胥带领吴国大军直破鄢郢以来就没有再受到如此威胁,而今卫韩联军南下,来势汹汹,已然剑指郢都,王城危矣。
郢都王宫之内,楚怀王已是坐如针刺、寝食难安,眼看着卫国的步骑大军就要南下杀来,郢都必将遭受战乱之苦,生灵涂炭,楚国危矣啊。
当此紧要关头,屈原因为楚怀王不听其劝谏而导致伐秦惨败,至今郁郁寡欢,君臣之间闹起了别扭,而老昭阳率领楚军主力至今迟迟未能攻下江东一郡,全国主力都深陷江东泥塘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朝野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朝政国事竟是没有了主心骨,无人为其分忧的楚怀王在楚王宫内急的跳脚大骂:“寡人不料这卫国战力竟这般恐怖如斯,江东一郡在我楚军连番猛攻之下硬是没有撕开一口,反而南阳郡丢了。寡人失悔啊,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垂涎那江东一郡,竟惹来如此祸患,楚国危矣,楚国危矣——”
左顾右盼之际,楚怀王来回踱步而走,不断自言自语:“国难当头,寡人身为楚国之主,此时不能再乱,定要冷静,定要冷静,当此关头须得举国同心方能挽救危局。”
说着,楚怀王大拍手掌铁青着脸色怒言自发:“可如何个举国同心,扶广厦于将倾覆之际?”
过了片刻,在楚怀王一头乱麻之际,身边的老内侍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便道:“启奏我王,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敌国大军都快破王城而来了,都什么时候了?有话快说!”楚怀王烦躁至极的温怒道。
老内侍微微躬身,道:“不若大王请出芈原,与我王共商应急。”
要说这楚国,除了楚怀王就是屈原的威望最高了,尤其在楚国的百姓眼里,屈原有一颗赤子之心,终其一生不在为强楚国而呕心沥血,却不料楚怀王一听大怒的愤然作色:“你如何不说让寡人命昭阳令撤兵驰援郢都!莫非姬川(卫峥)那厮无人可敌?”
芈原忠心,日月可鉴,楚怀王深知这一点,可是芈原这个人让楚怀王最不爽的地方就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楚伐秦国惨败,屈原确是当着一众大臣的面狠狠的批了楚怀王一把,把君王的昏招逐一而列,为此大怒的楚王撤了他左徒一职,还将其流放,过了一段时间,楚怀王又想念屈原便召其回归为主分忧,不料屈原头铁,别人不敢说的话,他都敢说,没过多久又把楚怀王气的脸色铁青,一怒之下便将其打入大牢,到现在还在蹲牢房呢。
换做其他君王,芈原这种心性的人恐怕早已拖到廷前问斩了吧,但楚怀王仅仅只是将其打入打牢,虽然几番撤了他的职,但左司徒的位置却也因此一直空着。
当此关头就要去请芈原出来,楚怀王也想,但拉不下面子啊,烦躁至极便是一屁股在王座上座下闷声不语,老内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
第99章:楚王问计屈原()
“莫非真要被卫王的围魏救赵之计所破?寡人不甘心呐,可楚国大军水陆两师三十余万主力尽在江东战场,昭氏封地的兵源占有足足三成,仓促之间令昭阳撤兵,若是给寡人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该当如何?且不说大军是否生乱,单说这粮草辎重便难以为继,此次耗费国力举国伐战,不取江东,这些年的恢复的元气又将尽耗。”
“放弃?扶持芈原变法图强?难啊,楚国一旦没了,变法有何意义?再说了,自丹阳战败,十数万楚军为秦所灭,丢了汉中六郡,屈氏一族便也没有了根基,便是强扶芈原主政,只怕会激发楚国旧族叛乱,届时谁去打战啊!”
“楚国啊楚国,我的大楚国啊,没有了老世族的支持,寡人甚事都寸步难行,哎……”
楚怀王一番长言自语尽显万般无奈,变法图强,他如何没有想过这一层,如何不想楚国变法?实际上楚国当年先王威王便启用吴起变法不但遭到旧族拼死反对,吴起更是因此万箭穿心而死,自那次变法失败,楚国想要二次变法更是如履薄冰。楚怀王继位之后,也让屈原变法,可收效甚微不说,反而引起内部动荡,无奈之下楚怀王又收回成命,屈原变法最终也不了了之,要不是有楚怀王照着,压下了参奏屈原数之不尽的奏本,屈原怕是早已归西喽。
并不是所有的君王都是说一不二,如卫峥这般强势之君,至少楚怀王深知楚国需要变法,却不得不向老世族妥协,长吁短叹的楚怀王想起种种,骤然之间忍不住泪如泉涌。
良久,思忖一阵,垂头丧气的楚怀王便一抹泪水,当即召来侍从更衣之后匆匆出了王宫,他亲自前往关押屈原的大牢,意欲接芈原出来共商应急强敌犯境之策。
“王上驾到——”
大牢之内的屈原听到这声高宣,原本面如死灰的神情微微一震,接着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不消片刻,楚怀王来到了关押屈原的牢房,狱卒眼疾手快的打开牢门,楚怀王看到衣衫褴褛的屈原缩在牢笼一角,面如死灰之色尽显,这让楚王心有不忍。
随行来的护卫看到屈原无动于衷,旋即怒道:“大胆芈原,王上屈尊移驾来探,竟敢如此无礼,目无尊卑!”
“聒噪!”楚怀王怒道,很想对那侍卫狠狠的抽一嘴,那侍卫顿时低着脑袋缩回去,也收起了趾高气昂的姿态,灰溜溜的站在一一边不言一语。
此刻,已是不惑之年的芈原板着沟壑纵横的一张脸,双目无神,任凭楚怀王站在一边唉声叹气,他就是不说话。此次楚与三晋之争,楚怀王由最初的雄心壮志,到现在南阳郡失陷而惶惶不可终日,楚国在他的手里先是丹阳惨败,现在又是国难当头,自继位以来,一系列的外交和军事决策的失误致使强盛的楚国由盛而衰,楚怀王频频经历大起大落,此次国难让他恍惚间一夜白了头。
屈原始终一言不发,楚怀王确是焦灼万分,终于败下阵来,颤抖着求道:“芈原啊芈原,你竟是说话啊。寡人知悔,其一不听芈爱卿反对伐秦、其次不听陈轸联秦伐卫、齐以并江东之策、其下又不听芈爱卿反对伐卫,寡人一而再再而三致使泱泱大国竟遭如此祸患,寡人……”
说着,楚王竟是泪如泉涌,哭声而道:“芈原就原谅寡人以往之过失吧,如今郑袖靳尚等魅君惑王的佞臣之流都死了,卫军更已攻破南阳,对我鄢郢虎视眈眈,昭阳令又不在寡人身边,而今你再不为寡人谋划,楚国便要没了啊。”
屈原的面色无动于衷,了抬双手抱拳,殷殷而道:“王上容禀,实非芈原做大,目无尊卑而视君臣之礼于不顾,实在是……”屈原终于看向了一脸哀求之色的楚怀王:“实在是芈原心寒也。若迟得几日,只怕芈原项上的这颗头颅终将挂于宫门前示众了。”
楚怀王一听连连叹息,不尽摇头,道:“芈爱卿这是哪里话?楚国柱石,舍芈原其谁也?寡人便是在糊涂但是非忠奸却是分得清,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