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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皇太极陷入了半昏迷之中,前一阵子,他还沉浸在击败明国大军的喜悦之中,虽然没抓着洪承畴,却迎来了崇祯议和的使者,将马绍榆好生戏弄一番后,他又将人撵了出去笑话,现在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兴趣和明国皇帝弄什么议和!
他的底线,最不济也是黄河以北,崇祯却妄想以关宁为界,在岁币上还遮遮掩掩的,不肯给钱不说,还要寻趁别的名义当时皇太极就笑谓笑王公大臣,明帝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有能力,天下唯德者居之,一两年后,朕就领你们入关去了。
言犹在耳,人家却抄上门来,直接打到自己起家的地方,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叫他有难以接受之感。
朦朦胧胧之际,皇太极振臂大喊,但没有王公大臣上来迎合,只有宫人们惊慌的叫声,他低头看自己的胸前,发觉又是鲜红一片,当下心中一片茫然,想道:“朕要死了?不不,我不会死,我还没有混元一宇,没有灭掉明国,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豪格的汗位,对,我真的不能死,我要把豪格扶上皇位,等他能顺利接任我的位子”
皇太极又一次陷入昏迷之中,在他昏迷的时候,一切事物仍然以既定的轨迹进行着。
在右路,两白旗与明军在广大的地域中陷入了僵持状态,清军不想再打硬仗,但明军控制着重要隘口,除非清军全钻老林子当野人,才有机会抄到明军的后路,不然的话,就只能在宽甸到险山堡一带和明军的游骑打哨骑战从头到尾的吃亏,打了几天之后,又多了几百人的损失,多尔衮一气之下,干脆只派出侦骑侦察明军动向,一遇大股明军转身就逃这事情太丢人,他的奏报里提也不会提,也禁止两白旗议论,凡是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一律被严词警告,回到沈阳后,也不准任何人提起险山堡的事。
右路打的这么窝囊,复州和盖州一带也好不到哪去在明军的克制下,清军没吃太多的亏,但只要是接触战,清军就一定会吃亏,多少要送一些人命给人家当军功,后来阿巴泰也是学了乖,不再和明军骑兵接战,也是谨慎行军,只盼着孔有德等人急速行军前来。
在接到皇太极的命令之后,孔有德也确实是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只是他们的大炮太过沉重,再快也是有限,拖拖拉拉到二十一日,已经出事二十多天了,不到一千里的程路就走了这么多天,还是在有自己完备后勤保障的基础上,一天行军不到四十里,等阿巴泰迎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连和他们吵架或是责骂这些汉军旗主的心思也没有了。
好在大炮一到,整个大军信心都上来了,十门七千斤重的大炮看起来就十分威武,加上二将军炮佛郎机炮乱七八糟的一些火炮,数字在百门上下,一路迤逶拖拉过来,所有在沿途道边的八旗将士都是欢呼起来。
看到这样的场景,阿巴泰只能苦笑他已经征战近三十年了,现在四十来岁,当他十岁出头,能上马和拉开骑弓的时候,就已经跟随父汗征战,当时先打海西女真,把海西女真征服之后还有野人女真,几乎每天都在战马上度过只要让他先看一眼,哪怕在疾驰的坐骑之上,再闭上眼,一箭射出去,也是多半能命中目标这不稀奇,和他一起在马背上以弓马骑术和战争来度过青少年时期的兄弟们,那些叔父辈们,人人都可以做到,这一手骑射的本事,就是上天赐给女真人的礼物,不然的话,白山黑水之中,他们又不如汉人那么做营弄庄稼,也不及汉人会做生意,开矿,再不会打猎捕鱼,这日子该如何过下去呢?
当时还不曾和明国开战,每次过抚顺关到汉人的地界,看到那些富裕繁华的集镇,巍峨高耸的城池,那种惊奇羡慕的感觉,几十年后仍然十分鲜明的留在他的记忆之中。
当时能拿出手来和汉人比拼长短的,无非就是靠着精良射术打出来的上好毛皮黑瞎子熊皮,虎皮、狼皮、貂、豺、鹿应有尽有,在汉人啧啧称赞来买皮子的时候,阿巴泰才感觉有一点自豪与骄傲。
现在这样的情形,换了几十年前的那些女真汉子看到阿巴泰脸上的笑容更苦涩了,如果他的父汗看到,他那个极端仇视汉人的父汗看到,那个曾经给李成梁当过厮养奴,心底里满是仇恨的父汗知道眼前这情形,怕是要在坟墓里气的打滚儿吧
两支军队汇集之后,军容更盛了,汉军旗的这些兵也是精锐,两股大军一会合,士气立刻就起来了。
阿巴泰和孔有德等人会了个面,简短的商议了一下军情,然后便又重新编组,接着便是向复州方向,大举进兵。
清军动作一大,复州方向立刻也是感受到了,在短暂的几次小规模的狙击战后,感觉到清军突进的决心后,明军便开始一路后退。
这使得三顺王变的无比骄狂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没来,阿巴泰不能寸进,汉军一至,在大炮的威胁下,明军果然开始大步撤退了。
这使得汉军旗上下都变的有些骄狂,这些情绪使不少满洲旗人感觉不悦,但现在确实是用人之际,往常十分骄横,把汉人视奴隶,蒙古人视为小伙计的满洲大人们也只能按住自己的情绪,用复杂的眼前打量着那些被牛拉着的炮群。
这东西,满洲人下过死劲学过,但当年这一群汉军从登州跑过来,带来大量火器并且试演过后,什么矩规,测算,这些东西,满洲人一听说就脑仁子疼,汉人却是摆弄的十分地道,那些沉重巨大的火炮在他们手中显的十分轻巧当然,现在满洲人眼界也开了,他们知道,汉军旗的
第1636章 父子()
清军进,浮山军退,从十月下旬一路拉拉扯扯到十一月上旬,半个月时间,浮山军拿下来的复州和金州加各堡垒,连同南关在内,全部又叫清军夺了回去。
如此一来,八旗上下遭受打击的气势又回复了上来,虽然阿巴泰等于是被牵着鼻子走,孔有德等人的炮队因为太笨重始终撵不上人家的大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一腔雄心壮志,却没有用武的地方,气的也是不停的骂娘。
他们也是奇怪,为什么浮山军保持距离保持的这般好,其实就是一个参谋处测算的结果。
清军的后勤能力,和反侦察能力,骑兵与浮山骑兵互相保持着压力,在这种压力下,敢不敢孤掷一注来突击,当然还有算过孔有德等汉军部队的行动能力,在参谋处和军情处的通力合作下,浮山这边就是保持着每天固定的撤退速度,若即若离,但清军以为可以消停的时候,步骑合力,一个反击,少则几十个人头,多则一二百,总能叫清军吃上一点亏。
这么十来天下来,阿巴泰等人算一算帐,连那次惨烈的骑兵战加在一起,丢掉的首级有一千一百级,等于是五个宁锦大战!
好在这么一路过来,浮山军终于还是撤到了旅顺范围之内,看到人家这么笃定的表现,清军上下都表示着悲观情绪人家能这么上岸,当然也能很轻巧的撤走,这一次的战事,怕是从头到尾都跟在人家尾巴后头吃灰啃土,一点儿好处也落不上了。
在这种时候,一条要命的讯息,又是从后方传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两条。第一条,就是浮山军的突击营五百余人,轻装突击,全部为轻骑,只携带必要的武器,狂飙猛进,一路上满洲牛录虽然不少,但多是老弱病残,象样的披甲只有数百人,还分散在几百里方圆的地方,从宽甸一路直插过去,三天时间,这个突击营就打到了赫图阿拉。
这个地方赫赫有名,其实就是一个苦寒之地的大村寨。
建筑还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风貌,老奴起兵之后十分顺当,很快打下沈阳,赫图阿拉并没有大修宫室,以满清的财力和物力也没有办法大修。
此地建筑风格十分明显,外围是木栅高墙,内里则是大量的民居,努尔哈赤等觉罗宗室的居所都是普通的木楼。
和东北的汉人不同,汉人是修火坑来防寒,女真人是以楼居来隔绝潮气,他们在通古斯林子里头都是住在地窝子里头,冬天下雪时苦不堪言,条件稍一好转,就修起高楼来居住,也算是一种心理代偿的行为了。
在沈阳,女真人也是在原本的总督衙门内修起一些宫殿群落,多半是皇太极主政时期所修,高楼就修的不少,当年的记忆,仍然牢固的停留在这些皇帝和旗主亲王的心中。
这样的地方,浮山军人们当然不会容情。
驱赶所有的留守人员在一起,刀砍枪刺,除了车辕以下的孩童之外,其余人等尽数杀之。
虽然行事有些狠辣,但想起被这个寨子里出去的人们残害的数百万的汉人来说,这一点的杀戮连利息都算不上,只能算是餐前小点了。
杀光之后,又举火一焚,整个赫图阿拉,核心也就是这个老寨,一焚了之,倒也是痛快非常。
此事很快就由赫图阿拉传向沈阳,事情重大,沿途的报信人一拨接一拨,整个沈阳到赫图阿拉之间,都是沸腾起来。
第二个坏消息便是因此第一件事而起。
皇太极听闻这样的噩耗之后,已经由流血到吐血,现在已经一病不起,卧床不能视事了。
现在的国事,由当初的大贝勒代善,加上肃亲王豪格,郑亲王济尔哈郎这三人共同处理,沈阳城中,暗流涌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阿巴泰向来算是半独立的一派,对皇太极关系不算好,但和两白旗关系也不近,正因如此,他才到现在才是一个贝勒。
消息传来之后,阿巴泰还算镇定,他身边的博洛和岳乐亦毫无表示。
帝位归属,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谁上位之后,阿巴泰和他的十五个牛录都是拉拢的对象,只会变好,不会变坏。
倒是岳乐虽然年轻,却笑着点评了一句道:“睿王爷恐怕要心神不宁了。”
阿巴泰冷哼一声,道:“他比鬼还精,老十五怎么好好的闹肚子了?你们想想?”
两个儿子中,博洛还是懵懵懂懂的不大明白,岳乐却眼神一亮,微微点头,显然是明白过来了。
“这孩子脑子够用,比老子年轻时强!”
阿巴泰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年轻时到中年,一直是糊涂蛋一个,不会站队,根本弄不来政治上的一套,光会打仗有个屁用?太祖诸子中还有几个只是贝勒的?一想起这个他就火大。
虽说这一次老八给他大将军称号,叫他带兵入关,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想叫他牵制两白旗,不使老十四再立新功。
“阿玛,这里虽然要紧,沈阳也很要紧啊。”岳乐思忖着道:“要不然儿子也找一个借口,早点回沈阳?”
“不,不!”
阿巴泰一口回决,见儿子有点想不明白,便点拨道:“汉人有所谓四两拨千斤的话,但这拨是怎么拨,什么时候拨,要有讲究。不该拨的时候乱来,小心这千斤砸在你头上。这种时候,有什么异动就是出头鸟,我们这点力量决定不了大局,只能被人拿来当顶缸的,阿玛正在庆幸现在不在沈阳,带着大军在外,这是我们爷们的幸事啊。”
吃了一辈子的亏,临老的时候,阿巴泰算是活明白过来了。
看到两个儿子敬服的眼神,他捋了捋下巴上已经花白的胡